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十六號,送外賣,那時候因為電動車電量不夠,我又買了組電瓶。
花了幾百塊。
用塑料殼包好,用膠布纏起來,每天送單到下午兩點,回家吃飯的時候把另一組電瓶放在電動車上。
那時還沒碰見下雪天。
我也不知道已經(jīng)四月下旬,還會下那么大的雪。
剛開始真的就是往電瓶車腳踏板上一放就跑。
二十一號這天,雪下得太大。
我吃完飯,去送外賣。
雪一直在下。
到了下午兩點半,雪已經(jīng)下到有半尺深。
風(fēng)也在嗚嗚的刮。
紙片一樣大的雪花,被八級大風(fēng)一吹,眼前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
看不清路,看不清人。就是眼睛都睜不開。
白毛雪,這是我們東北形容雪大風(fēng)大時候的一個詞語。
沒有錯,四月下旬,我們這刮起了白毛雪。
這種天氣,在內(nèi)蒙,XZ地區(qū)叫做雪災(zāi)。
即使這樣我還是沒當(dāng)回事。
因為下雪,我相信,那天,那個時段,鐵西騎手只有我一個。
下午出車,出家門,連著來了兩單。
我看,居然都是廠西的單。
領(lǐng)了餐品,我往廠西跑。
回來的路上,我壓著別人的車轍往回走。
臨到往鐵西拐,前方是輛平頭柴,我為了躲它,因為拐的太狠,我也連人帶車摔進了溝里。
臨時電瓶組摔出了老遠。
我站起來,這一跤摔的不輕,撲棱撲棱雪,我到電動車旁邊。電瓶車后視鏡卡壞了,就那樣當(dāng)啷著,我把電動車扶起來,怎樣?還喜歡下雪天嗎?如果真要干下去,還能做到嗎?
我問自己。
已經(jīng)到了四月末,馬上就要五月份了,這樣的天很快就會過去,溫度會上來,雪會化的。我這樣寬慰自己。
從溝里推出電動車,把電瓶組放到車子腳踏板,重新回到路上。
我從廠西往回走,馬上要到鐵西,我又摔了一跤。
電瓶組是個大塑料殼子,重有八十斤,因為是四月下旬,雪在腳下化成了冰。
摔跟頭,它從腳底下滑出去,電動車右側(cè)底下有個護板,把護板刮下來,帶出去好大片。
我是新買的電動車,這讓我心疼不已。
我也開始恨這下雪天,媽的!我也罵,這是什么破天,下雪下點就好,怎么會下這么大?
我把電動車立好,把電瓶組抬上電動車腳踏板上。
發(fā)動電動,雪依然在下,我趕緊往五百騎。
我想快點離開鐵西范圍,我真怕再往廠西跑。
我想,去了五百,可能好點兒。
離開鐵西范圍,我到五百范圍,接著送了幾單,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下午四點,整個大街上都冷冷清清。
往常能夠看到騎手的地方,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是不是見雪大都貓起來了?
我想。
剛開始想的,雪大好掙錢那點心眼已經(jīng)沒了。
雪花一個勁的下,被北風(fēng)一吹,漫天遍地都是白茫茫一片。
路上全是雪。
只有按著別人的車轍騎。
天好,騎手一個挨一個的,天不好全貓起來,我開始這樣想。
雪太大了,我又冷又餓,去TM的,你們不干,我也不干。
我啟動電瓶車,往鐵西騎。
我家就在鐵西。
回了家,把車送到車棚。
我把后視鏡卸下來,又重新安上。
還好,沒壞的那么嚴重。
但是從此以后我的后視鏡有了毛病,走走,它自己就往下掉。
后來我管別人借了扳手,反復(fù)擰過才把它固定住。
那是后話。
回到家,我看時間,下午四點三十四分。
母親跟我說,“你怎么回來了?這才幾點?”
我說,“雪下的太大,路上雪太厚,?!?p> 母親,“下雪你就不干?。俊?p> 我,“我在街上一個騎手沒看到,我想他們都回家了,我想想,我也回家了。”
母親,“別人不干活單才最多。”
我說,“不行,雪太大,眼睛都睜不開?!?p> 那天,我十一單。
在家坐好凳子,沒有一分鐘。
手機微信響,我看微信,居然是韓站長。
他是用微信發(fā)的語音。
“王啊”,一副松松胯胯的聲音,連帶那天他要我一單一單送的視頻,我覺得,他不像站長,更像個小流氓。他不管我叫王哥了,改管我叫王啊。
“我看你下線了?”
我扯謊,“我電瓶車沒電了?!?p> “我看你電動車不是有套備用的嗎?”
我,“那套備用的電瓶我沒帶?!?p> “這樣干不行。”
我,“下回我注意點兒,我把備用電瓶帶上?!?p> 韓站長,“下回你晚回去點兒啊?!彼塘穗娫?。
放下手機,我心里明鏡一樣,因為我是新騎手,他才給我打的電話,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