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都被站在船頭后艙邊的離幸收入了眼底,看著舒窈和寧暮起含情脈脈的一幕,離幸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如果公冶舒窈和寧暮起能夠在一起的話,她自是最開心的,畢竟這是一個很好的歸宿。
公冶景行也不知什么時候從船艙中出來,站在了離幸身后,一向警惕性高的離幸竟也未曾察覺。
公冶景行看了眼不遠處的公冶舒窈、寧暮起兩人,又看了看離幸,不冷不淡的聲音響起。
“阿幸這月老做得可真是不錯,這紅線還牽對了!”
突然想起的聲音倒也沒有嚇到離幸,離幸看了他一眼,瞬間便收回了自身原本的笑意,又是一度慣常的清冷,眼神飄向遠方,裝作不知道般回答道。
“殿下此話何意,離幸有些不明白!”
公冶景行也不惱,只是低聲笑了笑,邊說著邊稍稍朝離幸靠近了些許。
“宣清與寧暮起的確般配,郎才女貌,可是你不覺得你我也很般配嗎,一對佳偶天成,怎么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我好歹也是一個太子,也不算辱沒了你吧!怎么,看你方才船艙內(nèi)的樣子,喜歡上我那三弟了!”
離幸轉過身子看著他,眼神更是有一層層濃濃的冰霜,有些蓄勢待發(fā)的樣子,“殿下胡說什么呢!我記得方才殿下喝的是茶,不是酒,還是殿下茶也會醉!”
“不喜歡便好,我這三弟自小天資聰穎,連父皇都稱贊有加。別的就算了,我可不希望他在女人這事贏了我!”
公冶景行有些深沉地看著她,離幸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看著寧暮起和公冶舒窈,不想回答公冶景行的話。
過了一會兒,公冶景行看了眼正在注視著船頭一對的離幸,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問道,
“三弟……是你邀請的嗎?”
沒想到公冶景行表面裝得足夠云淡風輕,恐內(nèi)心卻早已波濤洶涌不已。
靜,好一會的靜。
公冶景行都以為離幸不會回答了,沒想到她到開了口,語氣也沒有方才那么冷,眨了眨眼睛,帶著一絲解釋的意味。
“那日進宮,從太后娘娘宮中出來,正巧碰到了蕭貴妃和恒王!”
離幸沒有接著說下去,公冶景行卻面露一喜,他知道,因為僅僅是這樣便是她的解釋了。
公冶尋稷不是她邀請的,是蕭貴妃硬塞過來的,公冶景行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眼神中閃過一抹喜色,輕聲道,“阿幸,今日我很開心!”
離幸動了動眼睛,開心?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向他解了釋嗎?頓時,離幸的心中百感交集,也沒有回答他。公冶景行也沒有接著說下去,兩人便這樣一前一后靜靜地站著。
與此同時,蘭陵皇城,盛華宮。
宮內(nèi)燃著上好的安神香,蕭貴妃靠在貴妃榻上,眼眸微閉,一身梅紅色的帶裙夾衫浮華貴妃裝,頭上的發(fā)髻插著價值千金的藍寶石和翡翠。過三十的女人保養(yǎng)的十分好,半點不見衰老的痕跡。身邊跪著兩三個侍女,小心翼翼極其卑微的替她按捏著。
盛華宮的掌事宮女,她最信任的心腹云柳快速地走了進來,腳步雖然快卻聽不到一點聲音,她走到蕭宛織身邊,低下身子輕輕地在她耳邊私語。
“娘娘,一切都準備好了!”
蕭宛織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云柳,紅唇輕啟,眼中有三分兇狠。
“去游湖的都有哪些人,他們身邊可帶了護衛(wèi)!”
“回娘娘的話,太子,恒王殿下,離小姐,宣清公主,還有寧國公府的世子寧暮起。他們幾人都沒怎么帶護衛(wèi),離小姐和宣清公主都只帶了一個侍女,還有便是太子身邊的副將遲明?!?p> 蕭宛織從貴妃榻上起來,勾了勾護甲,眼神中閃過一抹濃濃的算計和狠厲,緩緩道:
“那遲明是東宮的首領,是公冶景行最信任的,可是個不好對付的。”
云柳自然是明白自家娘娘的擔憂,低頭深深說道,也算是讓蕭貴妃吃了一顆定心丸。
“娘娘放心,奴婢出宮花了重金拿了血玉麒麟,請了江湖上有名的血影樓,那血影樓在江湖上很是有名的。聽說,只要血影樓想殺的人,必然沒有活下來,況且寡不敵眾,娘娘大可放心?!?p> 血影樓,江湖第一殺手樓,只因殺人如影子般來無影去無蹤,因而得名。血影樓的樓主是個極其神秘的人物,幾乎沒有人見過他,也不知他的真實身份,都傳見過血影樓樓主的人必然只有一個下場——死。這血影樓沒有長期的據(jù)點,只知他們在各國各朝都有他們的影子。這血影樓的殺手都有以一當十的能力,不一定花了錢便能請到的。蕭宛織也是通過自己的勢力關系才得知血影樓鐘愛血玉麒麟,這才請到了。
“都交代好了嗎,對稷兒下手定是要拿住分寸,萬不可出事。”
想起之前商量好的安排,蕭貴妃面上有些擔憂之色,不禁心中擔憂起公冶尋稷,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如此冒險之事,自然不會放下心來。不過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都是公冶景行害的,若不是他,本宮怎會舍得稷兒受傷!”蕭宛知頓了頓,臉上又是一抹凌厲之色,出聲抱怨著。
“娘娘放心,奴婢仔細再三叮囑了。只是,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云柳身為蕭宛知的貼身宮女,這盛華宮的掌事姑姑自然是明白蕭宛知的擔憂,連忙出聲撫慰,不過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也是得說個明白。
蕭宛織看了眼云柳,紅唇緩緩吐出一字,“說!”
“是。奴婢想,娘娘安排的此事要不要知會蕭老將軍,以防有個準備!畢竟若是出了什么事,太子這個人又是個不好對付的,免得到最后引火燒身,知會蕭家一聲,謹慎一些總是好的!不知娘娘一下如何?”
云柳得了蕭宛知的準許,這才緩緩開口,但是頗有些道理,這些話看著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應該具備的能力,自然云柳又豈會是普通宮女,畢竟她可是蕭家老太太親自調(diào)教的人兒,就是來相助在心中宮中的蕭宛知。
蕭宛織用護甲刮了刮彎彎四月的左眉,微瞇著眼神,透露出一抹濃濃的考量和算計來,思索著了半會才緩緩說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公冶景行那人最是心機深沉,手段狠厲的。這樣吧,爹爹雖身體一向健朗,但畢竟年邁,這事就不要同爹爹說了,你讓我們的人悄悄將此事告知哥哥一聲,與家里通個氣,記住,不可他人知曉。”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云柳連忙退了出去,蕭宛織又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享受著按摩。
霧臨楓塘。
公冶尋稷在船艙內(nèi)沒有出來,只是靜靜地喝著茶水,臉上早已沒有溫柔紳士,他的手中玩弄著扇子,眉頭緊鎖,像是在等待著什么。想著自己和母妃原本定好的時間也快到了,心中卻像是塞滿了什么一般堵得慌。
公冶舒窈和寧暮起還在含情脈脈,突然,一陣聲響,水花四濺,蕩起大大的波浪來,湖中竟突然竄出數(shù)十人蒙面的黑衣人,手拿著亮晃晃的長劍,在驕陽下發(fā)著刺眼的光。還未等幾人反應過來,蒙面的黑衣人便上了船沖了過來。
寧暮起見此連忙緊緊拉著公冶舒窈,與蒙面的黑衣人交手,神色很是焦急,公冶舒窈眼里透露出一抹濃濃的害怕,躲在寧暮起身后,卻又擔心著寧暮起受傷,畢竟是處于深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這場面自然是從未見過大。公冶舒窈想起離幸等人,猛地看了過去,而公冶景行和離幸卻是被更多的黑衣人包圍,公冶景行眼神一冷,連忙伸出手攔住離幸的腰一個旋轉,避免離幸被傷到,公冶景行連忙大喊一聲。
“有刺客!”
遲明沖了出來,連忙抽出佩劍助公冶景行一臂之力,劍眉一挺,透露出濃濃的殺意,急忙喊了一聲,“殿下!”
公冶景行緊緊捏著一黑衣人的脖子,那黑衣人便無法動彈,公冶景行眼色凌厲陰沉,對遲明說道,
“去幫寧暮起,照顧好宣清!”
離幸畢竟也是久居深閨的大小姐,自然也沒有遇到過如此血腥的事情。臉上卻還是忍著心中的懼怕,焦急看著一旁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公冶舒窈。
“舒姐姐……”
此刻,船艙內(nèi)的公冶尋稷丟卻手中的茶盞,一拍扇子合起,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出來。與公冶景行一起與黑衣人交手,奈何寡不敵眾,只見一劍快要刺向公冶景行,公冶尋稷連忙去打開那劍,不料還是被硬生生地劃了一劍,鮮血瞬間流了出來,公冶尋稷忍不住吃痛出聲。
“恒王殿下……”
離幸見此擔心地喊了一聲。
公冶景行見公冶尋稷受了傷,連忙扶住了公冶尋稷,狠狠一腳踹飛一個黑衣人,只是這次的刺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高強,招招致命,不給眾人一絲喘息的機會。公冶景行一邊抵抗著黑衣人,一邊對公冶尋稷說道,眼神里看著離幸充滿了濃濃的擔憂。
“走,快走,快帶阿幸先走,我來抵著!”此時,公冶景行因為傷在肩膀上的傷太重,血流個不停,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一層細細麻麻的汗水,顯然是強忍著痛苦。
離幸忙扶住公冶尋稷,一臉擔憂地看向公冶景行。
突然,那一邊,黑衣人的眾多且步步緊逼,遲明即便是個高手也有些吃力不已。
劍砍向?qū)幠浩鹄笔骜旱氖郑瑑扇诉B忙松開,
“暮起……”
“舒兒……”
卻不料,公冶舒窈撞在了船身上,一下子便要掉了下去,寧暮起沖過去,緊緊拉住她的手,瞬間的負重面色變得漲紅,看得出寧暮起的艱難。
“抓緊我,別放手!”
“暮起……”
可惜,沒了寧暮起的加入,遲明一人也無法應對。一黑衣人拿劍刺向?qū)幠浩鸬母觳?,血流了下來,滴盡深深的水中,寧暮起終是無法堅持住,兩人齊齊掉了了水里。
“世子,公主……”
水聲起,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離幸等人連忙看了過來,早已沒了兩人的蹤影。
“舒姐姐,表哥……!”離幸連忙出聲大喊了一聲,眼中帶著濃濃的擔憂和驚慌。
公冶尋稷見狀,已是處于下風,拉起離幸的手只得先下到船底,讓船夫靠岸。
離幸卻一臉擔憂地看著公冶景行,不愿離開,忍不住大聲喚著,“公冶景行……”
“快走!”公冶景行只能扯出嗓子喊出這么一句來。
“走吧,你在這,只能讓他分心!”公冶尋稷見離幸的模樣,強忍著肩上的傷痛,推搡著離幸下去,幸虧那些黑衣人沒有追下來。否則就憑受傷的公冶尋稷和離幸這樣的弱女子,恐怕是兇多吉少。
可船夫早已被黑衣人殺掉,無人駛船??涩F(xiàn)在樓船距湖邊還有一公里左右的距離,可公冶尋稷又在肩膀部位受了重傷,公冶景行那里又不知情況如何,寧暮起和宣清又掉入了湖中,離幸心急不已,看了眼公冶尋稷連忙撕下自己的裙角,替他先包住肩上的傷口。
船頭上,就在公冶景行和遲明受傷不敵之時,幾支箭“咻”地射了過來,黑衣人瞬間倒地。公冶景行看去,那離船不遠處,有一艘極小的扁舟上站著一女子,手拿弓箭。
聽到?jīng)]有了聲音,離幸心一慌,不顧公冶尋稷的阻攔,沖了上去,黑衣人已經(jīng)全部死亡,公冶景行拿著劍有些搖搖欲墜,離幸連忙沖過去扶著他,焦急地詢問道,“公冶景行,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哪里受傷?有沒有!”
幸得公冶景行和遲明兩人都沒有受傷,公冶景行沒說話深深地看著她,握住她的手。
離幸卻突然想起什么抽出手來,跑到船邊看去,眼中盡是滿滿地驚慌,“表哥和舒姐姐呢,他們掉入水中,快通知人來搜救吧!他們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離幸傷心自責不已,湖面卻早已沒有了絲毫波瀾。
公冶尋稷捂著傷口,緩緩從船下爬了上來,臉色蒼白,遲明連忙去扶住他。公冶景行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難明,在看看他肩上被包扎的白色紗巾。
公冶尋稷看著一船的尸體和完好無損的公冶景行,緊緊地皺了皺眉,眼中充滿了一抹一樣的情緒。
此時,船下傳來幾聲腳步聲,眾人的神經(jīng)立馬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