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慕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哪里找蕭瑤了,或許應(yīng)該去找林建昌可是應(yīng)該到哪里去尋找?
這一切都顯得那么迷茫和不知所措。
尚慕不知道為什么蕭瑤會那么堅決地、沒有遲疑地、沒有留任何線索地離開。
外面突然下起了雪,就像蕭瑤離開那天一樣大。
尚慕站在路邊,他或許不應(yīng)該傻站在哪里,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哪里,就像走失的雛燕,找不到回巢的路。
清楚的事情不是最可怕的,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12年前,是尚慕的失約,讓兩人失去了交流;現(xiàn)在是蕭瑤的不辭而別,讓兩人再次陷入離別。
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尚慕都處于愧疚的狀態(tài)下。
他覺得自己當時不應(yīng)該跟領(lǐng)養(yǎng)他的家庭走,如果他當時留下的話,或許蕭瑤會變得更好。
可為什么,他回來了,也沒能留住她?
尚慕感覺雪花落在自己的頭發(fā)上,肩膀上,衣服上。
他甚至害怕,蕭瑤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這真的是未知的恐懼。
東野圭吾曾經(jīng)說過,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你永遠不知道,人心可以黑暗到什么程度。人性的扭曲可以做出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美國從1991年開始,建立了國家兒童虐待和忽視數(shù)據(jù)庫(NCAND),每年向公眾報告孩子受虐待的情況。2015年的公開報告顯示,NCAND一年接到的疑似舉報涉及將近336萬多名兒童,最終由CPS判定為兒童侵害行為的涉及68萬多名兒童,其中,“兒童性侵”的案例占到了8.7%,也就是平均每天有超過160名兒童被性侵,被致死的兒童有1670名。
然而,中國沒有這種專業(yè)性兒童受虐的數(shù)據(jù)庫,僅從媒體上獲悉的數(shù)據(jù)也僅僅400多起,相比美國的幾十萬起,我們的數(shù)據(jù)連人家的百分之一都沒達到,被報道只是冰山一角,中國實際受侵害的兒童的數(shù)量可能比我們想象的多得多。
黑暗永遠都不會暴露在光明之下,它藏在伸出,藏在地窖里,藏在不見天日的深井里。
尚慕沿著馬路走,雪越下越大,前方霧蒙蒙的,好像看不清未知的路,像極了看不見的未來。
尚慕回家時天色已經(jīng)漸晚了,下雪天,沒有晚霞。
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雪打濕了,衣服也是。
推開尚家的大門,最先入耳的是那無休止的爭吵聲,是尚慕?jīng)]有聽見過的爭吵聲。
尚父尚母在他的心里應(yīng)該是恩愛的,至少是相敬如賓的。
尚慕用手撥了撥自己的濕發(fā),站在進門處換鞋,可還沒等看清客廳發(fā)生的狀況時,爭吵聲就先入了耳。
“尚奕澤,你真的要做這么絕嗎?一點恩情都不留嗎?”尚母帶著哽咽的吼罵,她應(yīng)該是個溫婉又或是強勢的女子,絕不是這一副潑婦的樣子。
“這不是我做的絕,我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這么漂流在外,不給他們名分吧?”
尚父似乎從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他甚至還覺得自己給予一個小三名分,是一件很充滿責任感的事情。
“尚奕澤,你真是狠心啊,你考慮過我的感受,考慮過慕慕的感受嗎?”尚母是真的把尚慕當做了自己的兒子。
而此時,尚慕在進門處聽到自己的名字,感到很不適。他已經(jīng)足夠心煩了,不想要有更多煩心的事了。
“慕慕回來了?!蓖崎T的聲音或許過大,尚父尚母都看向了這邊。
從12年前,尚慕來到這個家開始,他就沒有見過尚母哭過。在他的心里,尚母是堅強的,尚父是富有責任感和顧家的,雖然他一向很忙。
可現(xiàn)在他眼里的兩個人,一個眼角帶著淚,一個臉上帶著不耐煩。
尚慕真的不知道自己去集訓(xùn)的這幾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一切仿佛天翻地覆了。
“慕慕,你看,這個你尊敬的‘父親’,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尚母在說到“父親”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重的好像是咬牙一般。
尚慕不知道自己該以一個什么樣的身份來回答她,他是個局外人,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都不屬于這個家。
“他在外面竟然還有一個家,有妻子,有孩子?!?p> 尚母繼續(xù)說,可尚父的一聲爆呵卻打斷了她的話。
“你說夠了沒有?”
尚母被他突然的爆呵而停滯了。
“怎么,說不夠,你還算個男人,你算個人?。 ?p> “當著孩子的面,你能不能不要像一個潑婦一樣!”
“潑婦?我潑婦?”尚母用手指著自己,“你還真說得出來,孩子,你當他做孩子嗎?你有自己的孩子,親生的孩子,在外面,小三養(yǎng)的!”
“真是無理取鬧,離婚協(xié)議在這,簽了?!鄙懈笍陌锬贸鲆豁臣?,摔在尚母面前轉(zhuǎn)身就走了。
經(jīng)過尚慕身旁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目光游離,但依舊頭也沒回地走了。
“尚奕澤,你不是人!”尚母拿過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扔在了地下,還不忘踩幾腳。
可此時的尚慕還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尚慕蹲在沙發(fā)旁,雙手抱膝,哭泣聲從哪里傳出。
尚慕應(yīng)該去追尚父問個明白嗎?他沒資格。他應(yīng)該去安慰尚母嗎?他該以什么身份。他應(yīng)該去找蕭瑤嗎?不,他一無所知。
他其實是很能理解尚母的,一個女人,把自己的全部放在里家庭里,她的所有溫柔,所有耐心,所有青春。
可這一天,她愛的丈夫,告訴她。
“我不愛你了。”這是致命的打擊。
現(xiàn)在社會上的獨立女性越來越多,他們不再把全部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可是社會上依舊存在背叛。
對愛情的背叛,對婚姻的背叛。
尚母無論在外面有多堅強,有多能干,在遇到背叛時,她也只是一個受傷的女人。
尚母走到尚母身邊,拿起茶幾上的紙盒,抽出幾頁紙遞給哭泣的尚母。
任何話語在此時都是蒼白無力的。
尚母抬起頭,看向尚慕“咱們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