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齊師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時,對面的女生似乎發(fā)現(xiàn)了齊師的異樣。她看向齊師的目光中有些復(fù)雜,帶著一絲的擔憂。她輕聲問道:“你,你沒事吧?”
齊師這才從自己的臆想中猛然回過神來。他此刻全身冷汗淋漓,氣喘如牛,面色蒼白,看上去神色灰敗之極。他把手中的畫冊放在一邊,然后伸手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看也不看便狠狠往嘴中灌了好幾口,這才好一點。
齊師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流下的水,平復(fù)了好一會心情,才開口說道:“你畫的,都是你在夢里看到的情景嗎?”
女生點點頭,似乎被他剛剛的模樣嚇到了,不敢再看向齊師的眼睛。她目光躲閃,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說:“我把能回憶起的畫面都畫出來了。最近的夢越來越清晰,應(yīng)該不會畫錯。”
一聽女生這么說,齊師目光中透著一絲古怪,又問道:“你的最后幾張畫,是什么時候畫的?畫的是什么時候的內(nèi)容?”
女生坦然地說:“就是今天畫的,畫的是昨晚我夢到的內(nèi)容?!闭f完,她還歪著頭,眉目中透露著疑惑的神情,仿佛在問,“這有什么不對的嗎?”
齊師心中一直以來隱隱的猜想幾乎是被眼前女生的幾張畫給徹底證實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話,那就何止是有些不對,發(fā)生的一切怪事,都根本不合乎科學道理。
齊師有些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還沉浸在深深的震驚中無法自拔。
他似乎終于理解了那個糾纏著許多人的可怕夢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上一個夢境中,他清晰地記得那一具具仿佛行尸走肉般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傀儡。這些傀儡明明有著人類的外形,但卻絲毫沒有人類的靈魂。最初,他們就像動物一般,憑借著自己的本能,四肢并用,爬進了屋內(nèi)。但是當他們再次從屋內(nèi)出來的時候,卻又變得與常人無異。
齊師一直弄不清楚為什么這些傀儡會發(fā)生這種變化。直到看到這個女生的畫,他才恍然大悟。
這些傀儡在屋內(nèi)的時候,正是在等待一個個人類的靈魂降臨到他們身上。換句話說,這些傀儡只是容器,里面盛裝的,正是現(xiàn)實生活中陷入噩夢的人類靈魂。
當你睡去,你會再次醒來。
想到這,那句咒語般的話語仿佛再次在齊師耳邊響起,激得齊師全身一個機靈。
在仿佛洞悉了這個世界背后的陰暗之后,齊師只感覺全身更加冰冷,也更加絕望。
只是,他現(xiàn)在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人和他一樣,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背后的秘密。但是無論怎么樣,肯定有人不想讓他知道這些。
想到這,齊師的目光又變得銳利了起來。
對面的女生看著齊師的臉色陰晴不定,心中也是有一絲害怕。她抬起白皙的手腕,看了看上面的一個精致女士手表,然后說:“時間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p> 齊師一怔,但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他掏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然后把手機屏幕對著女生,說:“你記一下這個號碼吧。如果你感到自己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就去找他。他能幫你?!?p> 女生的眼神半信半疑。一雙美目睜得老大,一會兒看看手機屏幕,一會看看滿臉真誠的齊師。也不知道是被齊師真誠的表情打動了,還是干脆出于禮貌,她還是點點頭,然后記下了這個手機號碼。
齊師看她記下了號碼,有些放心地舒出一口氣,說:“他叫陸言,是一名醫(yī)生。對這種癥狀已經(jīng)算是頗有研究,應(yīng)該可以幫到你?!?p> 齊師并沒有把噩夢背后的秘密告訴女生。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一旦知道了這個秘密,就會陷入無窮無盡的麻煩,甚至會有血光之災(zāi)。
女生聽他這么說,臉上倒是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她慢條斯理地把畫冊收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帆布包,輕輕向齊師微鞠了一躬示意。
從頭到尾,眼前的女生都是裊裊婷婷,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優(yōu)雅的氣質(zhì)。齊師臉上一熱,不自覺地有出口喊住了女生。
女生又轉(zhuǎn)過身,有些疑惑地看著齊師。
齊師訕訕一笑,撓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還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要不,我們干脆也交換一下手機號,方便以后聯(lián)系?!?p> 女生看著齊師這幅生疏之極的搭訕技巧,竟然噗嗤一聲,掩嘴輕笑了起來。
不過她這倒是想岔了。齊師這么問到并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縱然對這女生印象不錯,但這也只是出于他想幫助女生脫離當前困境的目的。
畢竟,要是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真的變成了顧有林那般可怕的模樣,那可實在不美。
但是他心下也有一絲忐忑。陸言那里顯然并不能從根本上治療這種病癥。想要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還得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才行。
女生微笑地看著滿臉認真之色的齊師,輕聲說:“我叫柳月雯?!?p> 當二人從快餐店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九點半。齊師擔心柳月雯一個人回家會有危險,便提出要送她回家。看著柳月雯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眼神,齊師心里才登時明白,恐怕這個女生又是會錯了意。
理所當然的,柳月雯以自己家就在附近為由,拒絕了齊師的提議。雖然齊師并不是出于搭訕的目的,但這也著實讓齊師感到一絲的受傷。
二人揮手告別,隨后柳月雯的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看著柳月雯漸行漸遠的背影,齊師眼中閃動著復(fù)雜的神色。嘆息片刻之后,他也邁開了步伐。
十分鐘之后,齊師背靠著黑暗中的一堵圍墻站著,身體完全隱藏在黑夜之中。他目光炯炯,凝視著路燈下另一個嬌小的身影,直到那個身影消失在一棟居民樓中。
又是兩分鐘后,居民樓中一個本來黑著的窗戶被燈照亮。
幾乎是在同時,齊師的手機收到了來自柳月雯的一條短信。
“我到家啦,謝謝你?!?p> 那扇窗戶的窗簾被屋內(nèi)的燈光照的透亮,一個嬌小的身影隱約映照在上面。
齊師這才放心地喘出一口氣,苦笑著自言自語道:“這要是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的話,恐怕我就要成變態(tài)跟蹤犯了?!?p> 話音剛落,齊師本來無奈的目光霎時間變得銳利無比,仿佛一把鋒利匕首,帶著森然的寒意,唰地刺向了黑夜中的另一個角落。
那里,也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就好像一只等待獵物的蟒蛇,蟄伏在這濃厚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