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

　　洛陽城外：

　　“武當(dāng)眾弟子聽令~！奉教令~！進城誅妖~！”張慕白站在一處高臺之上，手持一枚太極令牌對著周圍的武當(dāng)?shù)茏影l(fā)出號令。

　　他的身后站著三位穿著道服的老者，他們不茍言笑神情凝重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遵令~！”

　　張慕白發(fā)出號令之后，周圍的弟子很快散去，他們平均7~8人一組朝著不同的方向出發(fā)，從他們出發(fā)方向上看，每一組都應(yīng)該有屬于自己的任務(wù)。

　　當(dāng)人群散去之后，張慕白轉(zhuǎn)身面向三位老者，之后畢恭畢敬的開口道：“啟稟三位長老，教令已經(jīng)發(fā)出，接下來有和指示？”

　　那三位老者正是武當(dāng)派下山的三位長老，他們分別是：

　　執(zhí)法長老張鐵心，道號：守仁子。

　　監(jiān)院長老朱權(quán)，道號：涵虛子。

　　都管長老張正中，道號：墨云子。

　　都管長老：“慕白現(xiàn)在城中情況如何？”

　　張慕白：“啟稟長老，現(xiàn)在洛陽城中聚集了大量的惡妖，數(shù)量不計其數(shù)，效忠伯奇的妖怪正與它們在各處爆發(fā)混戰(zhàn)，不少平民被卷入其中，已經(jīng)死了不少人了，但是伯奇大人卻不見了蹤影。

　　除開從城外進城的惡妖，其他的很多惡妖都少有記載，為首的惡妖有兩只，它們盤踞于老城十字街，他們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老巢，其中一只大如牛，頭有鹿角，發(fā)似獅，頸似蛇，其臉如狗，依弟子看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絕跡的妖怪犼?！?p>　　都管長老：“另外一只了？”

　　張慕白：“另外一只未見其容貌，從遠處只能看到一團團黑影，周圍彌漫著一股股瘴氣，弟子無法判斷那是什么妖怪，但是直覺告訴弟子，那一團團黑影的妖怪，實力要在“犼”，至少和伯奇大人是一個水準(zhǔn)的?！?p>　　都管長老：“和伯奇一個級別的妖神嗎？難怪師父點名要我們?nèi)齻€人下山，也不知道如今他老人家卦準(zhǔn)還是不準(zhǔn)，別真把我們?nèi)齻€人命給搭進去了，他說話總是那么奇奇怪怪?！?p>　　聽到張慕白的匯報后，執(zhí)法長老也開口道：“呵呵~有什么好奇怪，現(xiàn)在看來這次事件事關(guān)重大，都是些來歷不明的妖怪，想必它們應(yīng)該就是來自妖界，這一次的誅妖行動一定兇險萬分，說不定會有我不少武當(dāng)?shù)茏訝奚辔覀內(nèi)齻€也無妨，別忘了我們?nèi)齻€早就該死了?！?p>　　監(jiān)院長老：“哎~?。〗陙?，眾生三界都相安無事，莫非真如師父所說，這太平盛世要到頭了嗎？是不是我對道過于的執(zhí)著，此刻居然也對死亡產(chǎn)生了恐懼?！?p>　　都管長老：“我們都是人怕死不死很正常嗎？”

　　監(jiān)院長老：“哈哈~！是我假清高了。”

　　執(zhí)法長老：“師父說過，命無法更變，但運在我們手中，改變不了命的到來，就去選擇我們的運吧?！?p>　　堵管長老：“悟道怎么多年，我有種直覺，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我離道最近的一次吧?！?p>　　執(zhí)法長老：“洛陽城嗎？真是太懷念這個地方了，這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三人：“吾即萬物，萬物皆空，心生萬物，萬物歸一?！?p>　　張慕白看著眼前的三位長老，他的內(nèi)心驚恐萬分，三位長老是被師尊點名派下山來接應(yīng)他的，按理應(yīng)該是來指導(dǎo)他進行除妖的，但這三位長老的言語卻讓他毛骨悚然，似乎三位長老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赴死的準(zhǔn)備，而且他們言語張慕白根本不明白他們想表達什么。

　　“三位長老，別嚇唬弟子了，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p>　　張慕白開口道。

　　執(zhí)法長老：“慕白你不就要擔(dān)心了，我們的事自有命數(shù)，你現(xiàn)在帶領(lǐng)剩下的弟子去平息城內(nèi)各方的禍亂吧，我們?nèi)齻€老家伙去老城的十字街會會那兩只妖怪?！?p>　　監(jiān)院長老：“若我們?nèi)硕細屆诖?，眾弟子就由你來指揮，一轉(zhuǎn)眼你都這么大了，真是后生可畏~！”

　　堵管長老：“其他門派和朝廷應(yīng)該不會坐視不理，如果最后事態(tài)超出武當(dāng)?shù)目刂频姆秶?，或者局勢不利你們就速速撤出，帶眾弟子回武?dāng)山，切記~！”

　　“這。。弟子遵命~！”

　　張慕白聽完兩位長老的囑咐后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他深知自己的實力與長老之間的差距，長老們選直奔老巢而去，擇擒賊先擒王一定有他們的道理。

　　現(xiàn)如今洛陽城內(nèi)只有武當(dāng)一派，人手和實力都相當(dāng)有限，先控制住城里各個地方的局勢，為當(dāng)務(wù)之急，不要讓他們向十字街靠攏，逐步擊破瓦解，不失為上上策。

　　之后張慕白告別三位長老，帶著剩下的弟子，迅速向城內(nèi)而去。

　　在離此處更遠的小道，兩名背著太極劍的武當(dāng)?shù)茏诱核瓦@一名女子趕路，女子的手上被銬上了枷鎖，枷鎖上面大大的封字更外顯眼。

　　它們似乎剛剛出發(fā)沒多久，兩人嘴里一直不停的嘀咕，在盤著日子，要何時他們才能回到武當(dāng)山。

　　突然被押送的女子，突然轉(zhuǎn)身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后，洛陽城內(nèi)萬家燈火的余光在視野里若隱若現(xiàn)，在月亮照耀下她眉頭緊鎖，長過腰間的長發(fā)和劉海在微風(fēng)的掠過下不停擺動。

　　“怎么了？張文青?！?p>　　其中一名武當(dāng)?shù)茏硬唤獾恼f道，被他們押送之人，正是張文青，這兩名武當(dāng)?shù)茏颖闶歉S執(zhí)法長老下山的執(zhí)法弟子，執(zhí)法長老留在洛陽，他們則負(fù)責(zé)押送張文青返回武當(dāng)接受審判。

　　“沒什么，這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離開洛陽，沒想到是這種方式，想多看洛陽城幾眼罷了。”

　　張文青回道。

　　“唉~！你作為一個修煉者，你應(yīng)該知道你犯的可是重罪，現(xiàn)在多看幾眼吧，興許以后回不來了，我們搶先一步把你押回武當(dāng)已經(jīng)是對你最大的保護了?！?p>　　那名弟子嘆了口氣回道。

　　張文青并沒有太在意那名弟子的話，只是看了一會之后，扭過頭便繼續(xù)上路。

　　“哥~！爸媽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呀，小健謝謝你了，愛過你我并不后悔，你也要平安無事呀~！”

　　張文青內(nèi)心想到，她一邊趕著夜路，一邊擔(dān)憂著城內(nèi)的狀況，內(nèi)心泛起的波瀾久久不能平靜，將來會面對什么對她來說好像都無所謂了。

　　洛陽城內(nèi)，洛河旁。

　　司徒健、白素素、小灰、大白、小白姑娘，一人四妖來到此處的河岸旁盯著平靜的河面看了許久，突然貓頭人身的大白眉頭一皺，一個瞬步在電光火石之間便來到的河面之上。

　　一聲巨大的貓鳴之后，大白縱身一躍遁入河水之中，數(shù)秒之后它沖出河面，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右手抓著一只龐然大物，細細看看去是一條大魚，但那個頭是大白身體的好幾倍，全身布滿了耀眼且鋒利的鱗片，眼睛還冒著猩紅之光，口中那巨大的獠牙更是讓人膽寒。

　　但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兇狠的怪物，卻被大白輕輕一丟，便被扔到了河岸之上，離開河水的領(lǐng)域，這怪物并沒有像普通的魚不停針扎，反而異常淡定，靜靜的趴在地上，不時的傳來低吼的聲音。

　　眾人見狀很快向大魚靠攏，大白在一旁惡狠狠的盯著大魚，一股強大的威壓讓大魚不敢輕舉妄動，等著眾人向它走來。

　　“我靠，這魚腥味好重呀。”

　　剛靠近沒一小會，司徒健就被巨大的魚腥味給熏到了，不停的在自己面前擺手，試圖讓自己少聞一些這味道。

　　小灰：“雖然我看著眼熟，但是洛河里面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怪物了，看樣子應(yīng)該是個妖怪，但是妖元和精氣還沒有凝聚完成，姑且只能算個還沒有成妖的怪物?！?p>　　小灰率先做出了一個結(jié)論。

　　白鷺鳥：“我們掌管洛陽城多年，所有的妖怪都會記錄在案，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妖怪，它并沒有記錄在案，應(yīng)該是最近才出現(xiàn)的?！?p>　　白素素仔細的看了看了之后接著說道：“不會錯的，這是妖界的海鬼魚，確實還沒有煉化成形，它要吃掉一只具備妖元的妖怪或者數(shù)只體型和它差不多的同類，才能完全進化成妖怪。

　　之后它會長出四肢可以在陸地上行走，是妖界的河水中非常兇狠的一種妖怪，因為進化的方式非常的野蠻，所以一般的生物都會敬而遠之，危險程度很高。”

　　白素素說完神情異常的嚴(yán)肅，仿佛事態(tài)非常的嚴(yán)重。

　　大白：“不光是這條大怪魚，現(xiàn)在城里面的許多妖怪，我也是第一次才見到，看來他們也跟這個怪物一樣，都是來自妖界的妖怪?！?p>　　司徒健聽完眾人對話慢悠悠的上前說道：“所以這是個來自其他世界妖怪，是不是那個叫“犼”的大妖怪一起帶過來的呀~！不過這種雜魚帶過來有什么用了？他看上去笨笨的~！”

　　白素素：“小健你錯了~它應(yīng)該不是犼帶過來的，犼帶過來的妖怪應(yīng)該只有他的一些部下，而是它自己跟來的。”

　　司徒?。骸笆裁矗孔约焊鷣淼?？那它來干什么的呀？”

　　此刻大白瞪了一眼那海鬼魚說道：“想必它來這里是為了吃人吧~對于這種妖怪而言，體內(nèi)具有陰陽精氣的人類是他們進化成妖的完美補品，比那些修煉單一的妖怪和怪物好太多了?！?p>　　小灰接著補充道：“古代的時候祭祀河妖用人獻祭就是這么個道理~”

　　司徒健一聽立馬反應(yīng)道：“那這么說來最近洛河里面不斷有人溺水身亡，最后尸體不知所蹤就是這海鬼魚干的好事唄~！，可惡~！好多都還是孩子呀~！”

　　司徒健想起前些日子新聞里失蹤的孩子的報道和他們父母對著鏡頭痛哭流涕的畫面，一時怒火中燒，眼睛惡狠狠的盯著那只海鬼魚，恨不得立刻將它碎尸萬段。

　　司徒健接著說道：“你們怎么還不動手？快殺了這只海鬼魚呀，省得它繼續(xù)作惡~！”

　　司徒健說完眾人并無什么反應(yīng)，白素素依舊只是表情嚴(yán)肅的看著那只海鬼魚，小灰和大白也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白鷺鳥看了看大家，見沒人回應(yīng)，只好來到司徒健的身邊對他說道：“公子呀~！進化是妖怪的本能，尤其是像海鬼魚這種低級別的妖怪，如果停止進化它就會變成別人的食物和素材，在它們的世界吃人的行為本身沒有對錯之分，那只是生命的本能而已，你把它殺掉只是簡單的終結(jié)了一條生命而已?！?p>　　聽完白鷺鳥的話，司徒健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可你們也是妖怪呀~你們不是也不吃人嗎？這海鬼魚不就是你們口中的惡妖嗎？”

　　大白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不吃人是因為我們不需要，因為那對我們的進化已經(jīng)微不足道了，并不是我們不會，我也親手吃過兩只貓妖來讓我完全的進化成妖，雖然那是不得已而為之?！?p>　　白鷺鳥：“所謂的善惡是建立在一定的平等和秩序之上的，這條海鬼魚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善惡，它甚至連意識都沒有完全具備，不要用所謂的道德去綁架它，弱肉強食本就是它們世界的規(guī)則，就像我們吃掉這個世界的雞鴨魚一樣，是一個性質(zhì)的?！?p>　　司徒?。骸拔以趺锤杏X你這是在搬弄是非呀？這明明就是一只惡妖，你們難道還有留著它繼續(xù)吃人嗎？”

　　大白：“小健那按你的說法，人類就比妖怪高一等嗎？妖怪只能被人殺，人就不能被妖怪吃嗎？你覺得那個妖怪會認(rèn)同你的看法？也許在某些妖怪眼中，人類就只是它們填飽肚子的食物而已，就跟人類肚子餓是吃掉雞鴨魚是一個道理，在它們眼中人類也就是弱小的生物而已?！?p>　　司徒健：“大白你這是轉(zhuǎn)牛角尖，我沒有那個意思，這是一只吃人的惡妖，惡妖~！就跟一些故意捉妖來幫助自己修煉的惡人一樣，他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們懲惡揚善有什么錯卡？”

　　大白：“白鷺鳥說的對~！“所謂的善惡是建立在一定的平等和秩序之上的，這條海鬼魚就是一條稍微大一點的魚而已，連妖都算不上?！?p>　　白素素也回過頭看向司徒健說道：“小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就是我們妖怪的法則，我們龍族作為萬妖之首從來不輕易殺生，尤其是對這種弱小的妖怪，我們只能尊重它們的生存方式，引導(dǎo)他們用更好方式完成進化就好?！?p>　　兩人對視了一會，白素素試圖讓司徒健明白這就是它們妖怪的法則。

　　司徒健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你們說的有道理，是我作為人類太自大了，哎~！”

　　白素素的話讓司徒健冷靜了下來許多，他自己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對于他們說的話，司徒健還是能夠理解的。

　　只是作為一個人類已經(jīng)習(xí)慣性的站在道德制高點了。

　　一個生物為了生存吃掉另外一個生物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存在對錯的事情，這只是生命的本能，人類不過是在這個世界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而已，又有什么資格去質(zhì)疑另外一種生物了？

　　人也好，妖也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者并沒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