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
除了之前就老神在在的那幾人，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王寄靈繼續(xù)說了下去。
“入學時，所有導師都向你們隱瞞了真相。進入‘高階班’最重要的不是你們的修行學府考核成績，也不是個人的資質和家世，而是今天的這場‘篩選’。之前你們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初步的考核評定?！?p> 王寄靈的目光掃視著所有人，看著他們難以置信的目光，神色平靜。
“當然，對于那些能力過于不足的學員，我們會考慮直接從名單中刪除。而之前接近及格線但未能達到的，如果今天通過，也依然有資格繼續(xù)留在這里?！?p> “一切，都取決于你們自身?！?p> 這時，有人壯著膽子舉起了手：“導師……可以提問嗎？”
王寄靈點頭。
“為什么我們從來沒聽說過類似的事？今天的‘篩選’又是要怎么進行？”
“因為這件事情牽扯甚大，每一個沒有真正參與進來的人都不可能聽到半點風聲?！蓖跫撵`回答，“篩選的過程很簡單，只要在這堂課結束之后還坐在教室里的，就能繼續(xù)留在高階班。”
問話的學生怔住了，眾人也更加百思不得其解，這算什么奇怪的條件？坐在教室里就可以？這是要培養(yǎng)他們的定性或者意志力嗎？
“如果沒有其它問題，我就繼續(xù)了?！蓖跫撵`淡淡地說，“事先聲明，如果有人想離開，隨時都可以走。張維副校長只是作為見證人之一坐在這里，不會因此對你們進行任何處罰?！?p> 接下來，她所說的第一句話就像一根千斤重的攻城木，狠狠地撞擊在所有人的鼓膜上，使得每個人的耳中都嗡嗡作響。
“人類，不是蒼藍星的主宰。這顆星球的原住民是一種類人型幻想生物，我們通常稱之為……”
“亞人?！?p> “我們把西歷元年之前的年份稱作公元前，事實上，那些已經在歲月長河之中隱沒的古老年代真正的稱謂是‘神代’?！闭f到后面，王寄靈幾乎一字一頓，“那是屬于諸神的紀元?！?p> “你們所聽過見過的一切信仰，神話、圖騰乃至于早已被大多數(shù)人遺忘的神秘學，最終的指向都只有一個?！蓖跫撵`緩緩地說，“那些所謂的神靈、天使與惡魔，其實全部都是擁有強大力量的亞人所化。”
“我們相信，神代的亞人們出于某種原因創(chuàng)造了‘人類’這個物種，古人類發(fā)展出一定的智力之后，便開始用文字和語言把自己的造物主記錄下來，代代傳承。在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萬年的時間里，那些原本紀實的文獻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但只要細心研究，還是能夠從中找到端倪。”
“距今大約萬年前，一場巨大的變故發(fā)生。被上天選中的人類意外地獲得了能夠與他們的造物主比肩的能力，所以，他們開始反抗，他們要成為這顆星球的真正主人?！?p> 王寄靈的語氣平緩，然而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在一眾高階班學生的心上，他們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仿佛從小就被圈養(yǎng)在地下室的小狗第一次見到月亮。
“人類成為了‘終末之戰(zhàn)’最終的勝利者，但曾經能夠與神靈般的亞人比肩的人類個體幾乎都在戰(zhàn)爭中死去，輝煌的古人類文明斷層，活下來的人們開始重建?！蓖跫撵`說，“我們認知中世界最早的文明美索不達密亞，只是一群勉強茍活下來的幸存者建立的。”
“你們或許會奇怪我為什么要講解這些，但我相信大部分人已經明白了。”王寄靈神色平靜，“亞人并沒有滅絕，而且直到今天也時刻威脅著人類，牠們像海中的浮游生物那樣漂浮在宇宙的每個角落里，時刻盯著我們?！?p> “就在你們在地球上尋歡作樂，享受青春的時候，位于大氣層外的邊境正有無數(shù)場戰(zhàn)斗打響，每秒鐘都可能有幾十名你們眼中的強大修行者、修身武者以及異能者死去?！蓖跫撵`淡淡地說，“這就是你們從未聽過的現(xiàn)實，殘酷的現(xiàn)實。”
教室內寂靜如死。
“我不是要斥責你們，即使這些消息被某些人流傳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蓖跫撵`冷淡地笑了笑，“你們相信我，只是因為我恰好修為不低，而且坐在高階導師的位置上。”
“我們選擇在這個時間把一切告訴你們，為的是選擇。我們希望你們做出選擇，對你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的選擇?！?p> 忽然間，投影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被陳列在熒幕上。
“你們應該都知道了，之前這些在門口核查你們身份的人來自于執(zhí)行局事務科?！蓖跫撵`說，“官方和修道協(xié)會拒絕了修行學府聯(lián)合會的申請，只有執(zhí)行局把完整的數(shù)據(jù)交給了我們?！?p> “2063年全年，蒼藍帝國境內共發(fā)生有關超凡力量的重大及特重大事件8462起，其中有13%來自于你們耳熟能詳?shù)奶靻⒔M織以及個別不知名的小型恐怖組織。剩下的87%，全部都和從空間異點進入蒼藍星的亞人有關。”
“你們平時聽不到這些信息，是因為執(zhí)行局在官方和修道協(xié)會的配合下秘密地處理了一切，并且把這些全部偽裝成自然災害或者突發(fā)事故，比如地震或者煤氣爆炸?！?p> “亞人是天生的元靈操縱者，剛剛出生的幼年體就有可能比訓練幾十年的人類更加強大。牠們沒有固定實體，能夠幻化成無數(shù)種形態(tài)，一棵樹、家具、妖靈、普通的生物……甚至人類?！蓖跫撵`說，“相信不需要我提醒諸位這樣的生物能對我們造成多大威脅?！?p> 她話音落下，投影屏上的數(shù)據(jù)再度變換。
臉色煞白的眾人下意識看過去，感覺自己的血都慢慢結成了冰。
“同樣是2063年全年，執(zhí)行局作戰(zhàn)科死亡率高達74%，執(zhí)法科與修行學府聯(lián)合會的死亡率為15%?！蓖跫撵`掃視全場，“你們平時認為最神秘最強大的那些執(zhí)法人們，每十個人里，就有七個活不過一年。”
寧秋一直安靜地坐著，聽到這句話，向第一排看去。仲翔宇依然嚼著口香糖，悠閑地翹著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后。
“我不會告訴你們人類的勝算有多大，也不會說我們取得過怎樣輝煌的戰(zhàn)果?！蓖跫撵`聲音有些低沉，但無比堅定，“我要做的只是把這些最真實的數(shù)據(jù)和資料擺在你們面前，然后讓你們自己選擇?！?p> “一旦參與到這場戰(zhàn)爭里，你們終生不會有功成名就的那天。大眾不會知道你們?yōu)槿祟愖隽耸裁?，你們的一切功績都會被埋葬在歷史里，最終被徹底遺忘?！?p> “一旦參與到這場戰(zhàn)爭里，你們會接受最嚴酷的訓練，每分每秒都會面臨死亡的威脅。你們將再難有機會觸碰到親情、愛情以及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最好的下場是體面地死去?！?p> “這就是‘篩選’，也是一場冰冷的戰(zhàn)前動員?！?p> “現(xiàn)在，請各位抉擇。”
王寄靈的眼眸仿佛兩輪黑色的烈日，灼燒著每個人的靈魂。
她的聲音平淡冷寂，卻又熾烈如火。
她看著所有人，一字一頓。
“我謹代表修行學府聯(lián)合會，以所有無聲消亡的英靈之名義，邀請各位加入這場看不見盡頭和希望的戰(zhàn)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