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我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這是一個好問題。不對,這是三個問題,至于是不是好問題,那就看對方是如何回答的了,如果答案是好答案,問題自然也是好問題?!?p> 我不知所措,呆坐在地上,肩頭那一團黑影,自顧自的說著話,似乎只要給它一個話題,它就能給自己解悶很久。
“對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能否請一天假呢?”我給廖經(jīng)理打去了電話,雖然對方不太高興,但是還是準(zhǔn)許了我的請假。而且他之所以不高興,并不是因為我的缺席,而是因為我缺席了他的培訓(xùn),這兩個答案有著天壤之別。
“對了,請問項飛今天去上班了嗎?”聽到對方的回答,我長出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竟這樣發(fā)生了,又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著實令人意外。
眼下,我終于有時間對付你了。我望著鏡子前的自己,鏡子里我的肩膀上,一團黑影出現(xiàn)在那里。我回憶起昨天發(fā)生的一切,張裙跑掉了,項飛倒下了,而我則被一個快要消失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威脅著要我獻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而一覺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自己的公寓里,身上什么東西也沒有少,卻多了一本該消失的家伙。
這么說他成功了,我身體的一部分肯定是消失了,究竟是什么?我飛快的脫下上衣,檢查著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一處傷口。
項飛難道沒有察覺出什么異常嗎?他今天照常上班了。對了,他一定是像我一樣失去了昨晚的記憶。張裙呢,她怎么樣了。
“你昨天到底對我做了什么?”事情已經(jīng)不能再惡劣了,我索性什么都不怕了,對著鏡子里的它說道。
“這是另一個問題啊,之前的問題還沒有回答呢,你怎么能跳過一個問題去問下一個問題呢?你之前問我是誰,我還在想我該怎么回答你呢!”
“好吧,那么再次請問你是誰?”
“可是我還沒有想好該怎么告訴你,該怎么說呢?是要自我介紹嗎,第一印象很重要啊,你們?nèi)祟愔g的介紹我是見過的。像什么‘你好!’‘今天吃了嗎?’‘初次見面,請多多關(guān)照!’不對不對,這只是見面的客套話,并不是介紹,介紹......介紹,該怎么介紹呢?我還是先說一說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吧,如果你明白了這件事,你也就知道我是誰了!”
此時我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極點,如果我知道這一團黑影究竟是怎么發(fā)出的聲音,我早就把他的嘴堵上了,只要我能找到那個發(fā)出聲音的地方。
那團黑影并不十分穩(wěn)定,雖然停在我的肩頭,但是黑影的邊沿出現(xiàn)一層一層的波紋,還不斷有小黑點釋出,那小黑點慢慢的脫離主體,消失在空氣里。它似乎是在抖動,身體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至少你應(yīng)該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第三個問題,果然是三個問題?!?p> 我已經(jīng)絕望了,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由于劇烈的震動,它身上的黑點散開的更快了,我以為它會把我的床單弄臟,不過竟然出乎我的意料,一部分黑點消失在空氣中,一部分黑點消失在我的床單里,沒留下絲毫痕跡。
我不再理會它,就這么倒在床上,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這樣想道。
隨后便是一段長時間的空白,周圍只有微弱的電流聲和它體內(nèi)的呼嚕聲,我剛?cè)滩蛔∫獑査遣皇且恢回?,馬上就想起了它無休無止的自言自語,于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隨他去吧,貓也好,怪物也好,去玩它的毛線團吧,我已經(jīng)沒有心思跟它閑扯了,只是過一會項飛他們會不會進來,如果他們看到了我身上的這團黑影,會說什么,我以后又該怎么去過正常的生活呢?
見我不再理它,它只好自言自語道:“既然你沒有事情再問我了,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你跟蹤的那個女孩,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你跟蹤我?”我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沒有跟蹤你?!?p> “那你就是在跟蹤她?”
“是也不是?!?p> “什么叫是也不是?”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是我在問你?!?p> 我懶得和它爭辯,于是說道:“我們是同事?!?p> “什么叫做同事?”
“就是在一起辦公的人。”
“你和她天天在一起嗎?”
“你不是在跟蹤她嗎,怎么會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天天在一起?”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
我趕忙打斷它說:“同事就是一種協(xié)作關(guān)系,在現(xiàn)在社會,人與人之間靠契約和協(xié)作進行社會活動,即便是陌生人,也能參與到這種社會活動中來?!?p> “你們也是陌生人了?”
“曾經(jīng)是,不過來到這家公司之后就不是了?!?p> “所以就變成了同事?”
“對,就是這個意思?!?p> “那么同事之間會為對方而死嗎?”
“什么?”我不禁訝異。
“就是為她去死啊?”
“你在說什么傻話,我們?nèi)祟惪墒侨馍?,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那你昨天為什么要為了她去死?”
“我沒這么想過啊!”
“昨天那個噬靈者,攻擊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
“說實話,當(dāng)時我都沒有想那么多,只在心里默念著,不要被它從身體穿過,一旦被它從身體穿過,就會變成項飛---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個胖子---那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p> “你就是這樣想了一下,就把它彈飛了?”
“是一直在想......”
“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一直在想......”那東西又開始念叨個沒完,它從我的左肩踱到右肩,我只感覺自己脊背上的汗毛一下子都豎了起來。
我不忍打斷它,也不愿聽他繼續(xù)發(fā)牢騷,只好等著它來問我。
“你知道人死了之后去哪里了嗎?”
我被它的話問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它,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我也堅信,人類在肉身消亡之后,會以另外一種形式繼續(xù)存在下去,無論這種形式是怎樣的,總之已經(jīng)超出了人類的理解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