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空氣打濕了衣服,班鈴本就衣衫單薄,此時緊緊貼在身上,曼妙的身材曲線畢露。
林飛咽了口唾沫,把頭扭向別處,再不敢看她,四周皆是霧蒙蒙的水汽,只能看見腳下金鷹的鐵爪,鷹頭,鷹身,鷹翼全都隱在茫茫白云之中。
只有重重壓在鷹爪上的身體,告訴自己金鷹還在繼續(xù)往上飛。
霎時間,萬道金光直射過來,晃的眼睛刺痛不已,金鷹已沖破云層,展開雙翼,穩(wěn)穩(wěn)當當在空中翱翔。
過了好一會兒,林飛才適應(yīng)了這陽光,調(diào)整好姿勢坐在鷹爪上,又將班鈴扶起來,她身上的水汽已經(jīng)一掃而空,頭發(fā)上、臉上沾著的淤泥也不見了蹤影,面龐明凈而又迷惘,靠在林飛肩頭,望著遠方,一句話也不說。
林飛輕輕攬著她肩頭,心頭充滿著安寧。
在這萬里高空,坐在鷹爪之上,望著起伏的云層,幾乎感覺不到金鷹在向前飛行,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只覺這就是一方與世隔絕的小小世界,萬事萬物都不再縈繞于心,感覺祥和而又充實。
班鈴抬起頭來,和林飛相視而笑,亦覺莫逆于心,再無掛礙。
“少鷹主!這是要去哪兒?”蟲森嘶啞的聲音打破了二人間難得的美好時光。
林飛回過頭來,沒好氣地舉起食指,向上指了一指。
“這……你這是什么意思?”蟲森愕然問道。
“別問我,問它!”林飛沖著鷹肚子抬了抬下巴。
“這鷹真不是你們金鷹寨家養(yǎng)的?”蟲森將信將疑地皺了皺眉頭。
“開什么玩笑!”林飛失笑道,“它這么大胃口,誰能養(yǎng)得起?”
“這不是養(yǎng)不養(yǎng)得起的問題!”蟲森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它看起來和你關(guān)系很不錯?!?p> 林飛揉了揉腦袋,只覺頭大不已,自己吃了它的金蛋,又端了它的老巢,哪里談得上關(guān)系不錯了,而且目前時不時和它心意相同,這些事連想都不敢多想,更別提說出口了。
萬一被它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真相,只消動動爪子,全都得摔個稀巴爛!
便趕緊把食指舉在唇邊,沖著蟲森做了個“噓”的手勢。
蟲森顯然沒有領(lǐng)會到林飛的意圖,還在那里喋喋不休:“你都不知道它想干什么,怎么就在沼澤地里叫我們都過來……”
金鷹身體一顫,又壓低了腦袋,一頭鉆進云層之中,方才一直昏著的蟲林和蟲木又被嚇醒了,哇哇大叫起來。
蟲森臉色慘白,閉了口不敢再講話。
林飛輕輕扶著班鈴的腰,她已經(jīng)不再像剛坐在鷹爪上時那么害怕,舒展開雙臂,閉著眼睛,任憑金鷹向下俯沖。
林飛想起了《泰坦尼克號》里小李子在船頭扶著蘿絲迎風破浪的經(jīng)典場景,便把雙手輕輕扶在班鈴的兩肋,讓她盡情享受著從空著呼嘯而下的快意。
金鷹也似乎有點在故意賣弄,不斷微調(diào)著飛行姿態(tài),這一路俯沖下來,竟連失重的感覺都沒有,端的是穩(wěn)穩(wěn)當當,比那飛了幾十年的客機機長還要熟練。
但在蟲森他們?nèi)齻€眼里,就完全是另外一副光景了,他們一直被鷹爪勾著,在風中蕩來蕩去,早顛了個七葷八素。
待金鷹落在地面的草叢里,把五人放下來,蟲林和蟲木踉踉蹌蹌趴倒在一個土坑旁,沒頭沒腦地只顧亂吐。
蟲森也好不到哪里去,身體搖搖晃晃的,怎么都站不穩(wěn),索性盤腿坐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口中念念有詞,勉力維持著鎮(zhèn)靜。
林飛和班鈴卻是好整以暇,攜手從鷹爪上走下來,只覺神清氣爽,大口大口呼吸著帶了草木清香的空氣。
又一聲清唳!
林飛瞬間感應(yīng)到了金鷹的意思,它是在向自己道別!
便趕緊把黑木棒插在地上,向它拱拱手,高聲喊道:“金鷹兄,多謝相送,后會有期!”
金鷹擺了擺頭,雙翼一展,草地上又起了一陣旋風,將它推上了天空,這回沒人掛在爪上,速度比來時快了好幾倍,眨眼間便沒入云層之中。
班鈴走到一處土坡上,左顧右盼一陣,忽興奮地道:“林飛,前面就是一條大路,不消半個時辰,就到鎮(zhèn)西關(guān)了!”
蟲森也立馬跑了過來,抬起頭前后張望著,也笑道:“還真是,從這條路往西走,一個時辰就能到果園村,林飛,那金鷹還真聽你的話啊,直接從迷霧沼澤帶到了這兒,省了一天時間!”
林飛笑了笑,沒有說話。
班鈴便沖著蟲森道:“那就此作別,后會有期了!”
她一開口就是直截了當?shù)母孓o之意,一點都沒和他客套。
蟲森也陪笑道:“小王爺,我們仨馬上就走,只是這天色還早,也不急于一時,能否容我和金鷹寨少鷹主說兩句話?”
他的意思也很明確,我好歹是前去金鷹寨助拳的,你趕我走沒關(guān)系,但和金鷹寨的少鷹主道個別,總不過分吧。
林飛看著班鈴,心想我現(xiàn)在畢竟是鎮(zhèn)西王府的使節(jié),不經(jīng)她首肯,就這么走開了,可有點不給她面子啊。
班鈴哼了一聲,道:“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可別讓人把東坡心法騙走了!”
說完便自顧自地快步往大路上走去,那意思是你說你的,我可不屑于偷聽。
林飛只覺蟲森有點煩人,也不想再多和他糾纏,可他畢竟在迷霧沼澤相助了自己好幾次,又和石勇關(guān)系密切,倒也不便冷眼相待,只得硬著頭皮道:“什么事?你說吧。”
蟲森卻并未馬上回話,踮起腳尖望著班鈴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才道:“少鷹主,聽說你失憶了,現(xiàn)在可不能誰都相信啊?!?p> “我知道!”林飛不耐煩地道,“有事說事,沒事我先走了?!?p> 蟲森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悔道:“疏不間親,怪小人多嘴了!”
林飛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地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說這話的時候,身上不知不覺便散發(fā)出了金鷹灌注在體內(nèi)的靈氣,竟迫得蟲森冷激激打了個寒顫。
他不敢再拐彎抹角,直言道:“班鈴的小王爺身份有名無實,少鷹主,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