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梁仁這記猛藥真的管用,七七四十九天里,承平伯夫人再沒有病倒過,哪怕她小臉瘦的尖尖脫形,哪怕她有時腳步浮虛沒有丫頭寸步難行,她也堅持下來。
在這四十九天里,除去下葬還有官司,承平伯府最熱鬧的時候擁有十幾個以上的妾,后來打發(fā)的打發(fā)走,等到夫妻成親也還有妾八名。
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老妾,今年五十五歲的秦氏。
有六個卷細軟離府,其中有四個和承平伯夫人公然在公堂,聲稱理當分得家產(chǎn)若干,另外兩個安分的找地方花錢去了。
另一名老妾羅氏娘家有侄子,承平伯夫人好心的放她回娘家養(yǎng)老,秦氏無處可去養(yǎng)在府中。
這是別人向承平伯夫人發(fā)起的官司。
承平伯夫人發(fā)起的官司就是追討妾帶走的財物,追討離開的家人。
一出一出的很熱鬧,南興王城頗不寂寞,承平伯府一家擔當起全城的新聞。
還有林家的遠親趕到幾個,躍躍欲試的先是托人給承平伯夫人帶話,意欲逼她過繼孩子,沒等他們撕破臉的上門,承平伯夫人索性的一起告上衙門,說他們強搶家產(chǎn)。
反正一個官司也是打,再多也是打。
就在大家以為七七過后,承平伯夫人將大肆的請訟師,在衙門打點,第二天的上午,承平伯夫人一身白衣的出現(xiàn),在就要深秋的季節(jié)里活似一滴無限清純的雨珠,帶著同樣守孝的家人們出現(xiàn)在南興王城的乞丐街。
窮人貌似每個朝代都有,南興自梁仁到來以后算富裕,對窮人也有諸多的安置措施,可是南興隔壁的西昌及另一邊的東臨不時有戰(zhàn)亂,不知道具體跟誰打,反正一會兒張三一會兒趙六,在這深秋糧食豐盛時,每年都有難民進入南興,他們來的速度和衙門分流并穩(wěn)定生活的速度不成正比,就有這么的一條街叫乞丐街。
承平伯夫人放下很多的食物,又很有耐心的詢問一些看上去拖家?guī)Э诘絹淼脑颍慈卞X,要么缺錢,要么就是缺錢。
缺能力這事兒,結(jié)局還是掙不來錢,養(yǎng)不來全家人就集體逃難。
這樣的半天過去,承平伯夫人讓忠管家宣稱雇用一些人,要回家的慷慨贈送盤纏及路上干糧,懶漢們也給今天的口糧,并聲明他們明天再來送糧。
風聲傳開來,睿智的人當時就醒悟,微微一笑,不太聰明的人如丁氏在家里抓耳撓腮坐立不安。
“掌柜的,妹妹瘋了吧?雙手送錢卻不給自家人用,她一定得了瘋病?!?p> 尤掌柜的也想不明白,時好時糊涂的他此時清醒,因為妻子近來為奪人家產(chǎn)接近瘋瘋癲癲,尤掌柜的也不時反抗她,呵斥道:“干活去!天天傻想,我看你才是瘋子!”
第二天承平伯夫人再次幫助窮人,并走進衙門向晉王的軍隊捐銀若干,林家的遠親隨后來見丁氏,搓著手滿面憂愁:“她這是給我們威風看呢,這筆錢我們不要了,我們走了?!?p> “哎哎,我大老遠的讓人送信給你們來拿錢,你們半個謝字沒有我忍了,打退堂鼓可不行?!倍∈喜嬷_。
林家的遠親動搖,答應且看幾日。
第三天,承平伯夫人向南興境內(nèi)十六城所有的嬰兒堂老人堂捐贈銀兩,數(shù)字和昨天相比再翻一倍。
丁氏從廚房里拿起菜刀沖向承平伯府,在大門外指著破口大罵:“尤桐花,你給老娘出來?!?p> 現(xiàn)在還留下并好好當差的人都是好的,守門人王二握緊門閂嚇唬丁氏一下,又緩緩的放下,轉(zhuǎn)身進府通報,丁氏重新得意,一跳更比一跳高。
承平伯夫人被簇擁著走出笑容滿面,欣賞的看看丁氏的身影,好整以暇的等她發(fā)問。
“尤桐花,你想把老娘的錢全敗光嗎?老娘和你拼了!”丁氏披頭散發(fā)高舉菜刀,寒光閃向承平伯夫人。
承平伯夫人愈發(fā)的笑意流轉(zhuǎn),別說她身邊有人丁氏過不來,就是以前姑嫂單獨對仗,尤桐花也沒有輸過。
丁氏賣力的表現(xiàn),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能看到幾張看似陌生卻其實刻骨銘心的面容,承平伯夫人高聲地喊道:“沒錯,我在敗家產(chǎn),誰再來勒索我,我寧愿把錢送給乞丐送給更需要的人,還有丁氏,你敢說我敗家產(chǎn)!難道這南興的安寧不需要軍隊的維持,難道無人照顧的孩子和老人就應該無人照顧?你有本事把這話到公堂上喊幾遍,明兒我和你們?nèi)ス?,咱們好好的說!”
丁氏吃了一驚,身為百姓她不敢上公堂,所以她倒貼車馬錢找來林家的遠親。
林家的遠親吃了一驚,承平伯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他們一直保持著走動意思不言自明,承平伯娶妻那天特意發(fā)請?zhí)o他們,意思也不言自明。
同樣的,他們對承平伯夫人也是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她的穿戴,陌生的是她的性情,聽到這里大家口中發(fā)苦,他們不怕上公堂,總比丁氏能周旋幾個回合,可也正是不怕上公堂,深知道周旋到最后的結(jié)果大約打點多少銀兩,而個中枝節(jié)百出。
晉王殿下有可能干涉,承平伯的舊友有可能露面,將造成最后結(jié)果的拖延,而承平伯夫人真的急紅眼,有的是日子把家產(chǎn)敗光,只剩下衙門里認可的,所有人認可的,寡婦度日需要的銀錢。
這招沒傷人以前,先損自己一千,不過雜貨店出身的承平伯夫人她能粗茶淡飯的活著,這就意味著勒索的人真的一個錢拿不到,車馬住宿銀錢先貼進來一堆,還沒有算進去近幾天里打點人的錢。
大家面面相覷,如果有人清點的話,一個呆子、兩個呆子.....帶著苦笑無話可說。
終于有一個先道:“我家中有事,我先告辭?!彼像R就走,后面呼呼拉拉的跟著大家,全走了。
猶有罵人志氣的丁氏傻眼,手中的菜刀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最后無趣的劃個半圓,索然無味的隨著手指垂落在大腿一側(cè),另一只手把個腦袋一拍:“哎喲不好,家里煮著湯,我得趕緊回去?!?p> 她也飛奔的跑了,在她的背后無數(shù)哄笑聲潮涌般出來,仿佛整個南興王城都在嘲笑這個貪婪而又不得的女人。
淼仔
晚是晚了滴,不過有二更,是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