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兄妹

　　保鏢先回過神來，于是回答：“是的，我們是親兄妹。我叫彭都，我妹妹叫戴娜。”

　　羅藝雖然給了語言學習軟件更多的授權，但他仍然希望能夠自己直接掌握外語。那些經(jīng)常看原聲電影的人外語水平可以迅速提高，直接和外國人多聊天肯定進步更快。

　　所以，羅藝便和彭都、戴娜聊天起來。反正雇主與被雇傭者初次見面，相互熟悉了解一下很合情合理。

　　通過聊天，羅藝了解到原來彭都和戴娜并不是南歐人，而是地地道道的ML人。

　　彭都他們是圖阿雷格人。圖阿雷格人起源于LBY，是柏柏爾人的一個分支，屬于歐羅巴人種地中海類型。怪不得羅藝覺得他們兄妹看起來像南歐人呢。

　　圖阿雷格人在沙漠地帶生活，而沙漠地區(qū)基本上不可能發(fā)展農業(yè)，唯有放牧。但，沙漠顯然不可能是良好的牧場。所以圖阿雷格人的經(jīng)濟狀況非常匱乏，完全依賴放牧根本不可能生存。

　　在古代，圖阿雷格人主業(yè)是游牧，為了生存，不得不積極開展搶劫和經(jīng)營商隊（其中一部分商品是搶來的）的副業(yè)。

　　長期游牧、崇尚自由的圖阿雷格人，到了近代尤其是現(xiàn)代后，遇到了難以克服的難題。圖阿雷格人在各國政府的強令下，不得不向定居生活轉變。彭都所在的部落也是如此。

　　由游牧轉變?yōu)榘胗文粒柯鋼碛辛朔伤姓J的私屬牧區(qū)。又由于政府允許圖阿雷格人自治，因此私屬牧區(qū)被圖阿雷格人理解為領地。彭都的部落是一個中等規(guī)模的部落，有兩千人左右，而領地面積則多達七千平方公里。

　　但，這七千平方公里絕大多數(shù)都是荒漠，只有南邊很小一片土地是草原，根本養(yǎng)不活部落。然而這種情況還是算好的。部落北邊與之接壤的一個小部落，全族上下僅僅兩百余人，ML政府卻給他們劃了超過三萬平方公里的牧區(qū)——然而除了幾塊很小的綠洲外，其余全都是沙漠。

　　由于缺少了副業(yè)的補充，生活在沙漠和半荒漠地區(qū)的圖阿雷格人被迫定居之后，生活愈加困苦。

　　彭都和戴娜是在這種大背景下來到BMK打工的。他們倆這樣做，是想為部落其他人做表率，希望在全新的時代給部落找出一條出路。

　　接下來的談話，使得羅藝更加驚訝了。

　　由于羅藝能夠流利使用柏柏爾與塔方言，所以彭都對他產(chǎn)生了很強的親近感，竟然向羅藝坦承自己是部落的首領。

　　彭都告訴羅藝，彭都其實既是部落名，同時也是他的姓氏——彭都部落的酋長，世世代代都叫作彭都。

　　圖阿雷格人相對封閉的社會里，還存在著貴族和平民的區(qū)別。平時他們仍然帶著長矛、刀箭和象征著威嚴身份的盾牌，仍然像封建時代那樣區(qū)分貴族和平民，如同他們數(shù)世紀以來的習慣一樣。

　　所以說，彭都的真實身份其實還挺尊貴的——盡管彭都部落全部人加起來也才兩千，還不及一個大一點的行政村。

　　羅藝很奇怪。彭都既然是酋長，那么他跑到BMK來打工，部落怎么辦？

　　彭都一臉無所謂地回答說：他將部落的事務，委托給了他的母親和父親管理。

　　聽到這里，羅藝忍不住產(chǎn)生了新的疑問。

　　既然父母健在，那么彭都為什么已經(jīng)成為酋長了？

　　然后彭都的解釋讓羅藝漲了知識。

　　原來，彭都部落的孩子們屬于母親方面的種族姓，而不屬于父親的姓。并且父親不是小孩的男性血親，而母系的一個兄弟才是——簡單地說，孩子不能繼承父親的遺產(chǎn)，卻可以從一個舅舅那里繼承遺產(chǎn)。

　　上一任酋長是彭都的舅舅。所以上一任酋長去世后，彭都便繼承了舅舅的一切，包括酋長一職。

　　彭都說完后，羅藝聽是聽明白了，卻完全無法理解。

　　畢竟才剛認識，交淺言深肯定不妥。所以羅藝雖然滿腦子都是問號，卻也繼續(xù)提出疑問——圖阿雷格人的風俗再怎么奇特也不關羅藝的事，別問東問西觸犯了什么忌諱。

　　彭都貴為酋長卻跑到BMK為部落尋找出路，令羅藝聯(lián)想到鄰國歷史上著名的彼得大帝。

　　彭都固然不可能取得彼得大帝那樣的成就，但性質卻類似：都是清楚地意識了困局，于是親身前往先進地區(qū)學習，試圖革新。

　　這么一想，羅藝不由對彭都產(chǎn)生了些許敬意。與此同時，羅藝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冒出了一個主意。

　　羅藝對彭都說道：“在彭都部落里你可以全權作主吧？”

　　彭都搖頭。

　　“如果我能完全作主，那么我會強令一部分族人到BMK來打工。部落里可以用來放牧的土地實在太少了，僅僅靠那么一丁點草原，養(yǎng)不活部落的所有人?！?p>　　看到羅藝露出疑惑之色，戴娜說道：“哥哥雖然是首領，但部落里還有長老會。長老會反對的事情，部落首領也不能一意孤行。”

　　“主要是哥哥接任首領時間不長，沒有足夠的威望獨斷專行。而且，部落民眾本身也思想落后，不愿意接受新事物。”

　　在男女平等的地方，這種交流方式很正常。羅藝雖然才抵達ML不久，但也能察覺ML的男女社會地位存在著明顯差異。戴娜是女性，而且彭都還是酋長。戴娜這樣隨意插話，是因為彭都太溺愛這個妹妹嗎？

　　也許是此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所以羅藝眼里只是稍稍流露出不解，彭都便解釋道：“在我們圖阿雷格人的社會里，女性的地位很高?！?p>　　“女性可以參加公共活動與部落會議，并擁有財產(chǎn)；女性甚至不從事經(jīng)濟活動和家務勞動，有充分時間傾注在文藝創(chuàng)作上。”

　　“可以說，部落里只有女性才是‘有閑階級’。而男人則要打獵放牧，還得作戰(zhàn)搶劫，所以男子識字的人反倒不多?！?p>　　“這么給你解釋吧。某個種姓制度的第一等級掌管宗教祭祀，第二等級是國王和武士，掌管軍、政大權?！?p>　　“由于女性識字，通曉本民族的傳統(tǒng)，你可以將之理解成第一等級。雖然我是酋長，但長老會里的女性如果認為我的某項命令違背了民族傳統(tǒng)，那么這項命令基本上就不會有人服從。”

　　羅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思索片刻，羅藝還是舍不得放棄之前的那個主意，于是試探道：“我想在你的領地里租一片地，對你們完全沒用的荒漠就可以，付租金的。”

　　“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