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了…生了生了生了!”,伴隨產(chǎn)房里傳出,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等待在產(chǎn)房外的幾個人,都紛紛激動起來。
“護士,護士小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恭喜你們,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七斤八兩”。
女孩子?聽見這三個字,剛迫不及待,想上前撫摸孩子的雙手,瞬間放回了原處,并且,在動作轉(zhuǎn)換中,帶有明顯的失望,氣憤與嫌棄交雜的情緒…
“不可能!不可能的啊!護士,護士小姐您再給看看,再看看成嗎?”,老婦人急切地想再次,仔細地確認確認。
“真的是女孩子,不會弄錯的!”,說著,護士輕輕將孩子的衣服快速打開了一下,以此來打消老婦人的質(zhì)疑。
看見孩子身上,明顯的性別特征…男子竟轉(zhuǎn)身坐下,因為他,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了…
可一旁的老婦人,卻冷靜不了,在徹底確認孩子的性別后,她…還是不死心:“這怎么可能!我都找了好幾個大師,花了好多錢,費了好多功夫給我們算過了!我媳婦兒這胎!他就是男的!我…我,我一把老骨頭的,我還爬了那么高的山,去廟里求了簽,祈了?!?!哎呦我的老天爺啊!我的孫子,大孫子?。 保澳銈?!你們是不是抱錯了!對…對對!你們肯定是給抱錯了!”
“這位老人家,您先冷靜冷靜成嗎?我是絕對不可能抱錯的,孩子出生后,我就直接從產(chǎn)房抱了出來,而且今天這個點,就她這一個產(chǎn)婦”,護士看出了眼前這家人的重男輕女觀念,她有些不悅地嘗試性勸道:“而且,女孩子也沒什么不好的??!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也是你這個做奶奶的小棉襖呀”。
“做什么小棉襖,別把我這老婆子給熱死!”,說著,老婦人情緒失控地哭了起來:“哎呦!哎呦我的老天爺?。∥覀儏羌胰鷨蝹鞯?!不能!不能在我兒這里,斷了啊!老天爺啊,吳家的列祖列宗們??!求求你們,開開眼吧!”
是的,這個孩子,就是吳曉媛…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面對老婦人情緒失控地大哭大吼,吳曉媛,這個剛出生,既不會說話,心智也還未發(fā)育成熟的小嬰兒,竟安靜著,一聲也不哭…
2)
“在哪兒???死丫頭賠錢丫頭!你,你在哪兒…?!”,一句話,一踹腳…父親喝醉回家后,一邊發(fā)酒瘋地踹翻腳邊的各種家具,一邊發(fā)泄式地尋找著女兒:“出來!死丫頭給,馬上給我滾出來!”
“??!啊——!媽媽,媽媽救救我…!”
昏暗的破舊屋子里,若強若弱地傳出一個小女孩,凄冷的哭喊與求救聲…
聽著女兒一聲聲的求救,她的母親,竟還鎮(zhèn)定自若,或者說,是被迫鎮(zhèn)定自若地…在廚房做著飯…今天,是番茄雞蛋面:母親揉著面團,一下,二下,三下…每一次揉捏,都隨著女兒叫喊聲的增大,變得更加用力…
在揉捏與切割結(jié)束,最后摔打面條的那一刻,伴著力與案板相撞的一聲“砰!”后,客廳那邊,女兒的哭喊聲,也突然消失了…
他,是吳曉媛的父親,她,是吳曉媛的母親,而那個被父親拳腳相對,又被母親置之不理的小女孩,就是:吳曉媛…
你可能會疑問,為什么面對丈夫?qū)ε畠簮毫拥谋┝π袨?,這位母親,竟還不上前阻止…甚至也,尤為鎮(zhèn)定…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或者,不應該,沒辦法,是這樣的…
事情,又要說回吳曉媛出生那日了,自那日起,不受丈夫,婆婆,甚至是娘家媽媽待見的,不僅僅只有性別為女的吳曉媛,還有…吳曉媛的媽媽…丈夫和婆婆嫌棄她沒為吳家生下個男丁,而她的親生母親,則也嫌棄她生的是個女兒,沒能為自己長臉,甚至,是丟臉…
所以,自吳曉媛出生那日起,她的媽媽不但要做更多的活兒,并且還要終日受丈夫與婆婆的嫌棄謾罵…
在吳曉媛長大一些后,聽著她明顯的女孩聲線,她的爸爸和奶奶,更是加重了對她的厭惡…并且,他們對吳曉媛媽媽的嫌棄謾罵,也逐漸演變?yōu)檠栽~侮辱和…肢體暴力…
面對丈夫?qū)ε畠旱谋┝?,吳曉媛的媽媽起初,還拼死維護,可每次的結(jié)果,都是她不僅無法保護女兒,也還會因自己的行為而遭受丈夫非人的暴打…所以漸漸地…漸漸地…在丈夫,婆婆和自己媽媽的三重壓力與壓迫下,吳曉媛的媽媽,終于向現(xiàn)實‘妥協(xié)’,也開始為自己謀求,病態(tài)的‘生存’了…
3)
在揉捏與切割結(jié)束,最后摔打面條的那一刻,伴著力與案板相撞的一聲“砰!”后,客廳那邊,女兒的哭喊聲,也突然消失了…
“別…別別打了吧…”,吳曉媛的媽媽走到客廳,她小心翼翼又結(jié)結(jié)巴巴地向丈夫,試探性地說道。
“你說什么?”,吳曉媛的爸爸回過頭,眼神兇狠地盯著吳曉媛的媽媽。
“沒…沒…沒什么…”,看見女兒遍體鱗傷,甚至倒在角落里,幾乎已沒有力氣再掙扎…好不容易才再次鼓起勇氣的吳曉媛媽媽,在丈夫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后…又退縮了…
“媽…媽…”
4)
“黑黑的天空低垂…蟲兒飛,蟲兒…”,這個家,迎來了…終于迎來了…男孩的誕生。吳曉媛冷聲在搖籃邊,神情低落地唱著兒歌,哄弟弟睡覺…
吳曉媛癡癡地,充滿嫉妒與羨慕地看著,在搖籃里的弟弟,這個安心熟睡著的小男孩…他,擁有自己爸爸媽媽,奶奶姥姥…家里所有人的愛與溫柔,他擁有搖籃,硅膠奶瓶,新奇玩具,漂亮衣服…
正當吳曉媛想的入神時,弟弟突然醒來,并用著洪亮刺耳的聲音哇哇大哭起來…而這時,爸爸也下班回來了。
“回來了”,吳曉媛的媽媽蹲下身,幫丈夫換著鞋。
“我的寶貝兒子呢?”
“在里屋睡覺呢”。
“行了行了”,吳曉媛的爸爸收腳,自己快速地穿上拖鞋,然后急切又激動地朝里屋跑去。
“我的寶貝兒子啊,可想死爸爸了!”
推開門后:吳曉媛正著急地,把裝了水的奶瓶往弟弟嘴里塞,她是為了哄弟弟,因為在平時,媽媽很多次都是這樣做的。但這招在此刻,似乎顯得不太管用…弟弟非但不喝,還哭的越來越大聲,衣服被水浸濕,被子,玩具…也都被弄的亂糟糟的…
“死丫頭你干嘛呢!”,吳曉媛的爸爸,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兒子的哭喊,認定為是吳曉媛在欺負他。
吳曉媛的爸爸快速上前,一腳踹開吳曉媛,然后怒聲吼道:“滾開!你個死丫頭!等會兒再找你算賬!”,說完,在轉(zhuǎn)頭看向弟弟時,吳曉媛的爸爸就像換了一個人般,溫柔…和藹…充滿父愛的慈意…他疼愛地抱起弟弟,耐心哄著:“好啦好哦,兒子不哭,我們寶貝兒子不哭啊,爸爸在,爸爸在哄你呢…走,我們出去找好吃的去”。
“不哭…女兒不哭,我們寶貝女兒不哭啊,爸爸在,媽媽在,奶奶在,姥姥在…大家都在哄你呢…走,我們出去找好吃的去”
…
注:
引用-楊爍/林夕/陳光榮:兒歌“蟲兒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