殷商左手食指輕輕的搭在了弦上,右手的落雨劍散出凜凜寒光。
“她沒有武器在手,空手對付我,雖然能讓掌勁隔空打出,不過每次使用這招必然要消耗不少真氣,我就不信,她一個八品巔峰,能打出多少次。
況且現(xiàn)在她是急眼了,與我不同,我還要手弩在,這東西或多或少是個威脅,她不想平白死去,注意力就得時刻提到最高。”
思索了片刻,殷商還是決定先不要貿(mào)然出手。
這場仗對他個人而言,已經(jīng)沒有再戰(zhàn)下去的必要,他的目的本就只是晉級,如今已經(jīng)達成,沒必要與這名邪修魚死網(wǎng)破。
真要給自己帶來什么無法挽回的傷勢,吃虧的是自己。
“要不……我先撤?”
撤退的念頭一起,殷商驀然覺得這個決定大有可為,自己身法雖然不會,但這個女人真敢什么也不顧及的去追他?
于是,殷商動了。
老板娘瞳孔再次一縮,她還以為殷商是要殺過來了,立刻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怎料得殷商只是打了個急轉(zhuǎn),便立刻朝著客棧后院的柴房跑去。
“他去那里做什么?”
老板娘一時愣在原地,掌心里剛剛凝聚的掌勁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差點把自己憋出內(nèi)傷。
“不好,他要跑,該死的混賬?!?p> 反應過來后,她連忙朝著自家柴房跑去。
柴房內(nèi),殷商并沒有想著要去騎馬,先不說這馬年齡已大,腳力大不如前,光是還拖著馬車就是個麻煩事。
而且以現(xiàn)在的情勢,他也沒那個時間解開馬匹的束縛,再調(diào)轉(zhuǎn)馬頭,驅(qū)趕它走出柴房,這樣做只會耽擱時間。
在心中道了句連自己都覺得虛偽的抱歉后,殷商快劍一斬,直接斬下馬頭,然后縱身一躍,翻出墻外,亡命朝著林間小道跑去。
這大雪天,往哪個地方跑都有腳印留下,所以殷商直接選了小道,從小道很快就能上官道,屆時,順著官道,便能一路行至遠定縣。
至于望北城,他暫時不打算回去,因為遠定縣更近,近,也就意味著安全。
“跑了,居然……真的跑了?!?p> 老板娘瞪大著眼喃喃自語,她發(fā)誓,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貪生卻又冒失的人,偏偏,還真讓這種人殺了自己一方的兩人。
心有不甘,兩人距離相隔也并不遠,老板娘哪里肯輕易放過,身法一運,以比殷商更快的速度追殺過去。
“他的速度……不對,這家伙是單純以腳力在跑,他難道不會身法嗎?”
老板娘的眼中露出一絲希冀,兩人相隔僅有十余丈,以她的身法,不出片刻便能趕上。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厲嘯。
一抹寒光穿透雪花,直直的朝著她射來。
暗器!
該死。
老板娘急忙側身,險險躲過了這一次襲擊。
卻聽奔跑在前面的殷商一邊急速往前奔走,一邊高吼道:“夫人,此弩箭有劇毒,擦之即死,還望夫人莫要再以身犯險,否則夫人真能保證自己次次都能躲過?
夫人還是盡早退卻,收拾東西尋個藏身之處吧!
這大雪天四野茫茫,北陵衛(wèi)的其余人想找過來還需要些時間,錯過這個機會,夫人將再無生路,何必急于一時尋求報復呢?”
聲音,漸漸微弱,由強到衰。
從躲開那支弩箭,到殷商的說完這句話,老板娘與殷商的距離已經(jīng)拉開了二十幾丈。
她身法再運,面色已然猙獰,只是一想到殷商的話語,卻不由地在奔跑了十幾丈后停了下來。
猶豫,仇恨,憤怒的神情不時在她臉上變化。
數(shù)息后,她望向已經(jīng)看不見那道年輕身影的樹林,掌心驟然發(fā)力,一掌擊斷了面前的大樹,隨即仰天咆哮:
“你給我等著,我李秋蓮此生,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將找到你,殺了你?!?p> ……
“好尖銳的聲音,這女人,怕是被我氣的癲狂了。”
殷商一刻也不敢懈怠,真氣毫不客氣的灌輸于足上,發(fā)了瘋的朝著官道跑去。
“還好我夠機靈,先把馬殺了,否則即便是雪路,有馬兒在,我逃脫的幾率也將更小。”
一邊跑,殷商一邊暗自慶幸。
他的弩箭其實只有最后一支了,還有,這次行動是他單獨出來的,根本沒有北陵衛(wèi)的其余人,這兩點,都是他故意誆騙那個自稱李秋蓮的女人。
李秋蓮肯定不會完全相信,但這個女人不敢賭。
不敢賭,就對了。
畢竟她真要頭腦發(fā)熱的追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殷商只是不想自己受傷,并非真的是怕了她,好吧,這么說顯的有些冠冕堂皇,但即便兩人斗在一起,相信那李秋蓮也絕對討不了好,區(qū)別就在于誰先戰(zhàn)死而已。
半個月后他就要去迷障山谷,這個期間自己的身體要是出了什么問題,那才是容易丟掉性命。
“雪下的這么大,那個女人既然沒有追來,之后想必也難以追蹤了。
嗯,保持均衡速度,盡快去到遠定縣,除了抓緊時間修煉之外,我也得補充一下武器裝備了。”
天縱山莊的特質(zhì)弩箭只有一支了,不過他可以找其它的鑄坊鍛造,或許材料比不上天縱山莊的,但打造箭支不是什么難的技藝,無非自己多花點銀子,選些好的材料。
到時候如果錢財還有剩余,他也得考慮給自己定制一套內(nèi)甲,雖然劣質(zhì)品穿起來會不舒服,但多少是個防具,必須得有。
……
陰暗的密室內(nèi),一縷燭火竄起,照亮了這不大的空間,此地距離客棧足有三里,隱于最偏處,外人無從知曉。
李秋蓮眼帶煞氣,走向密室一角,拉開那張已經(jīng)發(fā)霉的抽屜,取出一張嶄新的白紙,以筆墨繪圖。
不久后,一副畫中人與殷商有八分相似的墨圖便呈現(xiàn)在了桌上,畫上密密麻麻寫著一排字。
分別是殷商外貌特征的描述,以及隨身所帶兵器、招式,攻擊手段,大概年齡范圍,甚至還有他的身高。
耽擱許久后,李秋蓮收起畫相,將它別在腰上,自言自語道:“客棧內(nèi)所藏的隱秘我已經(jīng)銷毀,他們二人的尸體我也焚燒的一干二凈,算是抹去了我等過往存在的痕跡。
不過如今事跡敗露,必將牽涉其余隱藏的同志,這件事需要立刻匯報上去。
至于那個小子,
哼,
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逃脫我教同志的追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