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迎親。”
這組信息是什么意思。
會和女孩昭昭有關(guān)聯(lián)嗎?
崔遠有些疑惑。
不過,此時的教士在推演完后,面色古怪,低頭沉吟會兒,隨即抬頭掃視,尋找著什么。
崔遠趕忙挪開視線,避免與之對視。
整個茶樓三三兩兩的人扎堆一起,只有教士和崔遠顯得特立獨行,獨自落座。
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教士的目光定格在崔遠身上。
打量一番后,他注意到青年穿著落桐學(xué)院的校服,頓時眼眸一亮,站起身,露出一抹自以為和善的微笑,朝著對方走去。
崔遠心感詫異,不過面色卻很鎮(zhèn)定。
他對這種神職人員打心底感到排斥,這種感覺他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可能是前世他受多了唯物教育,總覺得這種職業(yè)的人是騙子。
即使知道這名教士有真本事,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排斥與其交流。
教士走進后,也不客氣,很自然地坐在了崔遠對面。
“娃兒,你是落桐學(xué)府的學(xué)生?”
一開口,那份高人氣質(zhì)瞬間破碎。
教士的聲音低沉渾厚,不過卻帶著濃重的口音。
像是一個竭力模仿本地語言的外地人,聽起來很是蹩腳。
崔遠抬起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對方。
面前的小老頭不覺尷尬,驕傲地自我介紹著:“我叫三共,落桐那邊的行內(nèi)人都稱呼我三共大師,如果你在落桐讀書的話,應(yīng)該聽說過我的名號,我在你們學(xué)府當(dāng)過半年的特聘講師。”
崔遠直接回答:“不認識,完全沒聽說過?!?。
教士面容僵硬,頓時被噎住了。
心中略感氣悶。
這年輕人,怎么這么不會聊天!
“咳,我記得沒錯的話,落桐那邊應(yīng)該還沒放假吧,為什么沒在學(xué)院念書?”教士迅速調(diào)整情緒,板起臉,一副說教的口吻問道。
“不想念了?!贝捱h回道。
“......”
教士語塞,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接茬。
“你是住這里?”
“嗯。”
“那這此地可有女子要成親?”
不再聊沒意義的開場白,教士干脆開門見山道。
終于引到了關(guān)鍵問題上。
崔遠保持著一慣的謹(jǐn)慎,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
“你了解這個干什么?”
“我有個堂孫女,很小跟爹媽去了松雄落戶,我們很多年都沒見了。前幾天收到消息說她要成家,我受邀來串個喜?!?p> 教士老臉不紅,心不跳,很自然地說道。
這明顯就是在胡編了。
“哦,不知道?!贝捱h聳肩膀,懶得說破。
在這地方問成親的女子是誰,那肯定指得是昭昭了。
先不說她是孤女,沒有親人,再而言,這教士拿羅盤推算出“水鬼迎親”的信息,目的肯定也不像說得那么簡單。
只是來串個喜?
傻b才信。
領(lǐng)會到崔遠那略帶嘲弄的眼神,教士立馬讀懂。
這青年已經(jīng)看出他是在說謊。
而且肯定知道這地方有女子要成親,只是不告訴他。
教士的臉上犯起黑線。
他第一次遇到這么不會來事的年輕人。
怎么說自己也在落桐任教過,算是他半個師長。
就這態(tài)度,著實有點可惡!
不過教士也沒發(fā)火,舒了口氣,默默走開,去向別桌的人打聽。
崔遠靜坐了會兒,也不著急,依舊暗自留意教士的一舉一動。
可忽然間,二樓傳來一聲尖叫。
“有人要自殺!”
整個茶樓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的目光都投向樓梯走道口。
教士短暫愣神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后,便朝二樓沖去。
崔遠同樣起身,緊隨而去。
……
二樓聚了一堆人,擁擠在一塊。
“讓開!”
本來和善懶散的教士,此刻卻皺著眉頭,表現(xiàn)的有點蠻橫,一層層的擠開人群。
圍觀者看到他的裝扮,都紛紛讓道。
教士這種職業(yè),在松雄這塊地方還是很受人尊重的。
人流中心,一個麻絨裙的女孩仰躺在地上。
兩只腳死命亂蹬,雙手扼住自己咽喉。
眼睛翻白,臉上青筋迸現(xiàn)。
她的嘴巴大張,一副窒息欲死的模樣。
很難想象,這個先前還一臉羞赧的女孩,在此刻竟然會變得這樣猙獰無比。
臉白如涂灰,活似索命厲鬼。
旁邊不少人都被嚇到了,正因如此,連一個敢上前查看情況的人都沒有。
崔遠趕來,目睹女孩的慘像,想要上前救助,不過教士卻先他一步蹲在女孩身邊。
他快速從自己衣袖里摸出一塊懷表,拉著掛繩,在女孩耳邊輕輕晃動。
嘴唇嗡鳴,誦出一段古怪音節(jié)。
一時間,懷表中傳出的金屬奏擊和他誦出的晦澀語言似乎形成了一種共鳴關(guān)系。
在崔遠的視線中,他見到勒緊在昭昭脖間的黑色線橋,在這種共鳴下開始退縮。
慢慢的,女孩的情緒開始平復(fù),扼住脖子的雙手脫力垂下,最后恢復(fù)呼吸。
雖然沒醒,但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人群里傳來驚嘆聲,眾人都被教士的神奇手段震住。
崔遠也很驚異。
沒有肢體接觸,僅僅念了幾句術(shù)語,就讓女孩恢復(fù)平靜。
這教士確實有點東西。
不過,他好像也看不見黑色的線橋。
崔遠皺著眉頭,他更加費解了。
他搞不懂女孩為什么會變得這么猙獰,而且扼住自己的脖子想自殺。
那模樣,像溺死者掙扎般。
黑色線橋分明是延伸出去的,而另一端的人卻沒出現(xiàn),鬼神虛影也沒有浮出,那為什么女孩會自殺?
崔遠眼神落在女孩青筋未退的臉頰上。
忽然抓住了一絲線索。
她剛剛的表情像是溺水者……
等等。
水鬼迎親!
他記起教士羅盤推演出的結(jié)果。
水鬼、溺死者。
這兩個字眼被他巧妙地聯(lián)系在一起,心中馬上有了初步的推斷。
水鬼索命。
或許來說,昭昭的那個未婚夫,就是一尊鬼神呢?
雖然這個結(jié)果有點駭人,不過女孩剛剛的詭異表現(xiàn),確實像是受了鬼神影響一樣。
……
“娃子,你還不走嗎?”
日薄西山,人去樓空。
茶館的大門被教士關(guān)緊,他坐在一桌長椅上悠閑品茶。
崔遠打了個瞌睡,整整在茶樓坐了一天,人有點犯疲。
“留著看看鬼長啥樣。”
“鬼神豈是你想見就見的?!甭牭竭@話,教士不屑地輕哼一聲,“某人自小入軼會,專攻此道四十余年,一直在歷練,但修為任然無法肉眼窺見鬼神,你想的太過簡單。”
崔遠不回答,他的目光定格在門廳處,感受到了異常。
教士卻仍舊帶著說教口吻自言自語:“某人一直有個夢想,就是能親眼看見我所敬奉的神明、與她交流,雖然我知道這只是一種奢望……”
“他來了!”
崔遠驀地開口。
“啥?”教士一愣,順著崔遠所視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