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間拉回一刻,說老道與小女孩兒真真走后,沈游靜立原地,渾身發(fā)寒。
真真的那句話,令他毛骨悚然。
沈游自己很清楚,許多時(shí)候,身體是自己在行動(dòng),并不為他所控。
比如那洞悉真?zhèn)蔚氖址ㄔE,又比如見了顏白骨手訣后,脫口而出的“生死敕令”四字。
沈游自己也有過猜測(cè),便是眉心之處……還藏著另一個(gè)“人”。
但他找不到證據(jù),也看不見對(duì)方的蹤影,此番真真一說,倒是讓他確認(rèn)無疑了。
沈游緊握手中劍簪,雖然剛來這個(gè)世界,自己便能施展出一些奇異的法力。
但他也知道,這些法力來自眉心,并不屬于自己。
要趕緊,擁有自己的力量……
念頭剛這么閃過,沈游就眉心一熱,又是無意識(shí)地抬手一攝!
“呼——”
一面銀色圓鏡破空而來,徑直鉆進(jìn)了他手里!
再次回過神時(shí),崖頂之上傳來了驚人的壓迫力。
是顏白骨!
若是顏白骨看見了他手中的懸天鏡,絕不會(huì)還笑瞇瞇地叫他沈公子。
這面鏡子對(duì)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行……要立刻走。
沈游毫不猶豫,將懸天鏡揣進(jìn)懷中,心中呼喚道:“紅姑娘,請(qǐng)助我。”
離水河畔,紅姑娘繡口一吐,便是一縷青風(fēng)飛出。
而遠(yuǎn)在淺云山的沈游,身上立刻便浮出一縷青風(fēng),裹著他的身體。
眼看著顏白骨氣勢(shì)磅礴地飛了而來,沈游身邊的青風(fēng)悄然一散,與沈游的身形一道散入風(fēng)中,沒了蹤影。
……
話分兩頭,老道被真真提著,使出搬山法搬動(dòng)身體,一息便是百米,速度極快地下了淺云山,到了離水河旁。
老道見離水河旁寂靜無聲,淺云山中卻狂風(fēng)呼嘯,流光溢彩,還是覺得不安全,忙拉著真真的手:“還得躲遠(yuǎn)點(diǎn),我估摸著,今晚還得有人來?!?p> 真真朝后看了一眼,問到:“李道緣,那顏白骨是誰???看上去年紀(jì)輕輕的,你怎么那樣怕他?”
“噓!”老道趕緊比劃出噤聲的手勢(shì),心有余悸地回頭看去:“可別說名字,這種修為莫測(cè)的魔頭,一說名字他就能心生感應(yīng),萬一聽到了你的壞話,把你這小丫頭皮給剝了烤肉吃,師父我可報(bào)不了仇?!?p> 老道這么一說,真真也嚇到了,大眼睛顫顫巍巍的,小聲問:“可是……你說他是大魔頭,為什么這種連靈寶都有的大魔頭,會(huì)需要一件沒什么名氣的法寶呢?”
真真這一問,倒是把李道緣問住了。
說起來,那顏白骨活躍在千年以前,千年之前的世道可比如今恐怖得多,天妖真魔頻現(xiàn),菩薩游仙也有影蹤,就是世間凡人,也出了好些武道通玄的絕世人物。
那個(gè)時(shí)代的魔頭,什么寶貝沒見過?為何會(huì)這般費(fèi)力地來取這懸天鏡?
要說那懸天鏡,最大的作用便是能照破九幽,牽魂尋跡,尋找轉(zhuǎn)世之身。
莫非……顏白骨是想借懸天鏡找什么人?
也沒道理啊,顏白骨孤家寡人一個(gè),哪有什么親人朋友?
老道一肚子疑惑,真真仰著頭,看著自家?guī)煾福骸袄畹谰墸悴皇鞘裁炊贾绬???p> “咳咳……”老道干咳一聲,瞪了一眼真真:“沒大沒小,叫師父!”
“你告訴我他為什么要懸天鏡,我就叫你師父!”真真眨巴著眼睛,她認(rèn)為,自己這師父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告訴自己,這便讓她更加好奇了。
老道心虛地瞟了一眼離水河:“你換個(gè)問題?!?p> 真真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好,那你告訴我,顏白骨一個(gè)死了千年的人,為什么能死而復(fù)生?”
“……”老道摸了摸白胡子,喃喃道:“總覺得忘了些事,是什么呢……”
“李道緣,你別顧左右而言他?!?p> 這時(shí),只見一道恐怖的紅白之光閃過,李道緣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真真身前。
光華斂去,露出顏白骨俊美的面容。
他注視著這一老一小,問到:“沈公子未與你二人同行?”
李道緣連忙搖搖頭:“沒有沒有,我們先走了?!?p> 顏白骨眼睛一瞇,血色氣浪自腳下涌出,整個(gè)人沖天而起。
“留下?!?p> 生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
顏白骨面色一變,頭頂上空如金石迸裂,一道金色雷霆憑空出現(xiàn),迎面劈向了他!
“哼?!?p> 顏白骨一聲冷哼,第一次沒有召來那白骨手臂,而是自己的雙手化作一片紅影,九枚骨刺悄然浮現(xiàn)在他身后,首尾相連,成圓形朝著金色雷霆撞去。
李道緣趕緊護(hù)住了真真,下一刻,恐怖的法力波動(dòng)散遍八方,狂風(fēng)吹得淺云山的樹木幾乎仰倒,剎那間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這時(shí),只見離水河上水波蕩漾,映著月色的清澈河水汩汩翻涌,一道奇異的水柱慢慢突出河面,緩緩流轉(zhuǎn)成了一個(gè)人的模樣。
李道緣驚疑不定地看去,只見一位紫衣中年人正并指成劍,遙看著顏白骨。
他風(fēng)姿過人,目光深邃,面容方正,雖自水而出,渾身卻滴水不沾。
顏白骨眼睛一瞇,九枚骨刺四散而開,浮于身后。
“玉懷安,玉掌門,好久不見?!?p> 顏白骨的身形緩緩下落,笑看著他。
“白骨魔君,顏意期?!庇駪寻裁碱^微皺,望著顏白骨,“千年前本座親眼見你身死道消,你為何死而復(fù)生?”
顏白骨面色猛變,道道紅色魔紋蔓延上俊俏面龐,恨聲道:“住口,休要再提那個(gè)名字!”
九枚骨刺悄然染上血色,刺尖正對(duì)著玉懷安。
玉懷安面色平靜,只是看著他:“交出懸天鏡。”
顏白骨詭異一笑:“好,你且來拿。”
話音落下,顏白骨法訣變換,念頭鎖定玉懷安,一條半虛半實(shí)的紅線疾射而出!
玉懷安劍指一勾,離水河上一道朦朧水柱沖天而起,映著月色猶如匹練,擋在了身前。
然而下一刻,那道紅線詭異竟像是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轉(zhuǎn)眼間就穿越了水柱,插進(jìn)了玉懷安的胸膛之間。
玉懷安眸光一動(dòng),一道金色雷霆閃過,一眼斬?cái)嗔思t線。
“九刺奪魂,攝!”
卻聽顏白骨法訣念動(dòng),玉懷安面色微變,他身體雖仍站在原地,意識(shí)也很清晰,但一個(gè)癡癡傻傻的魂兒,卻走出了身體外,向著顏白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