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各懷鬼胎

　　時光回溯，轉瞬百年。當二人再度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已經佇立于那神秘的“圣堂”門前。

　　“哇哦……老哥，我發(fā)現(xiàn)我無論多少次穿越后，我還是習慣性的想感嘆一下，老爹這個儀器真是太牛掰了?！膏侧侧病瓜肴ツ木湍苋ツ?，正常人哪有如此思維能設計出這個來。”徐子騏抬手伸了個懶腰，晃動幾下身子，感嘆道。

　　“怎么，你的意思咱爸不是正常人嗎？信不信我回去跟爸告狀？罰你一個月沒有零花錢?！毙熳右渍苏^上的書生冠，從衣襟內掏出一本書卷，一副無世無爭的儒生模樣，向圣堂外邊走邊說道。

　　“老哥我可沒這個意思，我是說老爹是偉人，百世流芳的那種。就是奇怪啊為啥傳送總不是固定地點，還得來回折騰…哎哎，老哥你等等我啊……”徐子騏訕笑，隨后加快了行進的腳步。

　　“好了，不貧了。子騏你記住，這次你我二人回來可不是游山玩水的?，F(xiàn)今第一要務，是速去天都峰打探清東廠和天龍教有何密謀，然后回去和老爸商量下一步計劃。這次任務需謹慎行事，切莫不可大意！”

　　“嘿嘿，知道了老哥，我們走！”

　　兄弟二人語罷，施展輕功一躍而起，如金雁展翼般，轉瞬便不見了蹤跡。

　　黃山東南，青煙裊裊，惠風和煦。綿延起伏的山脈被那層層翠綠包裹著，陽光鋪灑在那天都峰頂。零零散散的山噪鹛在引吭高歌，成為與風聲最優(yōu)雅的和鳴。有詩贊曰：任他五岳歸來客，一見天都也叫奇。

　　天都峰本為“群仙所都”，四海之眾絡繹不絕入山拜謁，可謂盛極一時。而如今天都峰卻被江湖人士冠以“魔峰”之名，更是傳出“天都峰上令，世間莫不驚”的江湖流言。

　　而此時的天龍教議事廳內，教眾聚集，群魔亂舞。教中執(zhí)事皆分列于階下左右兩側，而列于前位的正是左右護法、八部眾之首及各教典司掌舵。分別是：

　　“一身紅衣輕媚笑，羅裳半披伊人俏”。擅長輕功，邪氣逼人，人稱的“武林三絕艷”之首的「夜叉」——姬無雙；

　　“三尺長刀任我狂，誓殺天下負心郎”。曾為修羅宮宮主，武功高深莫測，個性狂野不羈，人稱“戰(zhàn)神”的「阿修羅」——樊未離；

　　“破廟花落人斷腸，練就辟邪已成王”。原為江湖名門武當高徒，由于某種特殊原因變得性格扭曲，誓要把傷害過他的人都踩在腳下。后背叛正道歸于天龍教麾下，天都峰一役后，明面擔任武當掌門一職，暗中卻是天龍教的「絕龍眾」之首——方云華；

　　“絕情谷主亦癡情，愿為佳人弒武林”。其為人陰險自負，數(shù)年前為博夜叉芳心而獨闖天龍教，卻敗于厲蒼龍之手，歸順后為天龍教立下不少功勛。東方未明賜名「迦樓羅」——公孫堅；

　　“唐門暗器無影蹤，黑鳳涅槃浴血生”。唐門門主，為人心胸狹隘，善于偽裝。原唐門為武林名門正派，天都峰一役前被東方未明鐵血收復，門可羅雀的門派遇“明”重生。以唐門大散手和暴雨梨花針名震江湖。東方未明賜名「摩呼羅迦」——唐飛；

　　“八卦門前君莫笑，兩儀融匯千秋刀”。八卦門掌門，其門派招式迅猛兇險，但與道家修身養(yǎng)性的門風不符，為正道中人所輕。本人卻不以為意，還常常自鳴得意，自詡「當世第一武學家」，絕學為自創(chuàng)的八卦千秋刀法。同樣被東方未明鐵血收復后，為之賜名「緊那羅」——商鶴鳴；

　　“苗疆蠱毒聲名赫，冰肌玉容奪人魄”。苗族少女，毒龍教歷任最年輕的教主。面貌姣好，有苗家姑娘的直率與天真，卻又有手段狠毒的一面，讓人著實猜不透她的心。擅長使毒、淬毒，由于東方未明為其尋回傳教圣物——五毒寶典，并幫助其振興毒龍教，保其族人不受中原紛爭影響，故傾心歸附。東方未明賜名「乾達婆」——藍婷；

　　原為少林寺「無」字輩弟子，達摩堂武僧，因盜取藏寶閣經書成為少林叛徒，橫練一身少林九陽功。為逃避追殺，隱姓埋名躲在洛陽，后在「武斗場」輸給東方未明從而加入天龍教。就任「狂武司」掌舵——無戒；

　　兄弟二人原為郢都十殿閻王手下，待郢都覆滅后，被羅蛇君游說加入天龍教，起初厲蒼龍令其組建黑風寨占山為王。后由于天都峰一役表現(xiàn)出色，東方未明令二人為「罪獄司」掌舵——黑白無常；

　　唐門少主，唐飛之子。性格陰險毒辣，喜怒不形于色。好利用活人當實驗體煉制新毒方。就任「毒煉司」掌舵——唐冠男：

　　八卦門少主，商鶴鳴之子。一手八卦刀，爐火純青，招招不留情，人稱“九轉連環(huán)刀”。為人奸險狡詐、精于算計，因刀法卓絕故任命其為「刀戰(zhàn)司」掌舵——商仲仁；

　　百草門門主，為人以利為先，會審時度勢。喜交友，對朋友極有義氣且大方，但對合不來的人十分刻薄冷漠。后因服用「唯我獨命丸」而臣服于東方未明。加入天龍教后任「內務司」掌舵——鞏光杰。

　　而主座之上，十指互扣懸于鼻前，冷眼環(huán)視四方者，正是天龍教圣教主，「釋天眾」之首，有著「帝釋天」之名的東方未明。

　　忽疾步從外趕來一名教徒，單膝跪于廳前拱手言道：“秉教主，東廠督主陳崇英已到！是否讓他……”

　　話音未落，廳外卻傳來嘈雜之聲。只聽“咚、咚”兩聲，兩名教眾破門飛入廳內，捂胸咳血倒地，已是將死之息。

　　“咯咯咯，東方未明，這就是你天龍教的待客之道嗎，你好大的威風??！是否還要本座向你三拜九叩才能相見??？”一聲輕蔑的笑聲破空傳來，言語間夾雜著深厚的內力，不少實力不濟的教眾耳孔開始溢血。這是少數(shù)頂尖高手才能做到的「聚氣入音」之法，鼓催深厚內力入聲線，與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中的「獅吼功」有異曲同工之效。

　　緊接著，三道身影緩步進入大廳。為首之人身著一席華麗鑲金白衣，肩披繡花青袍，頭戴紅色流蘇巧士冠，白眉黑瞳，面有俊氣。隨行二人持劍分立左右兩側，同是一席黑衣蒙面，腰間配牌上刻有「東廠」二字。

　　為首之人，正是朝廷東廠掌印督主——陳崇英。

　　“放肆！”姬無雙大怒，已久無人敢在天龍教如此撒野。只見她腳踏凌云步騰空而起，霎那間血紅色的光影交織，雙手化形為爪，夾帶破風之音，一招「夜叉探?！贡戕Z向那閑庭信步走來的三人。

　　“哼，區(qū)區(qū)「坤階」而已…螢火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陳崇英冷哼一聲，面向姬無雙全力轟來的一爪不挪不躲，一指呈拈花之狀朝天點去。隨行二人卻是絲毫未動，似是對督主的武學有著極大的信心。

　　這一式雖看似平平無奇，實為指端極速匯聚大量內力，驟然間廳內仿佛呈現(xiàn)鮮花盛開又迅速凋落之景。手指與利爪相碰之際，隨著陳崇英“破”的一聲喝叫，四周傳來內力撞擊造成的巨大轟鳴之音。隨之又是“轟”的一聲，夜叉應聲倒飛了出去，跌坐于主座之旁。

　　姬無雙右手撐地，身軀忽的一抖，嘴角邊立即溢出一縷鮮血。另一只手捂在不斷起伏的胸口之上，盡力在運功調節(jié)著持續(xù)上涌的氣血，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眼眸卻恨恨的望向廳前之人，緘默不語，看樣是心有不甘。

　　“無雙?。?！你這閹人，老子宰了你！”公孫堅見夜叉負傷大怒，拔刀便欲上前與陳崇英三人以命相搏。

　　“住手，退下。”正座上傳來輕淺但不容置喙的聲音。東方未明坐姿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眼神中多出了幾分冷峻。

　　“可是無雙她…！”公孫堅憤怒的叫嚷著，若是關于姬無雙的事情，他恐怕就會喪失理智。

　　“給、我、退、下！”東方未明一字一頓，眼神中瞬間充滿殺意。此時若是公孫堅再吐出一個沒有意義的字眼，也許就會立即斃命當場。

　　“……屬…屬下遵命。”公孫堅頓時冷汗直流，持刀拱手作揖道。那一瞬，他似乎已經嗅到了死亡臨近的氣息，這是跟隨前任教主厲蒼龍卻從來都沒有的感覺。卻是從一名年齡不足而立的少年身上感受到的，著實格外的震人心魄。

　　看到受傷的姬無雙被周圍侍女扶下將息，公孫堅才緩緩從震驚中冷靜了下來。

　　“咯咯咯…年紀輕輕倒是有幾分魄力，東方未明，本座領教了?！标惓缬⒇撌中靶Γ彶阶呦蛑髯?。

　　“陳督主的「殘花寶典」果然了得。不知今日前來是跟我教談合作的嗎？如果不是的話……傷我教眾之事，留下一只手，你就可以走了。”東方未明直視立于身前的陳崇英，將左手舉了起來晃了晃，淺笑言道。

　　“哈哈哈哈哈哈，還從沒有人敢跟本座這么說話！東方未明，你也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當真不怕本座帶人血洗了你們天龍教？”陳崇英聞言大笑起來，轉瞬眼光一凜，目視東方未明問道。

　　“呵…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試試！”東方未明邪魅一笑，腳下猛然一踏，深厚內力造成的氣勁形成波紋狀氣浪向三人襲去。

　　只見陳崇英神情一凜，右手拇指內扣，于胸前左右急速橫劃，頓時以掌拍擊地面。兩股氣浪沖撞之下，隨行的兩名東廠隨侍雖以劍護軀，仍是被震退十步有余。

　　“哼…東方教主倒是好武功，不過今日本座前來不是與你打斗的?！标惓缬㈩~間微微滲出冷汗，雖抵住氣勁，右手卻微微發(fā)麻。沒想到這東方未明內力竟強悍如斯，一腳之勁中夾雜著逍遙派的「日月神功」和東方不敗所創(chuàng)的「東方寶典」兩門高深內功心法之力，只怕武學已然不在自己之下。

　　看來，今后不能小覷此人了……

　　“想以貴教的江湖人脈，應已得知朝廷禁武的消息了吧。如若禁武，相信貴教「以武止戈」的傳教思想也就淪為空談了吧！當今皇帝昏庸無道，朝綱敗壞，是否考慮和本座合作，換一片青天呢？”陳崇英背身踱步而論。言至最后，他用手指了指北方，那正是帝都所在方向。

　　“哦？此話怎講？難不成是讓我教助督主登上皇位？”東方未明用手拄頭，饒有興致的調侃道。

　　“哼！本座雖有心換天，但也自知閹人之軀無以服眾。古語有言「良禽擇木而棲」，而我主誠王，乃當今皇室甲胄，為人賢德寬仁，愛民如子，文韜武略無不精通，我相信若在誠王殿下的領導下，我大明必將重現(xiàn)大唐盛世之景，續(xù)我朝百年基業(yè)不朽！”話中言道“誠王”之時，陳崇英抬手作揖，眼眸中精光大方，倒無作態(tài)之姿。

　　“哈哈哈哈，督主當真是好算計??！說是合作，我卻看不到一絲誠意。此事若成，狡兔死、良狗烹，屆時再治我等功高震主之罪；如若不成，將謀逆的罪責全部推卸到我們江湖人士身上，自己和主子亦安然無恙，穩(wěn)坐朝中。有弊無益之事，本教主為何要參與？”東方未明聞言大笑，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

　　“東方教主，我想你應該是聰明人。如「禁武令」持續(xù)推行下去，與你、與我皆是不利之舉。貴教雖高手如云，足以號令武林，但依然無法與朝廷相抗。抗旨即是謀逆，不加時日皇帝必然在百官的力諫之下出兵圍剿貴教，屆時再高的武藝在火炮面前也怕只剩殘肢碎肉爾?！?p>　　“而本座與誠王殿下如今也皆為那皇帝所忌。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東方教主，這就是本座今日前來的目的，希望貴派能仔細斟酌一二?！?p>　　此言倒是不假，東方未明其實早就料到今日陳崇英所來的目的，本亦有心與之合作，今日之舉除以武立威外，更是要探出東廠背后扶持之人名諱。只是像東方未明這樣的心性，又怎會甘愿屈居于他人之下為將？合作共謀“換天”，只是他的第一步罷了……

　　“此事若成，本教又能得到什么利益？”東方未明仿佛若有所思，進而問道。

　　“若誠王殿下稱帝，貴教自然雞犬升天。我會立即向殿下請旨，立貴教為護國圣教。而東方教主自然會成為開朝國師，教眾光耀門楣且不論，屆時會以朝廷之力替教主鏟除異已，雄霸中原，如何？”陳崇英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同樣也是順著東方未明的思路前行，不可謂不成之舉。

　　“陳督主言之鑿鑿，確有幾分道理。不過此間事大，需容我與教中執(zhí)事商議一二。這樣吧，三日內我會以信箋告知督主答案。”東方未明點了點頭，隨之言道。

　　“咯咯咯…那請東方教主自便，本座便先行告辭了。”陳崇英滿意的笑了笑，攜座下隨侍轉身離去，幾息之間天都峰上便不見其蹤影。

　　“哼…陳崇英，想利用本教主么？如今先遂了你的意吧，待功成之日，再來看看究竟是誰握得先機……哈哈哈哈哈！”東方未明言罷放聲狂笑。并對著陳崇英離去的方向伸出右掌，而后緩緩的攥緊了拳頭，仿佛那權利已盡入其手般。

　　“教主英明！！天龍之勢，摩訶無量??！號令群雄，莫敢不遵！！”廳內教眾齊聲高呼，聲浪如波濤起伏，氣勢雄渾，擊人心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遠處，天都峰鯽魚背。此處兇險異常，道寬約三尺有余，兩側是千仞懸崖，深邃莫測，其形頗似出沒于波濤之中的鯽魚之背，故得名于此。此處非教中輕功絕頂高手，無人愿來巡視或休憩。不過此時，正有兩人盤坐于那“鯽背”之上，運用耳功在聆聽著些什么…

　　“我靠！老哥，這也太隨意了吧？只要謀反成功，邪教一下就成護國圣教了？那教眾豈不是一下就都當上公務員了…還是不用筆試面試的那種，怪不得歷代有那么多人想謀朝篡位呢！”徐子騏驚訝的跳叫道，激動到身形險些不穩(wěn)摔下。

　　“噓！噤聲啊子騏！你是想咱倆都暴露嗎？”徐子易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徐子騏，低聲說道。

　　“切，老哥我說你也太謹慎了，此處相對偏遠且山勢險峻，不要命的人才來這里偷聽哩…”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徐子騏身子一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幸虧你我二人被老爸強化訓練過耳功，這才能辨清聲線中內容。此事還真讓老爸料中了，的確關乎帝位安危。只不過沒想到東廠背后之人竟是皇叔誠王，我曾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誠王溫厚純良，待人親和，倒不似有謀逆之心。但如他們真的打算弒君謀逆，那人類歷史就必將產生巨大動蕩。子騏，我們即刻啟程回去，跟老爸匯報此事！”徐子易說話間，迅速拉起正用腿夾緊山道的徐子騏，身影幾番連閃，便再也尋不見蹤跡。

　　“嘿嘿…是徐家兄弟嗎？我不去尋你們，你們倒是來尋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天龍教議事廳中，正值四下無人。男子坐于主位之上，露出鬼魅的一笑，身形“颯”的一聲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