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城，那人2
顧夏二母正商議著一項重大工程——手包圓子。
顧爸爸由于無聊，又被嫌棄當(dāng)二母電燈泡，于是慵散地踱著步子出門，找別的樂事去了。
同樣被嫌棄的年輕的小夫妻，只打下手幫著和了配餡，便被打發(fā)到院子去給玫瑰柵欄除草。
夏夏上大學(xué)以后，媽媽忽然之間喜歡上了做玫瑰花餅，其實就是糯米糍，只是和的餡中間總愛放玫瑰花瓣作輔助材料——呵呵，當(dāng)然這是夏夏認(rèn)為的，只是媽媽說這是她引以為傲的技能，所以對這柵欄玫瑰很是愛惜。
媽媽難得有個能讓她樂此不疲的愛好，夏夏便鼎力支持。
后來夏夏得知，媽媽愛放這些花瓣，也并不是因為它多好吃，而是讓顏色看上去不那么單一。
這個花餅，媽媽不常做，由于她對這片玫瑰尤其愛惜，也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下血本做一頓招待來客，夏夏有幸見過一兩回，確實有顏又有料，有一種透明的觀感，看上去挺可口的，成品出來，往往深得人心。
夏夏總笑她，讓她嘗試去出售，這肯定是個賣點。
而到現(xiàn)在夏夏都沒明白，為何媽媽既愛利用花瓣裝飾糕點卻又如此吝于支出。
屋內(nèi)。
古老師朝院子里閑著的小兩口看去一眼，戳著自己老同，說著悄悄話。
“瞧，我早就說過，夏夏就得跟咱們兒子配對，嘖嘖，這夫妻相?！?p> “行了行了，橫豎是給嫁了，你呀，別老想著占口頭上風(fēng)?！?p> “誒，我兒媳婦是不是沒跟你講過他們上學(xué)的事？”古老師得意地看她一眼，“其實他倆早就認(rèn)識，高中那會兒，還靦著性子不認(rèn)的?！?p> 古老師不知哪得來的情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古老師這人呢，什么都隨緣，就著緊兒子，在他能自力更生之前，他相關(guān)的所有信息，能掌握在手的，她絕不放過。
那年，那個讓他成績年級前三下跌到了年級前十的女生的名字，闖進她的耳朵。
幾經(jīng)周折，古老師終于疏清兩人的人物關(guān)系，也清楚了影響他成績的癥結(jié)所在，但在她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同時，顧程楓的成績轉(zhuǎn)眼又飆升的消息突如其來。
跌宕起伏得讓人出其不意。
弄得要出面插手當(dāng)惡人的古老師進退兩難，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你還搞上偵察了，聽這意思，你這跟棒打鴛鴦的壞家長沒兩樣?！毕膵寢屢贿呄洛佭叢煌仡^揶揄她。
“我雖不是古板的家長，但可不興慫恿早戀，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我是怕他們將來回想起來，后悔做了自己無法承擔(dān)的決定，后來又想著等高考完，等他們都上了大學(xué)再說?！?p> 夏媽媽心里仍是半震驚的，又半吃瓜心態(tài)。當(dāng)年的事，確實沒聽夏夏提過。
一般來說，女孩子比男孩子成熟得早，心事也不輕易向人透露，尤其是家長，大多子女都不愿家長對自己的私人情感多加干涉。
但他們家不一樣。
她跟夏夏的相處模式，就像朋友一樣，母女倆約定好，每月有個固定談心的時間。
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所不談的談心。其中包括個人遇到的瓶頸，以及擾亂心神的心事。
每到這個時間，兩個人都提前準(zhǔn)備好多吃的，預(yù)等那天到來，不聊明不罷休的架勢。
沒曾想會有發(fā)生變化的那天。
她記得，這持續(xù)多年的約定，是在夏夏高中畢業(yè)那年結(jié)束的……
夏媽媽從回憶的思緒中回神。
“不過，你做得沒錯，別說你沒做，就算做了，我也贊同的?！?p> 古老師再而神秘地說:“就在我猶豫的時候，你猜結(jié)果怎么樣？”
讓她哭笑不得的是，最后竟然是顧程楓來開解她。
她至今都能想起他當(dāng)時的神情。
“媽，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尚且處于青澀年華的顧程楓難得一見的嚴(yán)肅，“放心，你擔(dān)心的事，不會發(fā)生的。人，我是要的，學(xué)習(xí)，也絕不耽誤?！?p> 夏媽媽忍不住笑了。
“小楓這孩子，果然從小就懂事。”
“你還別說，他這么一開腔啊，我都不好意思做棒打鴛鴦這出戲了。臭小子心里明鏡似的，可有自己的想法?！?p> 夏媽媽望了一眼屋外院子，輕聲嘆氣。
“高三暑假那年，倒是聽夏夏偷偷哭過一回，我當(dāng)時問她，她只說是因為研學(xué)旅行取消了……當(dāng)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兒?！?p> 這回輪到古老師震驚了。
“一看就沒那么簡單，誰能為這事兒哭鼻子？況且夏夏多開朗陽光的孩子，準(zhǔn)是這臭小子把我兒媳婦弄哭了?！闭f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不知道，那會兒他可沒少給我保證，說一定守好自己的本分，一定把她帶到我們跟前——呵，我沒做惡人把人嚇跑，他可倒好，大學(xué)快畢業(yè)都沒個信兒就算了，還把人給招惹哭了……”古老師腦海像是過電影似的想起些片段……
“你小點兒聲，”夏媽媽嫌棄她唾沫橫飛，“無憑無據(jù)的，你嚷啥？再說這事情過去那么久了，人孩子都不計較了，少操這份心?！?p> 古老師嘆了口氣。
“也是，好事多磨，權(quán)當(dāng)他們提前磨合了，過去咱就不提了?！?p> 室外。
“你瞧咱媽多美?！毕南男Σ[瞇地盯了屋里兩位媽媽好一會兒，羨慕地說:“你有沒有覺得，她們就像一條時光的河，川流不息的，它們會流向很遠的遠方，但它們一直都會在。”
他垂眸看著眼前人，聽著她輕言細(xì)語，表示默認(rèn)。
一種“顧太太說什么都對”的默認(rèn)。
夏夏意識到身后的人離她越靠越近，最后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抵在了她肩上。
“顧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p> 耳畔傳來的鼻息吹得她耳朵癢癢的。
她悄悄摘下一朵開得正盛的玫瑰，扭過身來。
“顧先生，祝我們友誼天長地久?！?p> 她希望，這個禮物，有個美好的寓意。
她希望，他們能比媽媽們守護自己的友情那樣守望他們的愛情。
他手指勾她鼻尖。
“瞎說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