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么知道我講的是鬼故事?”林飛故作驚訝地道,“這老妖婆手下有兩個女鬼,專門殘害前來借宿的窮書生?!?p> “哪來的那么多書生,“班鈴笑道,“就是一天一個,也不夠她們兩個吃的呀?”
“別打岔,”林飛假意惱了一句,卻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班鈴神奇的腦回路,這可是鬼故事啊,誰的關(guān)注點會落在夠不夠吃上。
雨下得越來越大,明媚的天空變得昏黃起來,時不時便有一道閃電劃破天空,沉沉的悶雷滾個不停。
“有一天,也像是今天一樣,風雨交加,狂風大作,聽起來就像是鬼哭狼嚎,陰森恐怖。”
林飛有意添油加醋,大加描述,努力營造出一種恐怖的氛圍,他偷偷瞄了班鈴一眼,竟意外地發(fā)現(xiàn)她一點兒都沒感覺害怕,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在這狂風暴雨天,有一位英俊的文弱書生迷了路,錯過了借宿的旅店,來到了蘭若寺……”
林飛忽閉了口,抬頭看向廟門外。
“繼續(xù)呀,怎么不講了?”
“門外好像有人……”
“這荒山野嶺的,又這么大風雨,哪里會有人來?”
班鈴本是一句正常的合理推斷,卻加劇了林飛心里的恐慌,他無端地想起了《西游記》里孫悟空每次勸導(dǎo)唐僧的話。
這句話一出,唐僧肯定不聽,然后就被妖怪抓走了。
林飛心想我可不能學那些恐怖片里的主角,總是掉以輕心,從不把那些異常的跡象當回事兒。
便運起靈氣,仔細傾聽著,搜尋破廟周邊的動靜,又把食指舉在嘴邊,沖著班鈴噓了一聲。
班鈴也謹慎起來,收了短劍,看向廟門外。
“廟里有人嗎?我迷路了,過來借住一宿,請行個方便!”
林飛和班鈴對視了一眼,瞬間不約而同閃在破廟大殿廊柱后面,暗中盯著廟門口。
林飛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會有這么老實的人,什么狀況都沒搞清,就先把自己的底細抖摟清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是沒人,那我就進來了啊?!睆R門的破洞外出現(xiàn)一張年輕英俊的面孔,他擦著額頭和臉上的雨水,抱歉地往里邊張望。
猶豫了片刻,便推開破門,冒冒失失闖了進來,身上水淋淋的,已經(jīng)濕得透透的,雙手卻緊緊摟在胸前,護著一個黑色的油布包。
林飛躲在門后一動也不動,一直狐疑地盯著他,想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班鈴已抽出短劍,看起來蓄勢待發(fā)。
那年輕人卻似渾然不覺,踏著虛浮的腳步往里走,走到大殿門的臺階上,忽然腳下一滑,一屁股坐進了泥水里。
“哈哈哈……”林飛忍不住大笑起來,卻又覺得不該這么幸災(zāi)樂禍,便從門后閃出身,伸出一只手,要拉那年輕人起來。
班鈴也從藏身處走出來,卻仍躲在屋檐下,手持短劍,在一旁警戒。
“你……你們要干什么……”那個年輕人抓著林飛的手站起身,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剛才喊了半天,還以為沒人……”
“我們也是過來避雨……”
林飛話說到一半,立馬被班鈴打斷了,她盯著那年輕人,厲聲逼問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我叫李易居,家住大平城,本來要去東坡村,結(jié)果迷路了,胡走亂撞,聽到風鈴聲,才來到這里?!?p> 沒想到他居然比看起來還要老實,林飛又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站到屋檐下避雨。
班鈴卻不依不饒,繼續(xù)逼問道:“你去東坡村干什么?就你一個人嗎?有沒有同伙兒?”
李易居忽然笑了:“我又不是賊,怎么會有同伙,我是去瞻仰蘇東坡故居的?!?p> “蘇東坡?!”林飛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思考,便脫口而出:“北宋的大學士蘇軾蘇東坡?”
“什么亂七八糟的?”李易居臉上露出了鄙視的神色,“蘇東坡你都不知道,天下聞名的大文豪?。 ?p> 說著把一直護著的油布包打開,把手上的水甩干凈,掏出來一本整潔的線裝書,在林飛眼前晃了一下,得意地道:“這本可是蘇東坡本人親自抄寫的。”
林飛看得真切,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東坡文集四個大字,這下有意思了,難不成只是個巧合?
“能借我看一眼嗎?”林飛道。
“小心點,別掉地上了啊,”李易居大方地將書遞給了林飛,“花了我好多錢才買到的?!?p> 林飛翻看了幾頁,明明白白確實是蘇軾的文章,除了個別地名和典故略做了修改,其他文字幾乎原封不動,全照搬了過來。
這絕不可能巧合!雖說天下文章一大抄,但蘇東坡的文字自成一家,其豪放處,其豁達處,其自嘲,其苦中作樂,絕無是天下無雙!
這樣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這位東坡先生一定也是一位穿越者,而且也從地球穿越來的,只是暫時還不清楚他在地球上是什么年代的人物。
難怪自己雖然穿越了過來,但日常交流幾乎毫無障礙,雖然這是個靈氣世界,歷史也和地球完全不一樣,但禮儀文化,思想觀念和中國太相似了,難不能還有很多其他的穿越者,不自覺的把中國歷代的文化也都帶過來了?
“你們倆有完沒完?”班鈴又變得不耐煩起來,“李易居,別跟我搗鬼,大平國距這里有千里之遙,你跟我說沒有同伙,難不能是你一個人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那哪兒能啊,”李易居笑道,“一路有船,有馬,有轎子,哪用得著一直走路,再說我也沒那么好的體力啊。”
“你能不能聽出重點!”班鈴簡直有些氣急敗壞起來,明明李易居有一答二,老老實實回答了所有問題,可沒有一句是她想要的答案。
一個書生,千里跋涉,只為瞻仰蘇東坡故居,他看起來又不通世故,竟然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現(xiàn)在,還接近了目的地,說出來誰能相信。
班鈴決定不再跟他繞圈子了,便直截了當?shù)匕l(fā)問道:“你一個人走了這么遠,就沒人找過你麻煩嗎?綁架,勒索,搶劫,詐騙……”
“沒有啊,”李易居又翻了翻他的油布包,掏出來一沓銀票,“你看,我這里有好多錢,一路通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