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穆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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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
遠(yuǎn)安省境內(nèi),太乙山上。
太乙山,是華國有名的隱修之山,也是鐘澤此行的目的地。
他來這里,一為尋幽訪勝,圓曾經(jīng)舊夢,二為見見那些隱居于此的隱士。
很久以前,他就曾聽人說,這里隱著有道之士,卻不知真假?
此時,他背靠著山壁,整個人懸坐在一方支楞出來的石塊上,老神在在地看著下面一個忙碌的身影。
他身下20米的地方,是個茅草棚。
一個年輕女道士——姑且說是女道士吧,正劈柴,準(zhǔn)備生火做飯。
觀察良久,鐘澤已經(jīng)知道,女道士是一個人隱修在此的。
此處在山之陰,而且路途難行,很少有人走到這里。看得出,這女道士是那種真正的清心寡欲之人。
話說鐘澤在太乙山溜達(dá)了半天,見過的隱居者不下二三十人,但卻沒有一個人,能讓他花費(fèi)這么長時間去耐心觀察。
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榕朗科?,漂亮的人多了去了,以鐘澤如今的心態(tài),怎可能那么膚淺?
他看中了對方的寡欲和勤勞。
他正好缺個能替他分憂的人,他所憂慮的,無外乎就是洗衣做飯這些他力不能及的事情了。
有這么一個人在他身邊,必然能讓他省心不少........
今天的早課,穆紅秋已經(jīng)做完了。
抄寫經(jīng)文,果真如傳言中的那樣,可以讓人正身清心。
來這里兩年了,抄經(jīng)也抄了兩年,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能讓自己的心胸這么豁然開朗。
她剛看了下米缸,米已經(jīng)沒了。
不過,他不怎么在意。
歷來她的心態(tài)都是,果腹的東西,隨緣就好。如果有那游客上山,愿意周濟(jì)給她,她也不拒絕,如果沒有,山里也還有很多可以吃的東西。
柴劈好了,揭開鍋,她一時有點(diǎn)愣神。
她不知道做什么吃的。
但恍惚只是一瞬,隨即她舀了兩瓢水到鍋里,丟了把早就洗好的野菜進(jìn)去,復(fù)又將鍋蓋蓋上。
正待生火,卻驚聞一個聲音響起。
“清鍋冷灶,換了是我,不如不吃?!?p> 穆紅秋出了茅屋,左右看看,卻沒看見半個人影。
她蹙眉想,莫非是我聽錯了?
正要回去繼續(xù)燒火,可轉(zhuǎn)頭間,那眼角不經(jīng)意往上方一瞥,正好瞥見懸坐崖上的鐘澤。
她霍然去看。
那人朝自己點(diǎn)頭示意。
顯然,剛才說話的人就是他了。
“昨天才下大雨,你坐的地方很不安全?!?p> 穆紅秋提醒道。
鐘澤從石塊上站起,笑道:“那么,請我下去喝杯茶?”
穆紅秋沉吟一下,才道:“茶倒有,就是不知道你怎么下得來。”
“那就勞煩你找一條繩子過來。”
穆紅秋想了想,點(diǎn)頭道:“好。”
等她進(jìn)屋里拿出繩子,卻驚詫的看見,崖上之人已經(jīng)笑瞇瞇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你是怎么下來的?”
鐘澤道:“走下來的?!?p> 穆紅秋看了眼山崖,她在這里兩年多,從來不知道那里有路下來,這人說的是什么胡話。
“你既然可以走下來,為什么要我給你找條繩子呢?”
鐘澤笑笑,往茅草棚里走去。
“你這是什么野菜,沒見過。”
穆紅秋:“它叫金線蓮?!?p> “我還以為是茶葉呢,哈哈,倒是我孤陋寡聞了?!?p> 穆紅秋沒說話。
她搞不清楚這神秘人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是個什么來意。
鐘澤踱著步子左右看看,卻止步于起居室外。
“是個真正的清修之所啊。能告訴我,你們隱居在這里,圖的是什么嗎?”
穆紅秋仿佛很少做出表情,她淡然道:“別人圖什么我不知道,我自己就圖個心境自由?!?p> 鐘澤轉(zhuǎn)身,仿佛聽到了什么高論,饒有興致地問:“你說的心境自由,指的是什么?”
穆紅秋道:“我怎么樣別人不會管,別人怎樣我也不去在意?!?p> “如此膚淺嗎?”
鐘澤十分不以為然:“這種人世上太多了,不說別的,那些居無定所的流浪漢就很符合你的這個論斷。”
穆紅秋也不生氣,道:“愿聞其詳?!?p> 鐘澤走出茅屋,“白云閑似我,我似白云閑。二物俱無心,逍遙天地間?!?p> 穆紅秋跟出來,道:“張繼先的詩。他是道家的人,追求的東西太玄了。”
鐘澤問:“何謂玄?騰云駕霧,征風(fēng)召雨玄嗎?長生不老,移山倒海玄嗎?”
穆紅秋皺眉,沉聲道:“騙人的把戲?!?p> “如果確有呢?”
鐘澤的逼視,讓穆紅秋多少有點(diǎn)不自然了,她后退一步,道:“客人,我要做飯了,你走吧?!?p> 呵......這是下逐客令了?
鐘澤手一招,地上的繩索似有靈性般游到其手中。
這一幕盡收于穆紅秋的眼里,她怔在那里,形同木雕。
鐘澤笑道:“你問我繩子何用,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p> 談笑間,他憑虛御風(fēng),就那么平地而起,踏入半空。
隨手一揮,繩索的一頭便套在了原先他所坐的那塊石頭上。
另一頭,則垂了下去,但離地尚有幾乎10米的距離。
“憑著這條繩子,你如果能爬到山頂,就是我的入門大弟子。”
穆紅秋眼望蒼穹,看著那懸在半空的身影,她心中如驚濤駭浪翻滾。
她知道了,那截繩子,是她的入門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