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四重夢境

　　楊天沖進電話亭的那一刻，周圍的追兵也追了過來，電話亭透明玻璃的四周圍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喧鬧聲響成一片。

　　但愿金發(fā)女孩不是法老的又一個陷阱吧。

　　楊天轉(zhuǎn)過頭，認真地看著金發(fā)女孩：“現(xiàn)在怎么辦？”

　　金發(fā)女孩神秘地笑了笑，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然后……

　　然后她竟然閉上了眼睛！

　　圍攻的追兵拼命拍打著電話亭的玻璃，玻璃碎裂了……

　　這時，玻璃上出現(xiàn)了微微蕩漾的波紋，仿佛被虛化了一樣，光線有些扭曲，地面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深洞，不停地旋轉(zhuǎn)著。

　　又是一個漩渦……

　　一股巨大的力量開始拉扯他們，夢境中的下墜感又一次出現(xiàn)。

　　還下墜？這已經(jīng)是第三重夢境了。

　　周圍徹底變黑了，電話亭消失了，追兵也消失了。

　　不一會兒，黑暗中就開始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不光是楊天震驚，迷宮空間里的法老和里奧也很震驚。

　　他們急忙從懸浮在空中的視角里掉落下來，幻化成他們本來的模樣，匆匆向電話亭消失的地方趕去，夢境里的所有NPC一見到他們都紛紛散開。

　　“這個女孩是誰？難道他們的夢境也不止一個植夢師？”里奧看著空蕩蕩的電話亭說道。

　　法老搖搖頭：“不可能，我們進來的時候特地識別過，沒發(fā)現(xiàn)其他植夢師的頻率?！?p>　　“難道有其他入侵者？她是怎么入侵進來的？我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p>　　“至少這種入侵手法我從來沒見過，或許她真的是個高手。”法老的臉色有些難看，陰沉著臉露出一股狠勁，“只要他們沒有逃出夢境就行，哼哼……他們簡直是自尋死路。”

　　“下一重就是第四重夢境，距離主意識更遠。這樣對我們更有利，我們只要封堵住所有回來的通道就行，畢竟這一重夢境是我們主控?！?p>　　里奧說的一點沒錯，從理論上來講每一重的夢境都需要原路返回，楊天他們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找到出口回到第二重夢境才對，而不是去到下一重。

　　法老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實，這個華裔植夢師總是能鬧出一些小意外來，現(xiàn)在又莫名其妙多了個神秘的幫手。

　　法老想了想對里奧交代道：“查仔細了，確保他們無法回來。”

　　兩人簡單交流了一下，立刻開始分頭行動起來。

　　……

　　第四重夢境是一個海灘，楊天并沒有迷失，神志依然保持清醒。

　　這里倒是不缺水，只是有法老和里奧在上一重，他們還回得去嗎？

　　他的心里滿是疑問，靜靜地看著這位美麗的“救星”。

　　金發(fā)女孩沒說話，默默地帶著他走在沙灘上。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救我？你是怎么進來的？”

　　他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金發(fā)女孩轉(zhuǎn)過頭，攏了攏耳邊的頭發(fā)。

　　“我叫簡，我只是個信使，帶你過來是要見一個人?！?p>　　信使？這海灘不過是剛剛構(gòu)建出來的第四重夢境，難道有人提前在這個夢境里等他？

　　就在楊天疑惑不已的時候，簡抬手指了指前面。

　　“到了，就在那兒?！?p>　　楊天抬頭一看，前面有個小木屋，光禿禿地蓋在海邊上。等他們走到跟前的時候，簡對著木屋輕輕地叫了一聲：“教授，我們到了?！?p>　　木屋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老者，七十多歲的樣子，很精神，是個很精致的老紳士。他手里捧著一本書，抬頭看了楊天一眼，這才合上書走了過來。

　　教授走到楊天身邊，簡直接走開了。教授指了指楊天剛和簡走過來的方向：“再走走？”

　　楊天摸不清楚頭腦，只得跟在了教授身邊。

　　“知道怎么回去嗎？”教授突然說起了楊天剛才最關(guān)心的問題，不過他現(xiàn)在最好奇的是簡和教授這兩個人。

　　“知道，但應該不好走，上一重估計已經(jīng)被人封鎖了?！睏钐鞂嵲拰嵳f，他隱約覺得簡既然能帶他過來，也一定有辦法帶他離開。

　　“再想想，路肯定不止一條?！苯淌跊]有直接告訴他答案，而是啟發(fā)了起來，就像老師帶著學生在做學術(shù)探討。

　　楊天沒說話，從他接觸的植夢體系的理論來講，植夢靠的就是植夢師利用意識構(gòu)建出來的邏輯架構(gòu)，沒有邏輯夢境就崩塌了。

　　在現(xiàn)有的夢境邏輯下，他們是在第四重夢境里，回去的路似乎只有一條。

　　教授見他不說話，又啟發(fā)他道：“夢是什么？”

　　這個話題就更學術(shù)了，甚至回到了植夢技術(shù)最初的起源。

　　“夢是意識?！睏钐煨闹须m然有疑惑，但有人愿意啟發(fā)，他還是愿意做一些想法的碰撞。

　　“意識在哪里？”

　　“在大腦中?！?p>　　“就說眼下這個夢境吧。里面包括了囚車上的看守、托尼，法老和里奧，當然還有簡和我?！苯淌谕蝗惶崃艘粋€疑問，“我們這么多人是在誰的大腦中？”

　　楊天不由得愣住了。

　　按照他以往的認知，植夢是從他的大腦意識出發(fā)，通過腦波的頻率構(gòu)建了一個公共頻道，讓植夢師和目標共存于一個共享頻率的空間里來演繹夢境。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夢境也不能算存在于他的大腦，也不能算在目標的大腦中，嚴格來講是飄蕩在高速公路的上空。

　　不過，這么想多少會有些荒誕。

　　“如果意識來自于大腦，夢境就是你與目標之間意識的鏈接，鏈接就需要一定的邏輯，才能架構(gòu)起一重一重的夢境。你要是這么認為的話，就只能順著邏輯的原路返回?！苯淌诘脑挿路鹗窃诮o楊天某種暗示。

　　楊天心中一動，突然問道：“如果不是原路返回，應該怎么認為？”

　　“不妨換一個角度，如果有一個無處不在的意識場，每個人的大腦只是感知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從而形成了各自的個體意識。意識場整體都是相連通的，只是我們的感知隔絕開來，植夢就是打開了其中一條通路。你所謂的夢境邏輯不過是在這一條道路上的邏輯，但其實它本來就存在著無窮多條通路。”

　　楊天聽得有些發(fā)懵，教授的一番話說得太過玄奧，跟他以往接受的知識有些不符。

　　所有跟夢境、意識相關(guān)的學科都是在挖掘人腦意識的奧秘，但在教授的說法里意識好像是獨立存在的，人腦不過是照亮其中一塊區(qū)域的一盞燈。

　　這個說法是在是有點匪夷所思，楊天一時根本消化不了。

　　“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就行，意識都是相通的?！苯淌谛α诵?，“你再好好想一想?！?p>　　楊天苦笑了一下，這哪是一時半會兒隨便想想就能明白的。

　　“不！”教授鄭重其事地重復道，“我的意思是你再好好想想?！?p>　　教授雖然說的內(nèi)容相同，但語音的重點卻變了，尤其把重音落在“想想”兩個字上了。

　　楊天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教授，教授突然反應過來，趕緊補充道：“哦，我忘了你現(xiàn)在精神力還不夠，我先帶你想想吧?！?p>　　教授突然抓起楊天的手腕向前走去，剛邁了一步海灘便消失了，這一步直接跨到了康西小鎮(zhèn)的夢境里來了，這是楊天構(gòu)建的第二重夢境，直接跳過了法老和里奧所在的第三重夢境。

　　“不要局限于你預設(shè)的夢境邏輯，夢境就是意識，意識都是相通的。”教授邊說著話，又拉著楊天向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直接跨到了第一重的白日夢中。

　　囚車內(nèi)，重裝警員一臉嚴肅地盯著托尼。通過前面的玻璃，能看到前面開路的悍馬警車。

　　當然悍馬警車其實不存在，這是楊天故意給他們看到的畫面，現(xiàn)實中這輛囚車正在他們的重卡里懸掛著。

　　教授又跨了一步，楊天看到了重卡里懸掛的那輛囚車。

　　楊天一愣。

　　不對，這已經(jīng)不是夢境而是……現(xiàn)實了。

　　囚車的前面是小樂、穂里、差佬和詹姆斯，楊天還看到了自己正半躺著一個椅子上，身上貼滿了電極片。

　　穂里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他和教授就像隱身了一樣。夢境里的隱身楊天還能理解，畢竟那只是意識的視角而已。

　　他們是如何以意識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世界里？以這種視角看到現(xiàn)實世界的自己，楊天有種被徹底震撼的感覺。

　　那一刻他恍惚起來，難道現(xiàn)實世界也不過是意識的另一種存在？

　　教授再跨一步，場景又變了。

　　那是楊天以前的家。他躺在沙發(fā)上，穂里正在他頭上按摩。他記得那次，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

　　畫面里的穂里也發(fā)現(xiàn)他睡著了，悄悄地蹲了下來，盯在他臉上看了半天。

　　穂里的神情有些失落，輕聲在他耳邊說著：“阿天，哪天等你收手了，我們一起過普通人的日子好不好？”

　　這雖然是發(fā)生在他家的事情，但卻并不是他的記憶，那時候他已經(jīng)睡著了。

　　楊天突然意識到，這是穂里的記憶，他們竟然是跨進了穂里的意識中來了。

　　教授看著楊天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又帶著楊天一步跨回了沙灘。

　　“看到了吧，意識是相通的，不是只有一條通路、一個邏輯。你只要想明白了，道路就通了。哦……當然精神力也得跟上。記住，所謂精神力就是對意識世界的理解能力?！?p>　　教授帶他跨過的這短短幾步，算是邁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楊天半天沒說話，有太多的問題需要靜下心來細細品味和研究，但現(xiàn)在他卻對另一個問題好奇起來。

　　“你問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你是一個很有潛力的植夢師?！?p>　　“就這些？”楊天顯然不太相信。

　　教授沉吟了片刻，說道：“未來的某個時候，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