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車前往祖山,這是位于石島特區(qū)東北部一座綿延起伏的山脈。出租車只能開到山腳下,一路上,我回憶著老左對我說的話。
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老左向我講起了他遇到小貓的那一天。
“那是三個月之前的事了,當時剛剛閉店,我準備回家,結(jié)果就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影子,那只黑貓達爾文發(fā)現(xiàn)了空氣中的異常,期初我們以為是噬靈者,本來在靠近海邊是很少有噬靈者出現(xiàn)的,于是不可避免的,兩個靈體發(fā)生了一點沖突,那時小貓的靈體還不是很穩(wěn)定,處于混沌的狀態(tài),在不明的狀況下,達爾文為了保護我,向小貓發(fā)起了進攻。
“兩個靈體的較量,處于靈體狀態(tài)下的小貓,顯然無法對擬態(tài)下的達爾文產(chǎn)生威脅,但是在它瘋狂的、近乎自殺式的進攻下,我看到了一個受傷的靈體,那應(yīng)該是一場事故或者是一次戰(zhàn)斗的后遺癥,使它失去了自我意識,從而陷入瘋狂的境地!就在達爾文即將殺死它的時候,那家伙竟然把自己變成了達爾文的樣子,我也著實嚇了一跳,這就是為什么,它的擬態(tài)也是一只黑貓的緣故。
“由于擬態(tài)所承受了超乎尋常的消耗,它一下子敗下陣來,那之前險些和達爾文打平。在沒有征得其他人同意的情況下,我把小貓帶到了酒吧,讓其余的人照料它,直到它恢復(fù)健康。后來我發(fā)現(xiàn),小貓之所以陷入瘋狂,是因為在它的靈體粒子中,混入了大量的其他靈體,這導(dǎo)致了小貓陷入了瘋狂,也是達爾文誤將它認作噬靈者的原因。其實在當時的那個狀態(tài)下,它已經(jīng)可以算是一個噬靈者了,只不過是噬靈者最初始的狀態(tài),當它吞噬的靈體越多,它就越是難以回到自己最初的樣子,這種瘋狂的狀態(tài)將會伴隨它一生。”
不對啊,我一邊回憶著他的話,一邊思考著,在我第一次遇到猛虎的靈體的時候,它確實是一種瘋狂的入侵者姿態(tài),但是隨后的幾次遭遇,明顯是有計劃的在引我上鉤,和他說的完全不一樣,他們一定有什么事沒有告訴我,就像小貓一樣,它也沒有對我毫無保留,它沒有告訴我如何不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靈體的這件事,還有,它是如何跟猛虎糾纏那么長時間的事情。
我突然有一種房客背著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感覺,心里一陣不快,等找到了它,一定要問個明白。昨晚在逃跑的過程中,也沒有機會更它多聊,雖然我知道它并不是壞人,但是它在我沒有弄清事實真相的情況下,就寄生到我的影子里的事情,說什么也不像是一個對死亡沒有一點恐懼、對現(xiàn)世沒有一點依戀的“貓”說的話。
出租車開到了山腳下,我給了司機師傅路費,望著出租車遠去的背影,我像寶貝一樣的拿著手提袋,那里面有老左叮囑我?guī)Ыo猛虎的禮物。我覺得可笑,不知道它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呢。于是我開始登山。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走,它既然說要我從后山登山,想必只要按照山路走下去終歸沒錯,想到這里,我知道打開手電筒,向山頂進發(fā)。山林是老虎的地盤,我想這里作為最后的戰(zhàn)場,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吧!
我順著土路前行,這山前面的路是修給游客的,上山需要買門票,后面則是給山民的,一般人是不會走這里的,即便是當?shù)厝耍埠苌儆腥诉x擇這么崎嶇的山路,因為景區(qū)對本地山民是免費開放的,經(jīng)常會看到一對對挑著擔子的山民運輸物資。
我沒走一會,就發(fā)現(xiàn)了蹊蹺之處,那路旁的樹枝上,連著一團黑絲,這就是了,那只蜘蛛在給我指路,可是我順著蛛絲的方向看去,明顯偏離了山路,將我引向了山林的幽深處。我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一邊抓住樹干,一邊小心翼翼的踩實腳下的路,以免從半山腰滑下去。山上的各種植物瘋長,原本就沒有落腳點,這下走起路來更加吃力了。
蛛絲的方向一直向前延伸,我順著這條路線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望著樹冠縫隙中的一點夜空,那星空格外明亮,人都說黎明前的天空最黑暗,此時不僅明亮,而且寂靜。我繼續(xù)向前走,終于來到了一片平地,蛛絲就此消失,而我沒有看到一個人影,一個靈體。
我環(huán)視四周,不知道那一雙虎目會從哪一片葉子下面將寒光射出。那只蜘蛛會從哪一節(jié)樹枝上面,將我束縛。我被半山腰的冷空氣凍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為了壯膽,我大聲叫道:“我來了,只有我一個人,你在哪里?”空蕩的山谷里傳來了我說話的回音,我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個激靈。
聲音漸漸消逝,只留下一片寂靜。我身處這寂靜之中,仿佛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此時我開始感應(yīng)周遭靈體的運動狀況,在這極靜的環(huán)境下,我不禁感覺到巨大的靈體洪流正在按照既有的軌道行走,仿佛一條河流,那數(shù)量卻又像是整個銀河,我被那洪流貫穿,身體如置宇宙,處于失重狀態(tài),任憑自己隨著洪流起伏飄蕩,簡直不能自制。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那只猛虎正在我眼前,觀察著這一切。
“你也感受到了?”它低低的聲音對我說:“這就是自然的力量!當你聆聽萬物之音,感受萬物之靈,是不是會發(fā)覺自己的渺???”
“你到底是不是噬靈者?”雖然聽了它的話,很有心曠神怡之感,但是我再也不敢分心,害怕下一秒就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如假包換!”
“那你們中間就有人說了謊話,據(jù)我所知,噬靈者應(yīng)該是沒有智慧的靈體,被各種感情困擾,因而不斷的吞噬其他靈體!”
“如果沒有智慧的話,又怎么能讓人產(chǎn)生自殺的念頭呢?”它這話突然提醒了我,說話時冷庫的語氣,仿佛視生命如草芥,我怒火中燒,想著張裙和小貓。
我大聲說道:“你把我的影子困到哪里去了?”我低下頭,現(xiàn)在距離黎明還有一小時五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