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坐落之處,大都罕有人跡。
蕭瑟的北風(fēng)掠過,外墻被歲月剝?nèi)チ藢訉油庖?,變的坑洼不平?p> 裂紋順著屋脊呈樹根狀散開,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心顫。
屋子不大,百人已是極限。
“徐統(tǒng)領(lǐng)怎么還沒來?”屋中的桌椅被清理到了角落,孤零零地面壁而立,好不容易逃離魔爪的幾張長凳卻被人占據(jù)。
房間中涇渭分明的分為五個陣營,說話的是一位胖子,臉上肥肉橫飛,整個人往那里一坐,能容幾人坐立的凳子瞬間發(fā)出了吱呀的聲音,不堪重負(fù)。由于肚子太大,衣服只能穿到肚臍眼之上,大半個肚子裸漏在空氣中,隨著說話還一顫一顫的,甚是滑稽。
縱使這人這樣出彩,在場卻沒有一人敢盯著這人露出笑意。
原因無他,實力為首。
這位其貌不揚(yáng)的胖子使在場五位地皇級強(qiáng)者之一,小華集東圣幫幫主武狒,最近裴府四集接連動蕩,裴家人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大量高手朝離陌水最近的小華集匯聚。以前小華集中最厲害的寂淵樓樓主也不過是初入地皇級的水準(zhǔn),而現(xiàn)在,小華集集首陌城中地皇級遍地走,那些只存在于普通人神話中的天皇級強(qiáng)者也時不時地出來露露臉。
這導(dǎo)致他們這些神殿的反對者只能戰(zhàn)略性撤退,之前不收拾他們是因為他們實力不強(qiáng),而且善于隱匿,偌大的四集,高手就那么多,總不能把精力都放在一處。
現(xiàn)在可好,那些赫赫有名的高手都來到了他們那邊,收拾他們也就是順手的事情,武狒可不敢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對方的懶惰之上。
誰能保證不會有天皇級高手閑著沒事干,丟幾個技能到他們的幫派中玩玩,印象中,高手往往都是喜怒無常的。
說來也巧,他與江殘有點交情,之前營救江殘的行動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得知江殘來到偏遠(yuǎn)的羽集之后,他便帶著手下之人日夜兼程,在幾天之內(nèi)趕到了羽集,來投靠對方。
“武兄,可否安靜一會兒?!狈块g中唯一的一位坐在位置上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喜。
此人身著深紫色窄裙,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曲線。衣領(lǐng)之處鑲嵌著幾顆晶瑩剔透的寶石,與水晶材質(zhì)的耳墜相搭配,盡顯高貴。
與武狒一樣,她同樣是一位地皇級強(qiáng)者,只不過她來自陽集,是陽集中赫赫有名的鸞英宗成員,也是由于最近裴府的動作而退走到這里。這里的人都有種感覺,最近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以往還有寂淵樓的官差和裴家的人不時找找他們麻煩,大家實力相當(dāng),一通捉迷藏后,各回各家,相安無事。
可最近這段時間,寂淵樓的人就像消失了一樣,只要他們不主動挑釁,對方根本無視了他們的存在。
事出有異必有妖,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才可怕。為了保險起見,四集中各個心懷不軌的勢力都在尋找出路,說來也巧,荊紅思考一番之后,選擇了地域比較偏僻的羽集,剛來到這里便遇到了與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武狒,受對方邀請,雙方勢力合為一處。
但現(xiàn)在荊紅有些后悔,人如其名,武狒像山中的狒獸一樣,聒噪不止,她是喜歡安靜的,一個人默默的思考人生不好嗎?
武狒訕訕的沒說話,這要換一個人,他肯定就炸鍋了,你誰啊,不服打一架,他的手下大都也是這樣,一個個塊頭比較大,每個人身上都涌出一股爆炸氣息。
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些人不好惹。
但此刻這些人卻很安靜,好像荊紅才是他們的老大一樣,還有些人臉紅的厲害,目光直直地盯著屋頂,根本沒有為老大分憂的意思。
倒也不奇怪,荊紅身邊那些英姿颯爽的女子是導(dǎo)致這一現(xiàn)象發(fā)生的罪魁禍?zhǔn)住?p> 這些人常年打打殺殺,那些柔弱的普通女子反而對他們沒什么吸引力。
“諸位,久等了!”
荊紅的話音剛落,屋中忽然起風(fēng),微風(fēng)拂面,輕柔的聲音趁著風(fēng),傳入眾人的耳朵,許多人不自覺的將手放在了武器上。
“嘶嘶!”一只蜥蜴從吳衍的袖口爬出,望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吐著舌頭。
“老徐,不要鬧了,情況如何?”江殘當(dāng)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發(fā)聲而不被發(fā)現(xiàn)的,也只有徐崆了。
“還是逃不過江兄的眼睛啊!”空氣中有一部分開始從氣態(tài)變?yōu)橐簯B(tài),一個人的形狀就這么突兀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面容顯現(xiàn),正是徐崆本人。
只見他面帶微笑地走到了椅子前,身形未到,椅子上剛剛沾染的灰塵被微風(fēng)拂去。
經(jīng)過吳衍身側(cè)的時候,雙目緊閉的吳衍鼻尖輕聳,接著皺眉,綠色的眸子突然睜開。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羽城守衛(wèi)一般,這幾日也沒有特殊的波動,可以確定沒有支援者?!毙灬菦]有回答吳衍的問題,卻在無形之中驅(qū)動功力,一圈肉眼可見的風(fēng)從腳底升起,仔仔細(xì)細(xì)地將徐崆的身體洗刷了一遍,氣味消失。
吳衍并沒有因為徐崆的無視而生氣,再次閉眼,對方這種死不承認(rèn)的性格由來已久,剛才的氣味絕對是烤肉的味道,也虧對方還有這種閑情去大快朵頤。
“哼,這是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中?!蔽溽暨谥S牙,作勢要拍桌子。
一道銀光閃過,武狒面色突變,粗壯的手臂有鱗片顯現(xiàn)。
“叮啷。”銀色的匕首應(yīng)聲落地,泛著寒芒的刀尖全部沒入地下。
“荊紅,你干什么?!彼詥枦]有什么逾矩的舉動,對方這是何意。
再看荊紅,她緩緩站起,宛若蔥白的手指戴著一只亮眼的銀戒,戒指上的點綴物是幾道小巧的閃電標(biāo)志,此刻正不斷閃爍。
銀色的匕首輪廓在手中成型,這戒指竟能作儲物之用。
此刻,空氣中隱隱有物體破碎的聲音傳來,一件小物應(yīng)聲而落,像是一只彩蝶,斷為兩半的之后還憑著本能呼扇著翅膀,最后化為光點緩緩消散。
“這是何物?”武狒縱使再蠢也知道此事不簡單,能隱藏在空氣里且躲開了屋內(nèi)諸多高手的視線,這可不是一般人的手段。
“裴家的天機(jī)蝶,大陸最強(qiáng)的偵察手段之一?!鼻G紅也沒有見過天機(jī)蝶的具體模樣,但這個時候結(jié)合之前的傳聞,十之八九可以斷定這是天機(jī)蝶。
其實這也是荊紅偶然發(fā)現(xiàn)的,之前徐崆現(xiàn)身的時候,波及了天機(jī)蝶所在的空間,導(dǎo)致有一絲異樣的空間扭曲顯現(xiàn),當(dāng)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崆身上,唯有一直沉默少言的荊紅注意到了這里的情況。
“看來咱們的情況已經(jīng)傳出去了,諸位,我們需要即刻動身,防止出現(xiàn)什么變故。”江殘站起身來,表面淡定,心中卻清楚的很。
別看他們現(xiàn)在有足足五位地皇級強(qiáng)者,而且剛圍殺了羽城外圍僅有的寂淵樓地皇級強(qiáng)者,天時地利人和似乎都在他們這邊。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這些人都是剛剛湊起來的,吳衍等人還好說,當(dāng)年有過命的交情,定不會行反叛之事。而武狒等人卻是臨時投奔過來的,打順風(fēng)仗好說,一旦出現(xiàn)什么變故,可能掉頭就跑。
這也無可厚非,大家的勢力都經(jīng)營多年,與羽城又沒有刻骨的仇恨,打不過當(dāng)然跑了。
吳衍不置可否,依然癱在長椅上,既然是江殘的決定,他自然沒什么異議。徐崆沒有說話,行動代表一切,他的身影又漸漸模糊,前去勘探情況去了。其他兩人站起身來,各自清點人數(shù),他們每個人也有自己的勘察手段,再次確定此行沒有什么危險。
徐崆雖強(qiáng),得到的消息也不能盡信,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為妙。
門外,烤架上又?jǐn)[上了新肉,之前那位沒吃到肉的可憐人正眼巴巴地盯著烤的滋滋冒油的獸腿,拼命地咽著口水,眼看肉就要好了,他警惕地看向周圍人,錯誤犯一次就好,怎么能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
看到周圍并沒有覬覦肉食的人存在,終于可以長舒一口氣。
然而,現(xiàn)實就是這么神奇,在他再次轉(zhuǎn)身的時候,面前只剩一個被火烤的漆黑的木架在滴溜溜的旋轉(zhuǎn),上面的肉又不翼而飛了。
與之前那一次的場景是如此的相似。
“我艸,究竟是誰,敢動老子的東西,你出來……”
聲音之洪亮,驚動了屋中的人。
“你的手下也這么聒噪嗎?”荊紅已經(jīng)將武狒與聒噪二字聯(lián)系在了一起。
什么呀!主觀印象害死人,外邊的都是附近臨時湊過來的強(qiáng)盜匪徒,也不知道荊紅是怎么將對方與自己聯(lián)系在一起的。
“我不就是長的隨意一點嗎,至于一直針對我嗎?”武狒暗自腹誹,幾天之內(nèi)荊紅所說的話屈指可數(shù),但其中有一半都是針對他的。
幾里之外的地方,徐崆身影顯現(xiàn),手中拖著一面潔白的手帕,而手帕之上整齊地擺放著肉色鮮亮的肉片,刀口之整齊顯然是剛剛加工過的。
皇氣包裹全身,氣味還未散發(fā)就消失殆盡,徐崆砸砸嘴,不到幾分鐘就將手中的獸肉吃的干凈。順手將沾染油污的手帕扔到空中,眨眼之間,手帕被風(fēng)攪為碎末,沒留下一絲痕跡。
“這人手藝不錯,要不將其收為手下?”
某位盜取他人勞動成果的人邊走邊思索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