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后,陳寒問道何夕,“你這打算在我家常住???”
何夕絲毫不以為意,“怎么?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妹妹,想趕我走?”
陳寒思考了一下,答:“你就當是吧,麻利的搬回去?!?p> “就不?!焙蜗t灑的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不過說實話,在大姨這兩天也擠在他們的小窩的情況下,何夕待在這里確實有點多余。畢竟大姨才是真的會照顧人的主,她頂多跟產(chǎn)后孕婦斗斗嘴。
第二天,何夕回去了。
剛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轉(zhuǎn)動了一下,隔壁的門就開了——
一個穿著西裝皮鞋的男人眉目間充斥著英氣,看起來格外的好看,他說:“回來了。”
“嗯,陳寒攆我走了。”偏了偏頭,何夕說道。
“晚上來我家吃飯吧,我正準備下樓買菜呢?!彼埶?p> 何夕把門已經(jīng)打開了,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開著的門也沒有立刻關上。
陳良沒有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不論是他的自我臆想還是何夕真的在暗示他,他都緊跟其后的進了她家的門。
陳良有點緊張,站在門口不知道是應該關門還是應該坐下,傻傻的問了句,“要關門嗎?”
“你說呢?”何夕把貓包給放下,一邊放貓出來一邊回答他的問題。
陳良覺得何夕的意思是關門,于是也這么做了。
“你要穿著你身上這身去買菜?”何夕又開口問他。
“這身……有什么問題嗎?”陳良皺了皺眉頭。
大少爺過了多少年都還是大少爺,一說買菜何夕總是會聯(lián)想到樓下臨街那邊的菜市場,顯然陳良說的應該是那個把菜裝進包裝盒就貴了一倍的超市。
糊涂了。
何夕說:“回去換身休閑點的衣服吧,去菜市場買的菜新鮮些?!?p> “那你……”你是要跟我一起?
“嗯?!焙蜗]等他說完,就答了個嗯。
可能是因為太喜出望外,也可能是因為陳良的確只有白色的運動鞋,何夕讓他換休閑的他就換了雙格外白的運動鞋加一身灰色運動服。
何夕出門看見他這樣一幅畫風,直接深吸一口氣,無奈極了,“行吧,就這樣吧,走了?!?p> 陳良:“……”?
走近菜市場,陳良才幡然醒悟,“你剛才在看我的鞋吧?”
何夕給了一個“你以為呢?”的表情,沒說話。
“剛才,只記得你說要換休閑點的衣服,忘記了我們是要來菜市場買菜了?!标惲紦狭藫项^,有點羞愧的解釋道。他才不會承認他是為了搭配好看,才故意這樣穿出來呢。
挑挑撿撿的買了好多菜,何夕看著他熟練的選材,沒由來的感覺這一幕太過于生活化,太過于理想化,太過于……讓她留戀。
她忍不住開口道:“你以前不是只會煮粥的嗎?”是什么讓這個只會煮粥的少爺學會了買菜做飯?
“我媽她生病以后,我就會了?!标惲嫉吐暬貞?,想了想又說,“去年年底在你家那次,我也是自己去買的菜做的飯啊,你都忘記了吧?!?p> 是了,何夕倒不是忘記了,只是當時心里積壓了太多事情,那頓飯吃的也是囫圇的很,根本就忘了他原本只是個會在她生病時給她煮個粥的人。
這一點,兩人倒是異常的相像。畢竟是新一代的孩子,家里沒誰逼著讓學做飯,陳良更是什么事情都有阿姨做。大學那會兒,兩人周末哪怕一起待在家,也都是點外賣或者在外面吃,廚房一直都是個擺設。
果然當人們沒有了依賴,就什么都會了,更不要說陳良這種學什么就懂什么的學霸。
陳良看她不接話了,害怕冷場就又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待會要不要去熟食店再買只烤鴨?”
“啊,好?!焙蜗ψ呱窳?,反應了一下又說,“哎,不用,不能買了,已經(jīng)夠多了。”看向拎著大包小包的陳良,她都犯愁啥時候才能吃完。
“嗯,好?!标惲紴檫@意外得來的幸福,分外珍惜。
“這房子你一直租著在?”進門的時候何夕楞了一下,想來都快半年了,他又一直沒回來住,這不白給嗎?
陳良接話道,“我看你簽了一年的合同,我就也……一樣?!?p> 何夕:“……”
陳良當即意識到說錯話,又趕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查你的,我當時,當時就是太急了,我一看到你走了我就慌了,所以才找人查了你所有的行蹤?!?p> “沒事。”何夕明白,也能理解??吹疥惲夹⌒囊硪淼臉幼?,她說不出來什么重話。
“微微的事情,謝謝你。”她轉(zhuǎn)移了話題。
“小事?!标惲济棵堪l(fā)自內(nèi)心的笑,都很勾人,他的桃花眼是真的招桃花——比如何夕這朵。
他看到何夕嘴角上揚,看到何夕周圍的光暈——仿佛回到17歲那年晚自習他說她很漂亮,陳良越發(fā)柔軟的眼神使得他順理成章的重復了當年的話,“你真漂亮?!?p> 何夕:?
吃飯的時候,何夕沒有跟以往一樣再總是不小心嘴角粘飯,下巴粘湯水了,慢條斯理的樣子像是個大家閨秀。陳良看了好一陣,心口慢慢的有了壓抑感。
何夕對所有人都很灑脫,唯獨對陳良格外的敏感,所以她總是能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陳良的一點細枝末節(jié)的異樣,“怎么了?吃不慣你自己做的飯?”
這個玩笑并不好笑,陳良敷衍的扯了一下嘴角,頓頓的說:“對不起?!?p> 對不起,沒能照顧好你。導致那個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一身壞習慣卻四年都改不掉的人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何夕吃飯越規(guī)矩,他就越難受,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他語氣里的虔誠使得何夕也心顫了好一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緩和氣氛,“你一天說八百遍,說說這次又是因為什么道歉?”
“是我沒照顧好你?!彼?。
陳良心疼了,這個沒有了他庇佑的姑娘顯然跟當年早就不再有任何重合點了——她長大了,她不再需要陳良時時刻刻糾正她的一些壞習慣卻又一直慣著她繼續(xù)在他面前任性妄為下去,反正那個時候她的錯誤都可以由他買單。
雖然這是他早就明白了的道理,但是再次看到他還是心情難免失落。
突如其來的低氣壓,把何夕弄得一團霧水,她也陷入了沉默。
原本頗為活躍的人現(xiàn)如今越發(fā)的沉默寡言,這使得陳良更加心疼,他忍不住再次道歉:“對不起?!?p> “你這樣,我沒法吃了?!焙蜗Ψ畔铝丝曜?,看向他。
這是實話,本來是貪戀這點溫存感,現(xiàn)如今卻變成了他的道歉會。
溫存不復,悲感卻起。
“別,該吃的飯還是得吃,不說道歉的事情了。說點別的吧?”還是心疼,不吃飯怎么可能養(yǎng)好自己?
這段小插曲過后,兩人之間的氛圍已然回不到一開始的模樣,陳良感知到他把事情搞砸了,但是腦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不知道怎么哄。
——好多年前,何夕說生氣了過去抱抱她她就不生氣了,可是當時他沒有過去?,F(xiàn)如今他想過去了,何夕卻不愿意了。
過錯,報應,還是來的太慢了。
“要一起去樓下消消食嗎?”他看何夕放下了碗筷,提議道。
“不要了,我就是想見見你,現(xiàn)在見到了,就沒必要了?!焙蜗μ谷坏馈?p> “你說……你說你想見我?”陳良眼里瞬間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早就不如當年那么自信了,可是何夕的話卻像極了當年。
“嗯,前段時間趙庭跟我表白了,我本來是拒絕了的,可是后來有一天晚上他又拿著戒指去了我工作的地方,他說本來應該及時止損的,但是十八歲那種勇氣突然就上來了,所以他想再嘗試一次?!焙竺娴脑挘龥]說。
在嘗試一次,不畏拒絕的追逐賽。
“什么意思?你是說你答應了那個長發(fā)男?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剛剛還柔情的問何夕要不要一起散步的人,下一秒就變成了暴躁狂,他低吼著質(zhì)問,狂躁的握著何夕的雙肩,一副想要咬死她的模樣。
他先入為主了,何夕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暴躁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肩膀處傳來的痛楚,她看向他的手說:“放開,你把我弄疼了?!?p> “何夕,你先說清楚,這是假的,對不對?你怎么可能答應別人?你說了你非我不可的?你說對不對?對不對?”他還是有點不能控制自己,如果可以其實他會跟剛回來那會兒一樣強吻她甚至占有她,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讓何夕更討厭他一分,他離開那么久該想清楚了。
“我沒有答應。”何夕嘆了一口氣,這個傻小子發(fā)怒的樣子太丑了。
接著,何夕就被一個懷抱用力緊緊的擁著,直到她覺得再不放開可能就真的被箍死了,她才打斷了面前人的“劫后余生”,“在不放開,我就被你勒死了。”
他一放開,就背對著何夕,悶悶的說:“你干嘛嚇我?”
“哭啦?”何夕笑了,“我先回去了,就不看你出丑了?!?p> “哎,不行,話還沒說完?!标惲疾蓬櫜簧喜翜I水,他只擔心何夕出了這扇門就又要回到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