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道的是馬玉成,卻因斗笠壓得太低,張無影沒看出來,吃了一驚。
“無影圣手這是要到哪里去?”說著摘下斗笠。
張無影撫了撫胸口,說:“嚇我一跳,我還以為碰到西瓜賊的搭檔?!?p> “西瓜賊?”馬玉成一震。他的一切的厄運,似乎都是從那個翡翠西瓜開始的。
張無影平靜下來之后說:“是的,當年偷西瓜的是兩個人,我剛才遇到了其中一個。”
“帶我去看看?!瘪R玉成一拉張無影。張無影只得帶著馬玉成又往酒店走了回去。
路上張無影。對馬玉成說:“待會我跟誰說話,誰就是劫賊,你不要暴露我,我搭訕完了,你再去找他算賬?!瘪R玉成當然同意。
到了酒店門口,張無影朝魏宗英的座頭走了過去,說:“大俠,我想起來了,以前確實見過你,你好像到岳州來過好幾次?!?p> 魏宗英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莫名其妙,飛快地轉(zhuǎn)動著腦子,琢磨其中玄機。正在答話,轉(zhuǎn)眼看到門口的馬玉成,突然愣住。馬玉成不認識他,但他認識馬玉成,從馬玉成手上搶走過翡翠西瓜。他吱吱唔唔想趕快把張無影打發(fā)走,張無影好像也很知趣,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就走出酒店。魏宗英趕快低下頭,生怕被馬玉成認出。
而此時的馬玉成已經(jīng)看清楚他的位置和樣貌,直接走了過來,坐在他對面。
看著魏宗英腰間彎彎的圓月刀,這是快刀門的刀,馬玉成就問他:“不知閣下是快刀門哪一位?閃電刀。驚鴻刀,還是閬中俠?”
魏宗英支支吾吾的答道:“魏宗英?!?p> 馬玉成點了點頭:“一年前你是不是去過嶺南?”
魏宗英當即否認:“沒有!我沒去過嶺南?!?p> 馬玉成說:“不對,你去過嶺南,還帶回來一顆圓不溜秋的大石頭。”
魏宗英迅速離座,撥出彎刀,緊張地盯著馬玉成。馬玉成抬起手來壓了壓,做了個請他坐下的手勢,說:“閬中俠稍安勿躁,我不想和你打斗,我只想知道你那個同伴是誰?”
魏宗英再三抵賴說:“我沒去過嶺南,我聽不懂你說的話,我也沒什么同伴。閬中俠向來獨來獨往。”
他這話倒沒錯,武林中都知道閬中俠不喜歡結(jié)伴,通常都是天馬行空,獨來獨往。馬玉成見問不出結(jié)果,有些惱火了,手按著腰間寶劍站起來說:“我只問你的同伴是誰?你要不說我就只好得罪快刀門了?!?p> 魏宗英神情很尷尬,倘若是在一年前,他并不至于輸給馬玉成。但是這一年多來馬玉成的經(jīng)歷他也聽說過了,經(jīng)過這么多摔打之后,不管馬玉成的劍術(shù)有沒有進步,他的經(jīng)驗肯定是比原來要豐富多了,心里不免有些不托底。周圍的酒客一看這邊起了爭端,匆匆的避向門外或者是酒店的四壁,把中間都空了出來。
馬玉成的劍出鞘了,臉上毫無表情地說:“你不肯說出你的同伴,我只好給你一點教訓。劍一出鞘,不見血不回鞘。”他經(jīng)過在雞公山的苦苦修持,在平南商會地牢的打熬,在玉笥山溫故知新,逆天功已經(jīng)有了七八成的火候,心也比從前冷峻。他飛俠撩了過去,一股勁風卷地而起,在地面上發(fā)出連環(huán)的爆響。魏宗英驚訝地望著馬玉成這一劍的勢道,他感覺很難抵擋。勉強提起彎月刀擋了一招,蹬蹬蹬后退了好幾步,嘴角溢出了鮮血。
“說!你的同伴是誰?”馬玉成一再逼問,但魏宗英是不會說的,這是獨腳大盜的規(guī)矩,寧死不出賣同伴。只聽到馬玉成厲喝一聲:“那就對不起了?!?p> 一片劍光卷地而來,魏宗英避無可避,握住圓月彎刀的手,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幾步之外,馬玉成昂然而立,利劍歸鞘,馬玉成冷冷的望著他:“你可以去回報師門了,快刀門要想為你復仇,我馬玉成全接下。但是你在嶺南做的事,也就別想再瞞著天下人了?!?p> 魏宗英心中一顫,他和柳如風聯(lián)手干的那些勾當,都是瞞著師門的,如何敢回報師門?造
所謂獨腳大盜,獨行江湖,欺瞞天下,他們在人前的表現(xiàn)和背后的勾當是示一樣的。在人前要表現(xiàn)出正義善良,以掩蓋背后的骯臟卑劣。他和柳如風唯一失手露出形跡的,只有那次盜搶翡翠西瓜。一次失手,丑行暴露,是獨腳大盜的大忌。
早年魏宗英獨行天下,終歸技藝有限,總擔心碰到硬茬。后來遇到了柳如風,兩人干著同樣的事,懷著同樣的心思,偶然的機會使他們走到一起了,成了聯(lián)手作案的巨盜。
今天算是泄底了,馬玉成明明知道了西瓜被他所盜搶,才一再逼問。他又想起那背影,是的,他現(xiàn)在可以斷定,今天看上去像個平凡百姓的小子,就是那天在無名小鎮(zhèn)上扮成老乞丐的高手。他要認栽了,捂著受傷的手,黯然離去。馬玉成有追逼他,任他離開,但是心里打了個問號,和魏宗英聯(lián)手的人究竟是誰?
魏宗英走后,張無影又出現(xiàn)了。這次馬玉成很高興地請他喝酒,當年嶺南道上那一宗冤案,曾逼得他九死一生,今天總算出了一口氣。
在閬苑仙境中的中天樓里,白玉蟾心中一動,計算著梅花鑰的來歷,算得他暗暗吃驚,發(fā)現(xiàn)這平南商會藏著驚天的陰謀,如果不及時加以制止,將是南方武林的劫難。他讓弟子張云友急往茶樹溝五云洞,將這一驚人的情況,報知歐陽燕。
歐陽燕聽完張云友的講述,感到事關(guān)重大,在五云洞呆不住了,也沒有急于趕往七星嶺,而是急匆匆去了中天樓。她要向白玉蟾問清梅花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南商會到底要干什么?
按照天琁門的規(guī)矩,天機可知不可泄,白玉蟾本來是不應(yīng)該說出這一切的,但是這事關(guān)武林命運,不由得他不泄露天機。他表情嚴肅地對歐陽艷說:“平南商會是蒙古人的一個秘密組織,名義上是做買賣的,實際上是對付南方武林的?!?p> 白玉蟾又說:“武林群豪現(xiàn)在都到了七星嶺,北方的兩個高人,瑯岈道和滄浪客已經(jīng)南下。馬玉成也在探查,應(yīng)該知道些底細?!?p> 歐陽燕為了平南商會,又匆匆離開了劍南,來到荊湖道上,直奔七星嶺而來。真是山雨欲來,各方豪杰,都向著漩渦的中心卷來。
七星嶺下,萬頭攢動,不知來了多少武林人物。梅花鑰必須五枚齊至,才能顯現(xiàn)寶藏方位,打開寶藏。而南宮云飛、明性、譚玄和袁云裳到了,張無影卻沒有現(xiàn)身。沒人知道那片梅花鑰在張無影的手里,群豪們只是在那里苦苦的等待。
這個時候平南商會十分的忙碌,當年流浪軍確實在七星嶺有一些埋藏,量不大,都已經(jīng)被平南商會取走。他們象在銷魂福地一樣,在里面埋藏了一批炸藥,設(shè)置了許多連環(huán)爆炸服,準備把尋寶的武林人士一網(wǎng)打盡。而在七星嶺的外圍,翊武衛(wèi)出動,各分會的好手也在埋伏,他們似乎不打算讓來到七星嶺的群豪再有歸路。
可是他們的動作卻落在了幾個人的眼里。
馬玉成和張無影算是一撥,歐陽鷂和瑯琊怪道與滄浪客又算一撥,歐陽燕也悄悄起來,發(fā)現(xiàn)七星嶺的異樣。這個異樣太違反常態(tài),他們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在回風門,玉笥老人應(yīng)大覺禪師之邀去了東林寺。玉笥老人是玉笥山的天,他一走,回風門里只剩下穿云燕和翻云燕,對付一般茅賊可以,對付真正的江湖好手。功力和經(jīng)驗就都嫌不足了。
黎木蓉在逆風堂苦練她的逆風回雁劍,千不改萬不該,她不該拿出陽阿劍。話說巫教在武當鎩羽而歸,不敢去七星嶺爭奪寶藏,黯然辰州回撤。巫教做事,憑的是稀奇古怪的手段,論真實功夫打斗和別的門派是不成對手的。他們偃旗息鼓路過玉笥山,恰好碰到黎木蓉拿著陽阿寶劍在那里比劃。巫攀龍眼饞這把寶劍,施展手段,給黎木蓉種下了盅毒。
黎木蓉忽感身體不適,停止了練習,回到逆風堂。巫攀龍陷在玉笥山中,靜等黎木蓉盅毒發(fā)作,好挾毒討劍。
穿云燕和翻云燕聞訊趕來,見此情形束手無策。師傅遠去了東林寺,好在師兄離玉笥山不遠,叫仆人傳了消息給馬玉成,道是黎木蓉有難。
馬玉成得到消息,告別張無影,離開七星嶺,回了師門??吹嚼枘救氐那樾危朗侵辛诵M毒,運起逆天功就為她療毒。盅毒是極難對付的,當然不可能因一次逆天功就真正驅(qū)除,但在黎木蓉逆行周天、師徒兩人的配合之下,壓制住了盅蟲作怪,使黎木蓉的情況得到緩解。而這邊壓住了盅毒,那邊巫攀龍卻遭到了反噬。當他一口鮮血吐出,自知遇到了狠人,事情難諧,悄悄溜回了辰州。
馬玉成在玉笥山中絞盡腦汁為徒弟療毒,七星嶺上卻發(fā)生了驚天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