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還差一個

　　陸文上輩子最不喜在早高峰出行。

　　這輩子也是。

　　他堵在十四區(qū)與到十五區(qū)的道路上，這還是系統分析出來道路狀況最好的一條路。

　　距離第十六區(qū)還有一段路。

　　“希望能趕得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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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區(qū)。

　　貧民窟的生活一如既往。

　　較差的地方，孩子們在垃圾堆里嬉戲，試圖用那雙臟兮兮的小手尋找出好玩的東西。

　　較好的地方，一排排平房上，偶爾冒出兩三縷炊煙。

　　世界并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死去而改變。

　　富人延續(xù)富有。

　　窮人延續(xù)貧窮……當然，沒有后代也就無法延續(xù)了。

　　“今天怎么沒出去？那些人都死完了？”段天南坐在那張老舊的沙發(fā)上。

　　本想來瓶啤酒醒一醒瞌睡，被段紅葉強勢奪走了。

　　現在躺在沙發(fā)上，這個中年人的無聊已經快要刻在臉上。

　　電視里的西部英雄都無法讓他打起精神來。

　　“還差一個?！?p>　　段紅葉平靜的聲音來自那個滿是油污的小廚房。

　　廚房里還有另外幾種聲音。

　　燃氣灶，瓦罐，勺子，鍋碗。

　　“早上必須吃飯，這是你給我說的，自己去廚房拿碗?！?p>　　她端著一鍋綠豆粥，走進客廳，放在茶幾上。

　　沒有飯桌，這個小客廳就是一切。

　　“簡直比我年輕的時候還講究?！倍翁炷相洁炝艘痪洌鹕碜哌M廚房。

　　綠豆粥的香味很淡，飄蕩在這間平房內。

　　坐在沙發(fā)上，并排喝著綠豆粥。

　　電視里依舊是那些畫質感人的枯燥西部片。

　　兩個人都沒說話。

　　過了很久，又或許只是過了一會。

　　段紅葉把空碗放在茶幾上，平靜看著那個還在喝粥的中年人。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

　　“等我把粥喝完吧?！?p>　　段天南的聲音也很平靜。

　　他喝得很慢，不似平日里大口飲酒的作風。

　　慢得。

　　仿佛碗里的粥永遠喝不完。

　　“很香，最近做飯做得越來越好了……以后可以養(yǎng)活自己。”

　　段天南放下手中的空碗。

　　電視上的西部片快到尾聲了。

　　這次的結局很特別，不是傳統的大圓滿結局。

　　主角與心愛的人告別，奔赴那場命中注定的決斗，黃沙中傳來兩聲槍響，小鎮(zhèn)上的人們沒能等到那個人回來，反派也再也沒出現，多年后，也只有少數人記得，那個騎著駿馬消失在黃沙中的背影……

　　“你說吧?！倍翁炷虾芷届o，以往他都會為主角的命運與遺憾而嘆惋。

　　“你更喜歡暗夜行者這個稱號，還是殺手之王這個稱號?！倍渭t葉問道。

　　“殺……什么？”段天南愕然，“這是什么狗屁稱號？都市小說看多了吧？”

　　“資料上是這么寫的。”段紅葉道。

　　“那什么什么之王，在這片貧民窟，我能給你拎出二三十個有這個稱號的人?！倍翁炷纤坪鹾茈y相信自己被冠上了這么腦殘的稱呼。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們這些喜歡在黑暗中走來走去的人，就沒分出過勝負嗎？”

　　“這是現代，又不是古代，現在分出勝負是要死人的，誰沒事整天蹲墻角瞄準自己同行啊，殺來殺去規(guī)矩都亂了，賺錢要緊?！?p>　　“也是?！?p>　　經過那個腦殘稱號的事情，兩人的話題稍微被打開了點。

　　“我還有一個問題?！倍渭t葉輕聲開口，“最后一個問題……”

　　“說吧?！?p>　　“你既然都已經退隱了，為什么還要接那個任務？我知道不是因為那五萬，五百萬也請不動退休的你?！?p>　　段天南默然。

　　終于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

　　“人總有落魄的時候，誰又不會欠幾個人情？”

　　他嘆了口氣。

　　這個中年人看著老舊的玻璃窗，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我小的時候……很小的時候，剛從訓練營逃出來，一路東躲西藏，逃到這個貧民窟，那個人收留了我?！?p>　　“那是我欠的第一個人情，也是我還的最后一個人情。”

　　“后來我想金盆洗手，來到這個地方，就這樣輕輕松松過一輩子吧，他找到了我，請求我為他做一件事……干掉他敵對幫派那家人?！?p>　　“那些小說里面總喜歡寫，殺手會在最后一個任務出事，其實很不準確，很多家伙都順利隱退了，結婚生子，生活美滿，我本也是這樣想的。”

　　“那家十多口人，和我一同行動的還有幾個混混，我擔心他們槍法不準，事情結束后，就返回去檢查了一下現場。”

　　“他們的槍法確實不準……”段天南看著段紅葉，“有一個小女孩沒有被命中要害?！?p>　　“我說完了，故事就是這樣的?！?p>　　他吁了口氣，習慣性想喝一口啤酒潤潤喉嚨。

　　可桌上只有綠豆粥。

　　“去哪里？”他看著段紅葉，

　　“樓頂吧，你喜歡的方式?！?p>　　段紅葉淡淡開口，起身，扔給他一把槍。

　　很傳統的左輪手槍。

　　很有情懷的對決。

　　先拔槍的人會失去榮譽，但能夠贏得先機。

　　后拔槍的人若是活了下來，榮譽與對手的生命都是他的。

　　這座平房的樓頂多年沒打掃了，雜草在雨水的滋潤下瘋長。

　　“唉，這些草再這么長下去，咱們家都要沒了?！倍翁炷想S手拔了兩根雜草，扔下去，“以后記得多打理。”

　　段紅葉神色淡漠，站在他對面。

　　兩人的腰間都別著左輪手槍。

　　“突然想喝口啤酒。”段天南撓了撓頭。

　　“酒精會要了你的命?！倍渭t葉在對面開口。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喝了?！?p>　　并不像老西部片那樣肅殺。

　　緊張的情緒也并未升起。

　　或許就是那么平常吧。

　　段紅葉第一個拔槍，那把精巧的左輪在空中劃過優(yōu)雅的弧線。

　　可段天南更快。

　　這個喜歡喝啤酒的中年人快得不可思議，只是一瞬間，槍口就對準了段紅葉。

　　“砰——砰——”

　　兩聲槍響。

　　貧民窟的人們怔了片刻，很快又恢復如常。

　　槍聲在這個地方很頻繁。

　　沒有人倒下。

　　“啪嗒！”

　　兩把左輪相繼被打飛，掉落在地上。

　　兩人都有些驚訝，看著不遠處另一座平房的房頂。

　　兩個黑洞洞的槍口正緩緩縮回陸文的雙臂。

　　機器可以比人更快。

　　他在幾個樓頂間跳躍，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跳躍能力也遠超普通人。

　　沒一會，就來到了兩人身前。

　　“這就是所謂的相愛相殺？”陸文嘖嘖稱奇，“今天算是長見識了?！?p>　　“你一個人就敢來？夏初洛呢？”段紅葉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喜。

　　“她最近有事，順便糾正一下，我不是一個人，我是一臺機器?！标懳牡恍Γ阎翁炷系募绨?。

　　“走，咱們先下去喝酒，一路跑來很累，還有些口渴?！?p>　　……

　　各位書友晚安。

　　話說今天衛(wèi)生間的燈忽然開始閃一閃的。

　　懸疑的作者是不是都會碰到某些情況？

　　我這明明也不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