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街道在城衛(wèi)涌入的那一刻開始降溫,肅殺之氣在城中飛速蔓延。
人行漸匆,很久沒有見過羽城這樣的陣勢,城中平民愕然地看著周圍發(fā)生的一切,很快,羽城中混入盜匪的消息傳開,不得不說,只要有人的地方,消息傳播的速度一般不會太慢。
這下還在原地駐足的人無法繼續(xù)淡定下去,不論自己在干什么,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一頭扎入幽深的巷子中,幽閉的環(huán)境反而能讓他們找到一絲安全感。
“嗖,嗖,嗖!”幾道黑色的身影在城中快速穿梭,服飾上金色的龍紋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可惜,他們沒有閑心去欣賞自己的身姿。事發(fā)突然,他們需要馬上趕到城門方向,協(xié)助城防軍守衛(wèi)城門。
主道的青石地面微微顫動,道路的盡頭,幾匹赤騅領(lǐng)頭,數(shù)十匹雜馬跟在其后,馬蹄踢踏,街邊的薄塵漫天飛舞。城主府的精銳府衛(wèi)也盡數(shù)出動,養(yǎng)兵數(shù)年,用兵一時,這支全部由皇級強者組成的兵士,他們的表情如臘月寒霜,嚴(yán)肅的有些可怕。
這樣的戰(zhàn)力,圍殺一兩位子皇級強者不是問題。
“城主有令,速速封閉城門!”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一位寂淵樓長吏將城主特有的金令掏出,氣沉丹田,雄厚的聲音跨越了距離,城門上余音不絕。
之前下棋的那位士官正在屋中喝茶,聽到聲音后立刻將茶杯置于一旁,走出房間,向遠(yuǎn)方遠(yuǎn)眺,第一眼便看到了來者手中的金令。
確認(rèn)無誤后,他向旁邊之人示意,城樓之上頓時鼓聲大震。
還在檢查出入之人的士兵臉色一變,沒有了之前的那份從容,他們快速將巨大的城門封閉,只留下一群待要入城的行人大眼瞪小眼。
“現(xiàn)城中有盜匪逃亡,城主府,寂淵樓聯(lián)手緝拿,事件平息后,城門方開?!蓖粫r間,城中有人對此做出了解釋,讓等待之人明白事情的原委,不至于發(fā)生什么爭執(zhí)。
同樣的事情還發(fā)生在其它幾個方向,偌大的羽城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內(nèi)全部封閉,別說是人,鳥雀都飛不出去一只。
北邊城門外,城中還有聲音回蕩,門外四散的人群中,一位身著白衣的翩翩公子額角見汗,造價不凡的外衫下是完全被冷汗浸濕的內(nèi)襯。
白鶴,在城門關(guān)閉的前一刻,險而又險的走了出來。
當(dāng)然,這一切都要拜田影所賜。
紫漪在不遠(yuǎn)處,還是青笠遮面,她的身邊跟著田影二人。
在白鶴的示意下,幾人很快在城外的一處茶肆中碰面。
此時,田影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在路上,他聽聞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對盜匪的描述。盜匪好像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再看看面前這二位,田影好像明白了什么。
這個時候用引狼入室最貼切不過,如果猜想成立,他這是親自將自己送到了對方身邊。
手心微微見汗,可是來都來了,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有點不甘心。
諸葛魅兒倒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她看著眼前強裝鎮(zhèn)定的田影,竟有些想笑。
再讓你裝,這下裝大發(fā)了吧!
“想必你也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二人的身份?!卑Q悠悠地說道,紫漪沒有說話,但她身上散發(fā)的冷冽氣息表明了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
“那又如何,難道二位想在這里動手?!碧镉按竽X飛轉(zhuǎn),快速想著對策。
“放心,既然當(dāng)初答應(yīng)了你,我們就不會食言?!卑Q逼音成線,紫漪不留痕跡地?fù)u了搖頭,白鶴這才改變了口風(fēng)。
若不是紫漪拒絕,他早動手了,君子之約之類的,向來都不足以制約他。想要談條件,也得是在實力相仿的情況下,實力不對等,一掌拍死就好,不弄死難道要等著過年,等著對方弄死自己,這不是開玩笑嘛!
諸葛魅兒沒有說話,只是將面前的大碗茶端起,手指之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只透著晶瑩翠光的戒指,光從戒指上散發(fā)的氤氳之光,就可以看出其價值不菲。
她有足夠的自信,若是對方想動手,第一時間就會變成尸體。
“那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是誰要我的命了吧!”田影身體僵直,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問。
“你的卷宗我也只是粗略翻過,只知道花錢收你性命之人是柳家的,具體是誰,雇主自然不會隨便泄露!”
“什么,你在耍我!”田影怒不可遏,要不是實力差距擺在那里,他真想一個百斬過去。
“也是也不是。”白鶴并沒有理會田影。
你一個虛境的小鬼,要不是念在你與紫漪相識,早弄死你了,怎容你在這里咋呼。
“什么意思?”這下輪到田影懵了,對方顯然話里有話。
“我們組織的規(guī)矩如此,即便是我也無法逾矩,我只能告訴你,想殺你的人未必就是沖著你去的,他可能與你的家人有關(guān)系?!?p> 震驚,田影聞言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震驚,他實在想不到,以他一個半廢之人竟然也會惹人惦記。自己的身邊最親近的除了父親就是長姐,父親作為田家未來的繼承人,有仇家是正常的,但絕對不可能出自柳家,他隱隱知道一些田柳兩家的秘辛,知道田柳兩家的老人之間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
排除父親,便是自己的長姐田瑤了。這些年覬覦田瑤美色的人不少,田柳兩家都有,順便還要加上一個王家。
這個時候,他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個人,柳家柳風(fēng),那個被田家長輩拒婚之人,他是最有理由找他麻煩的人。然而問題來了,柳風(fēng)提親是在他脫險之后,時間上有些出入,在提親之前報復(fù)女方的家人,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
到底是誰呢?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我們還有事,相信之后我們還會見面的。”白鶴起身,像是故人相別一般,向田影拱拱手。
紫漪也站了起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一句話。她幾次升起想要抹殺對方的念頭,可是當(dāng)感受到對方語言中的真誠之后,這種感覺就莫名其妙的消散了。她恨殺害江嵐的人,可她又不想濫殺無辜,身為殘月會之人,有些時候,她都為自己無故生出的惻隱之心而感覺好笑,難怪江殘在開玩笑的時候總說他們這個妹妹太善良。
“下次相見,我不會手下留情的!”留下一句不帶任何溫度的話,紫漪飛身離去。白鶴一怔,而后無奈地笑笑,揮揮手,身影在原地消失。
“真想不到殘月會還有這么多高手,這個組織有點意思。”諸葛魅兒輕笑,將桌上的茶點一掃而盡,沒有損失任何物件的她,很是開心。
反觀田影,還陷在沉思之中,紫漪等人的出現(xiàn)給他帶來無盡的危機感。他們已經(jīng)如此強大,更別說身后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江殘,田家能否擋下這次危機呢?還有那位柳家之人,陷害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這一天,他接收的信息太多了,一時之間無法消化。
“別想了,該來的總會來的,以你的實力,也做不了什么。”諸葛魅兒的話雖然有些大煞風(fēng)景,可田影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
“我知道,可田家中都是我的親人,我怎么可以眼睜睜地看著敵人傷害他們?!?p> “那你準(zhǔn)備做什么?”
“我……”
“二位,是否將這里的帳結(jié)一下?!钡昙业脑拸氐状驍嗔颂镉暗摹昂陥D偉略”。
“我……結(jié)賬!”最終,田影無力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現(xiàn)在有些懷疑,白鶴二人走的匆忙,是否只是單純?yōu)榱颂訂巍?p> 紫漪二人趕回去還需要一段時間,而此時的山寨中卻異常安靜。
大戰(zhàn)過后,除了原先駐守的山賊,就沒有幾個山賊回來,大量高端戰(zhàn)力的損失讓整個山寨中人心惶惶。
房間中,江殘坐在首位,他的對面是老鬼。平日話不算少的老鬼此時噤若寒蟬,生怕發(fā)出一丁點動靜。
修長的手指在一件紅色的婚綢上摩挲,這是江殘為胞弟定做的婚衣,本來幾個月前就該為江嵐準(zhǔn)備婚禮,結(jié)果殘月會被寂淵樓攻破,他被奸細(xì)暗害,實力大打折扣。好在他有地皇級戰(zhàn)力,僅憑一人之力抗下了對方所有高手。
僥幸逃跑的江嵐哪有心思繼續(xù)婚禮,他將殘月會分散在華集各地的勢力盡數(shù)收回,之后策劃了營救江殘的計劃。幸不辱命,過程雖然兇險,但好在結(jié)果可以接受,唯一不足的是,江嵐的意中人在混戰(zhàn)中被刀劍所傷,原本身體羸弱的女子在眾人撤退的路上含淚故去。
那夜,江嵐沒有說一句話,手中捧著一支玉簪,這是他和那位女子的定情信物。第二天,江嵐面帶笑容的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只有江殘知道,他弟弟的心已經(jīng)死了。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江嵐可能已經(jīng)與自己的意中人相見,而江殘,只能一個人在痛苦中艱難掙扎。
“誰?站??!”門外有輕喝聲傳來。
老鬼面色一凝,沉聲道:“我去看看!”
這個時候來,就是送死,老鬼可不想再有不開眼的自己人折在江殘手下。
“想不到這就是江老弟的待客之道!”
有笑聲從門外傳來,桀驁之中帶著一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