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守正,抓魚是次要的,玩水更重要。
他擅長水脈,卻不擅長在水里游泳,狗刨似的瞎搗騰。
四熊體型龐大,但水性卻非常好,在水里像一條大黑泥鰍一樣,上下翻飛,不一會兒,居然也抓了一跳魚,興奮的哇哇亂叫。
有一些技能是天生的
比如小三的爬樹,‘小黑熊’的游泳,相信這‘憨貨’以前沒練過游泳,但是在水里卻是自來熟,不一會兒就能忽上忽下的,一會兒潛入水里,一會兒晾著肚皮仰泳。
‘小三’游泳一般,還是后來跟著李大偉在小水洼里洗澡學會的。不一會兒就累了,一會兒撲騰的爬到‘小黑熊’肚皮上當皮筏子用,一會兒蹲在‘四熊’腦袋上吱吱笑話李守正。
李守正有心反駁,被嗆了一口水之后,就老老實實游自己的,不敢分心。
當李大偉和四熊抓住第二條魚之后,小黑居然也抓住了一條,興奮的跟寶貝似的,拿著就啃,被蹲在‘四熊’頭上的小三吱吱吱一頓嘲笑。
李守正沒那個本事抓魚,只能望水興嘆。在水里游了一會兒就爬山岸開始張羅著殺魚,做飯。
四熊和‘小黑熊’找了一塊比較高的石塊,從上往下跳,看誰砸的水花高,玩的不亦樂乎!
這個‘小三’玩不了,就他那體重,掉進去也冒不出幾個泡來,只好悻悻的爬上岸,跟著李大偉一塊兒烤魚吃。
李守正看著不遠處嗷嗷直叫的四熊和小黑熊道,“想不到他倆還挺投緣”
“呵呵,四熊是一個心思單純的人,小黑能感覺的到!”
“唉,這世道,有時候人還不如動物靠得住呢!”李守正感嘆了一聲,“家主,您讓四熊跳...繩,是為何用?”
“哦,那是用來訓練靈活度與協(xié)調性的,如果你想要身手靈活,此法亦可行!”
“我就算了吧,這老胳膊老腿的,剛吃了幾天飽飯,我得攢著”李守正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守正只是覺得家主手段層出不窮,出人意料,卻又極為可行?!?p> “拾人牙慧而已!”
“想不到家主水性如此之好,徒手抓魚,我還只是聽說過,真正見到今天是第一回。”
“哈哈哈,其實這些魚從上面沖下來,已經是暈暈乎乎的了,只怪你運氣不好沒碰到!”李大偉將烤魚從火上拿下來,對著玩水的四熊和小黑熊喊道:“你倆再不來就只剩魚骨頭了哈!”
說完也顧不得燙,拿起來就啃,多少年了,除了最開始的那條娃娃魚,之后魚腥味都沒有嘗到過。
跟李大偉吃飯就得搶,小三和李守正毫不客氣。
四熊和小黑熊也不玩了,嗷嚎一聲就往這邊沖。
可是達叔卻想要往后退。
‘馬記’已經盤給了別人,既然要‘歸附’,那就不要前怕狼后怕虎,勇往直前才是應有之意。
其實中間頗多無奈。
‘達叔’所在的隊伍有數(shù)千之眾,且均為精銳之士,是原‘臨沮’城主桓慶和手中的王牌部隊。
也是‘司馬武道’想要得到的一股力量,奈何散至民間不可尋。
‘達叔’以為本次召集最起碼也有千人左右,可事實上來的卻只有兩百多人。
要么已經找不到人了,要么消息送達不到,要么就是已經不在了,還有就是不愿意再在刀口上舔血。
亂世,沒有必要兒女情態(tài)。
達叔也明白,自己的號召力不夠,要是令牌在,甚至‘教官’在,都不會是現(xiàn)在這種情形。
無論誰的命都是自己的,即使要賣,也要賣個好價錢,博個好前程。
沒了主心骨,人心散了,隊伍就聚不攏了,能夠回來的,大部分都是混不下去卻又不愿意落草為寇的人。
隊伍分成了兩部分
由唐先生帶著各種物質,幾十輛車浩浩蕩蕩跟在后面,將由谷口直接進去。
達叔、朱元清、狗蛋、狗剩等最精銳的五十余人先行,從聚峰谷口旁邊找了一個地方潛進去。打算肅清周邊,給‘大偉’兄弟一個‘驚喜’。也想著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工作和生活環(huán)境。
‘驚喜’還沒給別人,‘驚嚇’自己卻開始有了。
剛鉆進密林,一起都很正常。
正常的鳥鳴蟲叫,正常的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狗蛋’‘狗蛋’仔細看過折斷的樹枝,和地上的泥土,甚至還拿起一些泥聞了聞,略一討論后說道:“達叔,此處痕跡是三日前留下的,對方是一個五人小隊,其中兩人體格健碩,有一人左腿不便?!?p> “唔...咱這是發(fā)現(xiàn)的第幾處不同痕跡了?”
“第7處,共計十八人?!敝煸迕碱^一皺道:“沒想到這聚峰谷如此招人惦記。”
達叔點點頭,往后傳令道:“大家小心,五人一組,每組相隔十步,雁形前進。”
“喏!”
‘聚峰谷’地形特殊,從外側進需要翻過山頭,但是非常陡峭,要上去很不容易。
叢林中就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一看就是從上面不小心摔下來的,被各種動物吃的只剩下骨架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處地方翻過去,達叔卻感覺到了異樣。
至于為何異樣,卻說不上來,只是多年來刀口舔血的直覺。
見達叔站著不動,朱元清上前一步問道,“達叔,怎么了?”
“這里情形不對,大家要格外小心!”
“沒感覺到有什么危險??!”朱元清仔細感受了一下,“相反,比谷外還安靜一些!”
“安靜...對,我明白了”達叔一下子反應過來,“這里太安靜了,一點動靜也沒有,實在是太詭異了?!?p> “此處怪異,看來大偉兄弟對于此是有所準備的。”
達叔皺了皺眉頭,“再往前走走吧,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幾炷香之后,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發(fā)現(xiàn)了多具尸體,其中就包括之前確認的‘五人’小隊。
被團滅了
看衣服穿著,有的是官府里的,有的是軍隊里的,還有一些俠客。
有幾人看來比較倒霉,直接被貫穿釘死在了樹上,看來是中了機關。
死者多數(shù)尸體發(fā)黑,一看就是中毒而亡,也有兩具是中箭而亡。
“是弩箭,箭長一尺兩寸,弩不大,但是力道很強;弩箭貫眼而入,一擊斃命,即使是伏擊,也說明對方箭術極強?!?p> “那中毒的呢?”
“是蛇毒!”
達叔再次疑惑的問道:“山林的確有長蟲,但只要不跑到蛇窩里,毒蛇也不輕易主動攻擊人。”
狗蛋回道:“不僅如此,這些人不但身上有驅蟲藥粉,還有解毒的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這些人均是被兩種以上的毒蛇襲擊。達叔請看,這是兩種不同的傷口,兩種蛇毒混在一起,根本無藥可解,中者立斃!”
朱元清見狀說道:“達叔,我覺得我們還是原路返回,從谷口進入吧。要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p> 達叔苦笑一聲,“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現(xiàn)在已經晚了,走不了了”
“怎么了?”
達叔不再吭聲,陣陣的看著前方。
朱元清一聲令下,周圍的人慢慢聚攏。
沒多久
兩個身影慢慢從樹林中顯現(xiàn)出來。
一個高大異常,肩寬背厚,一身肌肉墳起,充滿了爆炸力,像座黑塔一般,肩上扛著一把怪異的長刀;
另一個是拄著拐杖的老頭,麻布葛衣,花白的頭發(fā)上隨意的插著一根樹枝,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
毫無疑問,這一老一少組合就是‘大熊’跟‘墨家老祖’。
達叔瞳孔一縮,舉手制止了蠢蠢欲動的下屬。
上前幾步,恭敬一禮道:“晚輩‘馬達’拜見長者!”
“為何而來?”
“拜謁朋友李大偉!”
“為何在此?”
“本欲替朋友分憂,如今看來是添亂了!”
“何以為證?”
“沒有。但見到大偉兄弟即可為證!”
老者搖搖頭,“目前他不在谷內。”
達叔一愣,看來草率了,想了想道,“兩日后,會有人送拜帖入谷。我們可在此等候?!?p> 老者想了想道:“谷主好客,既然你們說是谷主的朋友,那就不能怠慢了,跟著我們走吧。”說完轉身就走。
‘達叔’示意大家跟上。
這事弄的,達叔有些無奈,原本有展示一下實力的想法,未曾想現(xiàn)在成了‘階下囚’。
說實話,面對‘大熊’那雄壯的身軀,自己這方五十多人,在這密林之中,倒也不懼怕什么。
關鍵是自己是來幫忙的、投奔的,不是來打打殺殺的。另外一點,就是這個不起眼的糟老頭子卻讓自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用不著多解釋,達叔一行人都老老實實地跟隨‘前面?zhèn)z人走過的路徑,因為四周陸陸續(xù)續(xù)的看見毒蛇出沒其間。
稍遠處還有影子晃動,似有‘人’在窺視。
看來自己一行人運氣還算好,暗藏的殺機沒有針對自己發(fā)動。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現(xiàn)在是白天,毒蛇的活動在晚上更活躍一些。
‘聚峰谷’
現(xiàn)在就是一個大工地,數(shù)千人在此勞作,卻充滿了激情。喊著號子,唱著歌,一副熱火朝天的場面。
亂世之中,能有一份工作,能夠吃飽,付出多了還能有獎勵,大部分往祖上數(shù)三代,吃飽的次數(shù)都不如現(xiàn)在多。
關鍵是這里的‘主人’是一個好人。沒有工錢,但是吃食從來不克扣。從不打罵,且真心的為大家著想。
‘三大紀律九項注意’,這歌朗朗上口,只要按照里面的要求做就行了,況且,里面的那些要求不是應該做到的嗎?!
數(shù)千人的管理是一個很大的難題,王福利卻樂在其中,精力旺盛,仿若煥發(fā)了第二春。
外圍的安全不是他操心的,有墨家老祖在,有二龍和小三的‘小弟’們在,除非是部隊集結進攻,否則來多少死多少。
只是人多了,問題就一定會存在。
示恩是一種手段,但總有心懷叵測之人,希望不勞而獲,破壞這里的規(guī)矩與秩序。
這是李大偉所不能容忍的
也是王福利深惡痛絕的,這里承載了他的夢想,也是他‘希望’的起點,所以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有時候殺人不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不得不殺。
還是老問題,有人自持力大,搶奪他人東西,并將人打傷。
自從最開始‘家主’連砍十個腦袋,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過類似的事情,但是最近又有‘新人’加入,看來對規(guī)矩了解的不是很透徹。
王福利惡作劇干過不少,但這輩子沒殺過人,也沒有下令殺過人,此時卻是一臉肅然。
木樁上綁著仨人,都是一副吊兒郎當?shù)臒o賴相,頗有滾刀肉的精髓。對于自己被綁,三個無賴只能自認倒霉,看來挨頓打是免不了了。
搶點東西而已,又不是沒被打過。
所有人都被集合起來,觀看行刑過程,有點類似的后世的‘公審’大會。
‘達叔’一行人從樹林中下來,正好見到此時場景。
宣布仨人的‘問題’,談‘問題’會引發(fā)后續(xù)結果的‘嚴重性’,三個無賴明顯感覺到了不同的氣息。
人都有劣根性
在刀子沒有砍到自己的腦袋之前,都有試探規(guī)則的心理,或者說抱有僥幸心理。
也許能成功十次,但失敗一次就萬劫不復。
褲襠濕了
臭味溢出來了
“我不是你的家奴,你們也不是官府,你們不能殺我,并且我們只是搶奪,并未傷人命,你...你這是濫用私刑,我要去官府告你們?!?p> 喲或,能夠當無賴那么多年,看來還是一個‘懂法’的無賴。
王福利饒有興致的笑了笑,“我的地盤我做主?!?p> 大手一揮,三顆人頭落地。
看著三顆人頭滾落到自己腳下,王福利覺得那么多年郁結在心中的憋屈之氣一掃而空
原來,權利是這樣的一種滋味
原來,掌控別人生死如此簡單。
豪氣頓生!
四周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流民都是底層的存在,是最守規(guī)矩的一批人,從出生到死,都是生活在規(guī)矩之下,卻受到各種‘不守規(guī)矩’之人的不公平對待。
此時見到‘違法亂紀’者終于有人‘管’了,心頭的沉重壓迫感露出了一絲喘息的空間,心底對這種‘制度’抱著最忠心的擁護,成了最忠實的擁躉者,眼睛對生活充滿希望的火苗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