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羅坐在飛流崖邊,見天地驟然晦暗,她握緊手中的生死簿,她心跳很快,打開生死簿就能知道生死簿的秘密了......
青羅指尖飛出一道暗紫色的氣息,有一死尸從地下爬了出來,他僵硬的跪在青羅身旁,等候差遣,青羅把生死簿交到了他手里,只見死尸僵硬的將黑色書簡攤開......沒什么不同......青羅剛要接過,死尸驟然被一抹紫色光芒穿心而過,化作一灘血水......
青羅緩去幾分驚懼,將那生死簿拿在手里......她仔細看著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生死簿在他手里化作一將紅色的玉牌,玉牌上鬼面吐著血紅的舌頭寫著一個詭異的“令”字......青羅驟然明白......姬千言籌謀多年的用意......這是地獄鬼兵的兵符......他身在地獄,把地獄里的每一個鬼的名字都記在了生死簿上,有把每一個鬼煉成了傀儡......
青羅的心緩緩?fù)粗?,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唯一忠心于他的人,是早早就離開了他的人......灰飛煙滅......多么絕望的字眼,父子一場,卻無來世可期,而姬千言卻用盡一生在為姬如山謀劃......
此刻,玉牌鬼面上的眼睛突然閃過一道凌厲紫光,青羅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
墮神谷上,黑色的雪徐徐不斷,小羽抱著花火,微微低著頭,魂獸守在她身邊,她淚盈眼眶......她在默念著藏星渡魂經(jīng),她在渡躺在墮神谷中已死的神......白色的光塵溫柔的倚靠著黑色的雪,隨雪徐徐而落,那深藏的怨恨在白色光塵里漸漸平息,轉(zhuǎn)而化作了小羽心中的痛......
大司官屏住呼吸,拼命支撐著身體,維持著清醒,她背著澤,以黑骨杖喚出九尾紫鳳,借此,將鬼屠十三和澤一并送回了靈巫谷。
九尾紫鳳飛至靈巫谷上方突然消逝,三人墜落谷中,不偏不倚,落入長生門......
大司官的身體越來越僵硬,但她還是站起身來,為澤找尋神丹,那時神族滅時,他收繳的神丹,可瞬間增強內(nèi)息,但不屬于自己的力量終究還是會用盡的......
長生門內(nèi),紫水晶鑲嵌在斑駁不平的石壁上,聊以照明,在石壁上有一骷髏機關(guān),機關(guān)之中,是靈氣浩大的神丹......
大司官取下一顆神丹,拖著僵硬的身體跪在澤身旁,喂他服下神丹,澤問她:“你怎么了?”
大司官搖搖頭說:“無事?!彼龑⑸竦の顾拢瑒傄酒鹕韰s被澤伸手抱在懷里,大司官奮力掙扎推開了他:“巫皇,我是陰界的人。我為巫皇做了很多事,您何時把陰界還給我?”
“地獄,就是我為你準備的新的陰界......”
“我只想回十方燈塔,以我原本的身份回去......”
澤冷冷一笑雙手支撐著坐起身來說道:“不出意外,龍乙非應(yīng)該是去尋釋厄令了,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讓陰界之主光明正大的東西?!?p> “你不是這陰陽界的主人嗎?”
“你認為是嗎?”
“是?!?p> “可我現(xiàn)在沒有辦法給你想要的,我只能盡我所能給你造出你想要的?!睗烧J真的說。
大司官微微低著頭,她站起身來,盡快的轉(zhuǎn)過身去,不讓澤看到她不滿的表情。
澤站起身來,枯木纏繞在她面前,開出一朵紫色的花來......大司官見之,身上的僵硬漸漸消失......她回頭驚異的問澤:“你......借壽給我?”
“我的命很長,長的就和怎么忘都忘不了的記憶一樣......借你幾年無妨?!?p> 大司官回過頭去背對他冷冷的說:“我又不會領(lǐng)你的情!”
“你怨我挑起六百年前的陰界三族內(nèi)戰(zhàn)......那場內(nèi)戰(zhàn)不需要我挑起,也是會發(fā)生的,辰鯨氏是最弱的,早晚都會被滅......無論花火是一束,兩束,還是三束,貪心的人總想得到全部......”
大司官沒有說什么,她飛出了長生門。
斷念谷上,肆桀在等大司官。
九尾紫鳳落,大司官出現(xiàn)在肆桀身后。
肆桀只是遞給她一個精致的木盒。大司官接過問:“這是什么?”
“還你的東西......”肆桀回應(yīng)道,大司官不解,她好奇的打開盒子,肆桀的劍卻架在了她脖子上,她還沒來得及看清盒子里的東西:“你要殺我......”大司官怒視肆桀。
“你早就該死了?!彼凌罾淠?。
“你是我的人......”大司官狠狠道。
肆桀收回了劍,轉(zhuǎn)身看著大司官,他拄著劍冷漠的看著她:“你的人?你帶著偽裝闖入我的心,然后在我的心上留下一道傷口,那是你的罪,不是你用來標記歸屬的記號!你為何有臉說出來!”
“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如果我未入陰界,我該在十年前就踏上了你希望我踏上的位置.......”肆桀滿目失望......
“如果知道讓你恢復(fù)記憶是如此結(jié)果,我就該把你完完全全做傀儡操縱......”
“傀儡雖然是個得力的兵器,但是完全失去意識會大大削減戰(zhàn)斗力。你的野心比我看到的大......”肆桀冷冷一笑回應(yīng)。
“我是陰界最弱氏族之人,我沒有辦法,我只能這樣!”
“又在佯裝弱者,為自己鋪滿了不得不做的理由,然后卻用最殘忍的手段成全你的無可奈何.......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肆桀......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嗎......”大司官不帶任何防備的走向他,眼中的冷漠退去,變成了他們初見時,溫柔如水的模樣,她靠近肆桀,抬頭看著他,輕聲說:“我們曾在這里相遇,你的劍鮮血淋漓,我把它擦凈了,還給你......我們在這里度過了一生最快樂的光陰......”她的手緩緩的落在了肆桀的劍柄上,誰知肆桀的目光突現(xiàn)殺意,無格劍穿過了大司官的胸膛,劍落在了地上,血染紅的沙石......
“你......”大司官怎么也沒想到,他的狠,不留余地......她手中木盒落地,滾落一顆藍色的晶瑩之珠......
“你的自負是因為有人在容忍......你什么都算不上......這顆鯨心是埋骨香的解藥,但你拿不到,就像我當初瘋魔,你明明知道,卻也視而不見一樣......我的心只有那一處干凈的地方,而你為了你的目的,以虛偽傷之,這就該是你的結(jié)局,你什么都得不到......”肆桀轉(zhuǎn)身隔空喚回?zé)o格劍,劍入劍鞘,大司官跪在地上,她用力捂住傷口,血透出她的指尖,血流如注......她艱難的拾起那顆藍色鯨心,九尾紫鳳出現(xiàn)在她身邊,她將鯨心與黑骨杖一并交給九尾紫鳳后,卸去力氣,伏在地上......
她想念十方燈塔,那曾經(jīng)海上最亮的地方......
密林枯樹,雪落如絮,肆桀坐在枯樹上,手中飄然出現(xiàn)一玲瓏玉珠,那玉珠色如碧天,玲瓏孔洞可窺見天地四方......他曾因大司官的突然消失而瘋魔,那時候,她的名字叫辰鯨羽,她告訴他的。她說的對,那時候,確實是肆桀最快樂的時光,一個殺器,一個以劍為生的人,遇到一抹溫柔,那是用命去珍惜的......她突然的消失,肆桀入世苦尋不得,偶得消息,十八城英雄角逐,勝者,便可得千眼玉旋珠,那是可以窺視諸界的寶物......為了尋她,肆桀去了......他的劍飲了上千上萬人的血......而后,他為帝國賣命,還是為了這個寶物,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誰,只死死的記得他要得到這個寶物,他要找到小羽......
可是......在他被殺死時......他都沒有得到千眼玉旋珠......他不明白,為什么人心這么可怕,他雖是個兇器,可他毫無保留......就因為他毫無保留,才會遍體鱗傷,曝尸荒野......像個野狗一樣......
肆桀拿起腰間落花酒痛飲幾口,他腦海里沖入小羽曾留給他的快樂,他們一起在深潭里玩水,一起如凡世夫妻體味人間煙火,她不怕他的劍,他也從未想過,她有一天會離開......
那個曾經(jīng)小羽在十年前失蹤了,靈巫族的大司官被肆桀殺了,辰鯨氏辰鯨羽在三百年前被靈淵氏殺了......
她想要的始終沒有得到,她只是想以原本的身份回家,可是她想用別人的尸骨鋪路,在生死界限不明的世界,她自尋死路......
長生門內(nèi),鯨心與黑骨杖散落巫皇腳下,他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那把黑骨杖,淺淺一笑:“生命在你這樣的自負的女人身上,真是浪費......”他輕嘆一聲,將落的眼淚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