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把普通的屬性界面還給我

　　室外的日光斜斜刺入，沒能驅(qū)散巡檢司廳堂的陰沉，只是落在刀鋒上，讓它泛著森冷的白。

　　黑紅年輕人“呼呼”將短刀舞了兩下。

　　虎虎生風。

　　把高昇嚇了一跳——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們都帶著刀去捉賊啦！現(xiàn)在估計在砍人呢！”年輕人笑道，“我是新人，功夫還不到家，就留我看著這兒?！?p>　　說著，他又舞了兩下刀。

　　高昇：“……”

　　說話就說話……不要玩刀子……會嚇死人的好嗎……高昇心底吐槽，臉上還是露出僵硬的笑容，道：“對了，還不知道兄弟如何稱呼？”

　　“噢是，我都給忘了……我叫艾挽刀?！苯K于有了名字的黑紅年輕人憨憨一笑。

　　“艾挽刀？”

　　“是吧，我這名兒有點怪。是這樣的，我爹媽沒什么文化，我一周歲了還沒起大名，周歲時候抓周，我抓了一把小刀，就起了個名字叫彎刀，村里先生給改了一個字，顯得文雅點。一晃二十年過去，我果然來這耍刀弄棒了?！?p>　　“那我就叫你刀哥了。我今年是剛滿的二十?！?p>　　“這怎么行，大人你是朝廷命官，還是我的上級……”艾挽刀連連擺手。

　　“沒事，我也就是個官里最小的那個，初來乍到，還得靠刀哥你給我介紹介紹這邊的情況呢……”

　　高昇看他這一臉淳樸的樣子，也放下了戒心，感覺套套近乎，不擺官架子，有助于自己接下來的生活和任務。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上了路，沿著門外那條土路向鎮(zhèn)子的方向走。

　　路上，高昇了解到了溪南巡檢司的很多事情。

　　巡檢司在編制上是歸兵部，兵部決定人手、開支等，管理上則是直屬縣衙，地界上大事小事要定期匯報，服從縣里的安排。目前溪南巡檢司二十一人，一位巡檢。雖然是正職，但巡檢和副巡檢一樣，只是從九品的小官。

　　溪南巡檢司原本是沒有副巡檢的，除了巡檢勞年卿以外，其余二十人都是民兵，從當?shù)貦C靈、健壯的年輕人中征選而來，他們負責具體的執(zhí)勤、事務工作。民兵分為弓兵和刀兵兩個小隊，入伍之后輪班巡邏、執(zhí)勤，不在班的則要操練武藝，或是去縣學讓教師指導文字，好讓他們能看懂緝盜文書，將來說不定有機會去縣衙里做吏員、獄卒、捕頭等工作。

　　此時，除了留守的艾挽刀和養(yǎng)病的勞年卿，其余的十九人都去追捕一伙偷牛賊了，這伙賊人人數(shù)不多，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盜、綠林豪杰，即使巡檢大人在養(yǎng)病，其余的人也自覺能夠拿下，一摸到了團伙窩點，便動身去圍捕了。

　　高昇剛來，就錯過了一次掙政績的好機會。

　　艾挽刀說起這伙盜賊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他表妹家的牛就被偷了——對于農(nóng)民來說，耕牛是很重要的財產(chǎn)，也是工作伙伴。

　　溪南巡檢司養(yǎng)了幾匹馬和幾頭騾子，偶爾追捕賊人的時候會用到，這回圍捕偷牛賊，全拉出去了，所以艾挽刀和高昇去勞巡檢家，只能步行。

　　對于當?shù)仄矫駚碚f，能吃飽飯，有識字習武的機會，有能力去懲治盜匪，調(diào)停爭端，還有機會當個小吏，算是一樁臉上有光的大好事，所以艾挽刀談起巡檢司的事情時也頗為自豪，一路上說個不停。

　　終于，兩人走到了五里外的石橋鎮(zhèn)，見到了溪南巡檢司最高長官勞年卿。

　　還好他的病沒有重到?jīng)]法見客。

　　出乎高昇的意料，勞年卿這位“派出所長”、“治安隊長”，看上去已經(jīng)有七八十歲的樣子，一頭稀疏的黃白頭發(fā)，滿臉皺紋，身形瘦削，有氣無力地半躺在藤椅上，絲毫不像是一個活躍在一線的武官。

　　勞年卿接過高昇的敕牒和告身，瞇著眼睛，翻看了一下，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來這兒赴任，是委屈你了啊?！?p>　　“額……也不委屈……哪個崗位都是為人民服務嘛?！备邥N隨口胡扯。

　　“為人民服務……”勞年卿若有所思，“說得有理，大是有理。倒是老頭我小覷了少年人的胸襟?！?p>　　艾挽刀也露出了欽佩的眼神：沒想到??！這位新來的年輕大人，能用我都聽得懂的詞說出這么有氣概的話來，能當官果然是有道理的！

　　高昇有點尷尬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

　　勞年卿用欣賞的眼光看著高昇，道：“本來老頭我年事已高，向朝廷申請一個副巡檢，也是擔心直接換人，會來個不靠譜的，打算再觀察觀察?，F(xiàn)在看來，你很不錯——不僅懂禮，懂得尊重，專程來到了我這里，更是明道理，知大義。”

　　高昇：“……”

　　他來到這也并不是因為講禮貌，只是系統(tǒng)任務的要求而已……結(jié)果被誤會成帶善人了。

　　勞年卿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我又開始覺得你在這是屈才了，你的前途不應該止于此處?！?p>　　“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嘛，還是要從這里開始的?！备邥N只想早點完成新手任務。

　　“從今天起，你就是溪南巡檢司的副巡檢了?！眲谀昵浣K于從艾挽刀那接過了腰牌和印章，轉(zhuǎn)手遞給了高昇，完成了這個新官上任的流程。

　　【任務完成】

　　【聲望+1，高級尋訪機會+1】

　　【聲望+3】

　　【人物屬性界面解鎖】

　　【轄區(qū)屬性界面解鎖】

　　【尋訪界面解鎖】

　　新手任務終于完成了。高昇松了口氣。

　　“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在這住下吧?！眲谀昵溟_口道。

　　鄉(xiāng)下地皮不值什么錢，勞年卿的宅子不算大，但客房還是有兩間的。

　　艾挽刀也附和道：“是啊，現(xiàn)在回去的話天該黑了?！?p>　　“我們不回去等抓偷牛賊的弟兄們啦？”

　　“沒事，走時我留了字條了。他們這會應該帶著俘虜回去休息了吧。明天咱們再互相認識認識，做幾桌好菜給你接風洗塵，歡迎歡迎我們的新老大?！?p>　　艾挽刀和高昇熟了一些，說起這些來也帶了些調(diào)侃的口吻。

　　“不是新老大……是老二，老二……正牌巡檢大人還在這呢?！?p>　　轉(zhuǎn)眼間天色擦黑。

　　這個世界的人似乎也講究日落而息，用過烹調(diào)方式簡單卻挺可口的晚飯，又簡單洗了洗，高昇就躺到了床上。

　　高昇終于抽出注意力來，看看自己的隨身物品和系統(tǒng)。

　　他的包裹里只有一些隨身衣物、吃剩下的干糧、日用品，幾本書籍，一貫銅錢，還有二十幾枚“毛錢”——購買力最差的小錢——連錠銀子都沒有，更別說金葉子、銀票之類的了。

　　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大概是一塊玉佩，但究竟值多少，高昇也分辨不出來。也許還不值一貫錢也說不定。

　　看來只能依靠系統(tǒng)了。

　　高昇首先打開了尋訪界面。

　　這個“尋訪”類似抽獎。

　　界面是一張地圖，標記著溪南巡檢司管轄區(qū)內(nèi)的一些地方：石橋鎮(zhèn)集市、石橋鎮(zhèn)驛站、牛尾山、陳家村水井、大榕樹下……

　　意念選中一個地點，就會彈出一些可能抽到的東西，比如石橋鎮(zhèn)集市里就有“白銀二兩”、“偶遇夏子薇”、“大力水”、“結(jié)識大力哥”等“獎品”。

　　這里面有的是實物，有的則是招攬門客，結(jié)識紅顏知己的機會。

　　這些“獎品”不會直接發(fā)放，而是提供一定信息和“緣分”，讓高昇親身去到那個地點，才能“遇到”。

　　有可能出現(xiàn)東西見到了，沒拿到手，門客碰到了，但兩個人根本不對眼的情況……

　　比抽獎坑多了。

　　尋訪機會分為普通尋訪和高級尋訪，對應著不同檔次的獎勵。普通尋訪和高級尋訪都會隨著時間推移自然累積次數(shù)，普通尋訪三天增加一次，高級尋訪一個月增加一次，有時候完成任務也會獎勵次數(shù)。

　　高昇也可以將次數(shù)攢起來再抽，去同一個地方一次“撞”出多個獎。

　　他決定先把手頭這個高級尋訪機會用掉，體驗體驗。

　　念頭一動，他選定了“石橋鎮(zhèn)集市”這個位置，比較近，而且候選列表看著還不錯，有錢、有妹子，還有大力。

　　沒有任何華麗特效，馬上出了結(jié)果。

　　“偶遇夏子薇：后天早晨，你到石橋鎮(zhèn)集市，將會偶遇夏子薇”。

　　同時還有一份關于夏子薇的情報。

　　母胎單身的生涯終于要結(jié)束了？高昇有點小期待。

　　不過這“獎品”也就是個偶遇，很有可能，高昇到時慫得話都不敢說一句……

　　后天的事就明天再說，高昇也沒打算立刻看那份情報，免得自己想來想去睡不著覺，他暫且放下了“夏子薇”的事，從尋訪界面切到了個人屬性頁面。

　　【品級：從九品】

　　【職務：副巡檢】

　　【政績：0/10】

　　【聲望：4】

　　【系統(tǒng)積分：4】

　　【財富值：0】

　　【身體屬性：52】

　　【靈能：5】

　　【福緣：7】

　　每個屬性都有相應的解釋，高昇一動念頭，腦海中就自然浮現(xiàn)出答案。

　　政績即是自己在任做出的成績，目前還是0，只要升到10，就可以向系統(tǒng)申請升官，也可以攢起來，來一次官位的躍升。

　　除了累積政績以外，什么陰謀權(quán)術(shù)、巴結(jié)上司、花錢賄賂都無法升官，會因為種種“巧合”而失敗。

　　倘若自己犯了錯，政績會相應扣減，糟糕的情況下還會發(fā)生“左遷”——也就是降職。

　　聲望值來自官場內(nèi)上下級，以及民間百姓的評價，知名度、影響力越大，口碑越好。聲望值提高，能夠贏得一定的系統(tǒng)積分，系統(tǒng)積分可以用來轉(zhuǎn)換額外的尋訪機會、購買商城物品。商城界面目前還沒開放。

　　如果口碑變差，則會影響到政績的收益?？诒患?，百姓和官場的負面評價，會讓升官變得艱難，即使做了很多實在的工作，政績提升也會打折扣。

　　財富值與轄區(qū)富裕指數(shù)相關聯(lián)，轄區(qū)富裕程度、發(fā)展?jié)摿μ嵘?，則財富值會相應增長，財富值可以提升門客的能力……高昇現(xiàn)在還沒有門客。

　　身體屬性則是身體健康度、力量、柔韌等的綜合，高昇的數(shù)值是52，只是個亞健康的水平……身體屬性與轄區(qū)的總體健康指數(shù)掛鉤。

　　靈能則是使用一些特殊技能的基礎，不過高昇現(xiàn)在還是個沒得到技能的白板，還不知道所謂的特殊技能會是什么。靈能與轄區(qū)幸福指數(shù)相關。

　　福緣也是一個有些奇怪的概念，福緣高的時候更容易觸發(fā)支線事件，尋訪中更容易遇到出色的門客幕僚、紅顏知己，或者其他的好東西。

　　每次尋訪沒得到好東西，都會累積一點福緣值，像是個保底機制。此外，行善積德也能提高福緣，作惡則會折損福緣——至于什么是善行，什么是惡行，系統(tǒng)并沒有解釋。

　　轄區(qū)屬性界面只有三個屬性：富裕指數(shù)、健康指數(shù)、幸福指數(shù)。

　　【轄區(qū)富裕指數(shù)：34】

　　【轄區(qū)健康指數(shù)：51】

　　【轄區(qū)幸福指數(shù)：63】

　　富裕指數(shù)不光是反映轄區(qū)內(nèi)總體的生活水平、生產(chǎn)總值，還要考量未來的發(fā)展?jié)摿Γ远虝r間內(nèi)大肆采掘、竭澤而漁、壓榨勞動力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不過經(jīng)濟生產(chǎn)方面的事和高昇這個“派出所”小領導暫時沒啥關系。

　　健康指數(shù)與富裕指數(shù)有一定關聯(lián)，但只是有錢也不行。它不光反映自然的疾病和死亡，還涉及天災、意外、爭斗引發(fā)的傷病和死亡，也包括人們的營養(yǎng)水平和運動能力。飲食和體育文化、醫(yī)療衛(wèi)生水平和社會治安都會影響到轄區(qū)內(nèi)群眾的病痛程度和預期壽命。

　　幸福指數(shù)與富裕、健康指數(shù)都有關系，反映的是轄區(qū)內(nèi)總體的精神面貌。高昇推測，除了基本的物質(zhì)滿足和健康保障以外，小區(qū)域內(nèi)的公平正義、團結(jié)友愛、良性競爭等正能量，還有足夠的文化娛樂，應該能有效提升這個指數(shù)。

　　這幾個轄區(qū)指標，都是每個月結(jié)算一次。

　　梳理一下，這個系統(tǒng)鼓勵高昇去干的事情大概就是這么幾樣：完成職責范圍內(nèi)的事情，做出政績，盡量提高名望、口碑，升官晉級；盡可能推動轄區(qū)民眾的物質(zhì)富裕、身體健康、幸福感全方位提升；此外，還要盡量學雷鋒做好事。

　　而他能憑借這些，從“超普通升官游戲”系統(tǒng)獲得一些對應的好處。

　　仔細研究過后，高昇一陣頭大。

　　“奇怪的概念也太多了，而且具體數(shù)值到底怎么判定？一點都不清晰透明……我一個副巡檢，還要管到別人過得幸不幸福，干脆讓大家都改姓胡得了……

　　“回過頭來看，之前玩的升官游戲系統(tǒng)真是太簡單了……各種東西把屬性一加，拼戰(zhàn)斗力就完事了……

　　“而且，這個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語言文字完全相通，連口音腔調(diào)都差不多，我在交談中甚至說了些現(xiàn)代才有的詞……難道是系統(tǒng)構(gòu)建出的游戲世界，這里的人都是NPC？可是，他們又完全不像依程序做事的樣子……

　　“我可不想做渣男……可是游戲好像在鼓勵人去開后宮，實在太低俗了……”

　　想著想著，高昇沉沉睡去，做起了穿越后的第一個夢。

　　在夢里，他權(quán)傾朝野，玩弄忠良，妻妾如云，成了一只自由快樂的大奸臣。

　　他所不知道的是，到了明天，事情就會發(fā)生一些詭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