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一只鵝
楊疙瘩自女兒走后,只感覺心慌意亂,抓耳撓腮,坐立不安,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猶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zhuǎn)。
楊疙瘩心中空落落的,長吁短嘆,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母看見楊疙瘩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道:“老東西,亂轉(zhuǎn)什么?還不趕緊收拾東西!”
楊疙瘩一愣:“收拾東西?”
楊母點著他的腦袋,道:“我看你腦門被踢了,收拾東西,當然是悄悄跟著閨女!難道你放心她?”
楊疙瘩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嘿嘿道:“我真是被石飛揚那小子氣暈了,對對,收拾東西,我們悄悄地跟在后面,諒他們也不知!”
二人手腳麻利,不大功夫就把東西收拾好,然后出村而去。
走到村口,不覺一愣,就見涂一層夫婦背著包裹,也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楊疙瘩問道:“涂兄,你這是何往???”
涂一層嘆道:“唉,別提了,在村里悶得久了,出門散散心!二位難道也要出門?”
楊疙瘩笑道:“不錯,不錯,我和涂兄心有同感,也感覺在村里悶得慌,出門散散心!”
閬苑夫人在一旁冷笑道:“好了,都別裝模作樣,假惺惺的了,不就是不放心孩子嗎?又不是多丟臉的事,去就去唄,路上人多,反而有趣,省得寂寞!”
楊疙瘩不好意思道:“既如此,我們就結(jié)伴而行?”
涂一層點點頭道:“甚好,甚好!”
二人相視一笑,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楊疙瘩道:“涂兄可知道三葉道人的真實身份?”
涂一層搖搖頭道:“不知,難道楊兄知道?”
楊疙瘩嘿嘿笑道:“略有所聞而已?!?p> 楊疙瘩朝楊母問道:“昨晚你們娘倆說了一夜的話,閨女可給你講了什么?”
楊母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個老東西!”
又朝涂一層夫婦笑道:“既然同路,就不瞞你們了,昨夜我女兒告訴我,那三葉老道原來是謝長河!”
閬苑夫人驚道:“謝長河?哪個謝長河?可是神皇衛(wèi)千城的師父謝長河?”
楊母點點頭道:“不錯,就是神皇衛(wèi)千城的師父謝長河!此去應該無憂,謝長河已有安排,衛(wèi)城一行必然一帆風順!”
涂一層夫婦驚呆無語,半晌才道:“此話可真?”
楊母笑道:“應該不假,我也是問了好久,我女兒才不情愿地告訴我的,還說石飛揚那小子不讓外傳!”
涂一層夫婦對視一眼,噓了一口氣,閬苑夫人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放心了,這一路還真是成了游山玩水!”
四人相顧,皆大笑,都是一顆心放在肚子里。
卻說石飛揚三人說說笑笑,順著洶江而行,趕向鐵林城。
鐵林城是離疙瘩村最近的一座城池,雖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因近年大陸對山中的鐵林樹需求猛增,也使鐵林城繁華起來。
鐵林城坐落于洶江岸邊,洶江出了鐵林城后就稱為明河,一路浩浩蕩蕩,流向南洋。是太平大陸最重要的水利通道,鐵林城的木材也是從此水利通道運往大陸各處。
鐵林城水利交通便利,陸上交通就沒有那么便利了,眾人趕到鐵林城后,需向東北而行,直達鐵朗城,從鐵朗城再到衛(wèi)城。
鐵朗城就是當年抗擊魔族入侵的城池,當年在鐵朗城大戰(zhàn),大敗魔族,人族才轉(zhuǎn)敗為勝。
鐵朗城也是南北交通要道,因鐵朗城以西是鐵朗山,山勢險峻,鐵朗城以東,是岳來山脈,也是懸崖絕壁,人煙無法通行,鐵朗城就成了南北交通的唯一要道,這也是當年人族在此力抗魔族的原因。
從鐵朗城到衛(wèi)城,還需十幾天的路程,所以這一趟路程遙遠,不亞于上次石飛揚和師父三葉道人在山中采藥趕的路程。
那一次,石飛揚幾乎到達了最西北部海邊,把蒼山山脈穿透,又穿過了飛來山脈。
三人一路走來,好不熱鬧。二丫心愿得嘗,最為開心,一路興高采烈,說個不停,抱著石飛揚的胳膊,更是不愿離開半步。
快至中午時,眾人停下歇息。石飛揚皺眉道:“我怎么感覺有什么東西跟在后面,你們感覺到?jīng)]有?”
二人搖頭,石飛揚道:“難道是我多想了,不對,我明白了!”
石飛揚心中一動,對著身后嘆道:“好了,我知道你跟來了,出來吧!”
涂千秀二丫愣神間,只聽汪汪兩聲,從草叢中竄出一條黃影,撲在石飛揚身上。
正是老黃狗黃尚!
石飛揚拍拍老黃狗黃尚的頭,道:“就知道是你,你不留在村里,出來干什么?那么遠的路有你受的!”
老黃狗黃尚朝石飛揚汪汪直叫,又圍住三人打轉(zhuǎn),好不開心!然后又朝天空汪汪叫了幾聲。
石飛揚心里又是一動,難道那幾個老家伙也跟來了?我們不過是出門求學而已,用不著這么大的動靜吧?還自帶免費保鏢?
自此以后,老黃狗黃尚一直跟在石飛揚身邊,直到老死,石飛揚還為老黃狗黃尚立了一個碑,上書:“狗友黃尚之墓!”
這惹得后來研究石飛揚的史學家們,在研究石飛揚事跡時一直不知道黃尚究竟是誰,甚是把石飛揚祖宗八代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黃尚為何人。
最后,還是一個學者比較聰明,提著厚禮,半夜拜訪已經(jīng)是著名學者的涂千秀,詢問狗友黃尚究竟為何方神圣。
涂千秀被逼無奈,只得告訴他們,狗友黃尚……那真的是……一條狗!
卻說石飛揚三人休息片刻后,立即上路。三人腳步都快,這還是石飛揚心疼二丫,怕二丫累著,故意放慢腳步所至。如若放開腳步的話,估計都快到了鐵林城。
鐵林城距疙瘩村有近二百里左右的路程,因是山區(qū),道路崎嶇,行人較少,一路上三人很少看到行人,就是偶然看到,也都是一些山民或者一些走商的貨郎之類。
此時,日過中午,二月份的天氣還有些寒意,凍土初化,道路泥濘。
三人因時間充足,也不急趕時間,猶如游山玩水一般。
正行走間,靈敏的石小花忽然嗚嗚直叫,指著一個方向,讓大家觀看。
石飛揚順著石小花指的方向看去,只覺目瞪口呆,不可思議。
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竟然看到一個人騎在一只鵝背上,悠然而行,而那只鵝的腳步也很快捷,猶如奔馬,比之他們的速度更快數(shù)分。
二丫何曾見過此等奇異之事,眼珠瞪得溜圓,張大嘴巴,滿臉好奇。
那鵝背上坐有一人,身穿青布長衫,面容清雋秀奇,雙目有若寒星,明亮有神,有四十歲左右。雖顯旅途勞累,卻難掩出塵之氣。
那一人一鵝,從旁邊的岔路匯了過來,看得三人只掉眼珠子。
有人騎頭鵝?
石飛揚揉揉眼,確實是鵝,他沒有看錯,那只鵝脖頸還掛著一根紅色的絲帶,趾高氣揚,目若無人從三人面前經(jīng)過。
那只鵝走到石飛揚三人面前,忽然朝石飛揚格格道:“看什么看,傻小子,沒看見過鵝嗎?一看就知道是個沒見識的鄉(xiāng)巴佬!”
石飛揚眼珠子更是丟了一地,這只鵝,它居然……會說話?
看著石飛揚三人目瞪口呆的樣子,那只鵝得意地嘎嘎笑道:“哈哈,還真是幾個傻小子,沒見過世面,沒見識,不知道鵝大爺旅游大陸是何等瀟灑嗎?”
那坐在鵝背上的青衣男子喝道:“閉嘴,再胡言亂語,晚上別想吃飯!”
那只鵝連忙閉嘴,瞪著小眼珠看著眾人。
那青衣男子朝石飛揚三人恭恭手,道:“家畜無禮,請三位小友不要見怪!書有道在這里替它賠禮道歉!”
石飛揚連忙恭手,道:“哪里,哪里,是我等無禮注視在先,怨不得它!”
正說話間,忽聽身后馬蹄聲響,蹄聲甚急,一匹馬從身旁急越而過,馬上一人,似個女子,全身黑衣,頭戴黑紗,面容看不清楚,從旁急馳而過。
那馬蹄激起的泥水濺得老高,石飛揚忙把二丫拉在一旁,護著二丫。那泥水竟有數(shù)點濺在他身上。
石飛揚心中不快,心想這人好沒有禮貌,正待發(fā)作,又聽后面?zhèn)鱽眈R蹄聲,也是蹄聲甚急,忙回頭看去,見一男子,也是一身黑衣,手持馬鞭,催馬很急,一邊揮鞭抽馬,一邊喊道:“美人,等等我!美人,你怎么又生氣了?”
那人馳馬奔到幾人身邊,見石飛揚臉色不快,身上濺有泥水,忙恭手道:“不好意思,這位小兄弟,我的朋友有事甚急,我替她給你賠禮了!”
石飛揚雖然沒好氣,可伸手不打笑臉人,擺擺手道:“無妨,讓你的朋友以后小心點!”
那人很是客氣,道:“多謝小兄弟不怪罪,有情后補,我還有事,不能停留,見諒!”
說著催馬而去。
那只鵝問石飛揚:“剛才那人喊什么啊?”
石飛揚對這趾高氣揚的鵝有些生厭,道:“叫美人啊,好像是美人等等我!叫什么和你何干?”
那只鵝對石飛揚不滿不以為意,拍著兩只翅膀,笑得直打跌:“有人叫美人,笑死我了……會有人叫美人,咳咳……真是笑死我了!咳咳……”
石飛揚冷眼看著它,那只鵝看沒人應合,扭頭道:“這么好笑的事,你為什么不笑?”
石飛揚淡淡地道:“好笑嗎?我倒沒有覺得啊,人家叫什么名字與你沒有關(guān)系吧?”
那只鵝道:“你這個人真無趣,這么好笑的事你都不笑!”
鵝背上那人道:“你好啰嗦,還不快趕路?”
那只鵝無法,就要邁開兩條細腿趕路。
二丫在旁邊道:“二蛋哥,那人叫美人,豈不是很漂亮?”
石飛揚一聽要糟,果然那只鵝忽然停著腳步,看著石飛揚,圍住他轉(zhuǎn)了幾圈。
然后那只鵝兩只翅膀拍打著地面,如發(fā)了神經(jīng)一般,道:“你叫二蛋,咳咳,真是笑死我了……會有人叫二蛋……咳咳……你叫二蛋……笑死我了……那你有個弟弟豈不是叫三蛋……然后你的弟弟再有弟弟,豈不是叫四蛋……”
那只鵝正要接著說,見石飛揚面色不善,似要發(fā)作,連忙閉口。
鵝背上的人,一巴掌拍過去,打得那只鵝,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你怎么這么多廢話,人家叫什么名字,給你有關(guān)系嗎?你個蠢鵝!”
那人又朝石飛揚施禮道:“得罪之處,請多見諒!這家伙就是這德行,別和它一般見識!”
那人又一巴掌抽在那只鵝的屁股上,道:“我書有道走南闖北,怎么就遇見了你這個蠢貨!”
那只鵝再不敢多嘴,一溜煙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