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顏卿稍作整理便去找蘇沐婉,剛出門就瞧見她正往這邊走來,“姐姐,你還好吧?”顏卿忙上去扶她。
“還好,就頭有些暈,你怎么樣?”蘇沐婉仔細打量她,關(guān)切詢問。
顏卿淺淺而笑:“姐姐放心,我沒事。”許是服了藥,她覺得現(xiàn)在好多了。
蘇沐婉安下心來,緩緩又道:“聽說是永定侯救了我們,他怎知曉我們出了事?”
顏卿不由苦笑:“咱們回去再說,爹還在外等著?!?p> “也好。”蘇沐婉點了點頭,兩人正欲走開,便見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xiàn)在她們跟前,抬眼一看,竟是蘇府的護院賈翌,他微微躬身:“大小姐,二小姐,相國交代與侯爺有事要商,請二位小姐先上馬車?!?p> “知道了?!鳖伹鋺?yīng)得干脆,扶過蘇沐婉:“姐姐我們走吧。”
蘇沐婉卻稍顯遲疑:“怎么說也是侯爺出手相救,我們是否應(yīng)該當面致謝一聲?”
顏卿面色一頓,似有為難:“姐姐說的是,不過他和爹既然有事要談,咱們還是別去打擾了,我想侯爺也不會計較這些?!彼裏o法說出凌旭剛從自己房中離開不久,如果當?shù)徒憬忝娴乐x,顏卿難免覺得尷尬。
蘇沐婉心中認同,頷首回道:“也罷,咱們先回車上吧?!彼氏扰e步,牽起顏卿的衣袖跟著賈翌走出宅院。
一輛馬車??吭诼愤叄瑑扇藦阶宰松先?,賈翌只是守在車外,四下巡視。
確定無人,蘇沐婉才低聲啟口:“聽那照應(yīng)我的婢女說是永定侯救了我們,起初我還不敢相信,現(xiàn)在看來是真的了,只是他怎知我們在此?”
顏卿無奈一聲,將凌旭的身份和玉牌遺落之事告訴了她。
沒有意想中的過多驚訝,蘇沐婉表情稍緩:“開始我曾有過懷疑,但我們爹與他并無交集,也就不敢確定,想不到竟真的是他?!?p> 顏卿低垂眼眸,看不清神色:“姐姐怎樣看待這位侯爺?”
蘇沐婉只是輕輕搖頭:“我不了解,爹也很少提及,只聽外界傳聞永定侯豐俊溫雅,朗逸不凡,想必也是人中之杰。”
顏卿淺笑著不再接話,撩起轎簾定定望向車外。
蘇沐婉輕輕低嘆,叉開話題道:“這次的事件總算解決了,那姐弟兩也都好吧?”
“嗯,他們沒事?!鳖伹渎唤?jīng)心地答了句,欲將視線收回,卻見蘇相從里走了出來,身后跟著一人,但并非凌旭。
玉容染上一縷失落,或許是因爹在,他才不便相送吧。
“相國慢走?!蹦侨讼瘸K相一禮,轉(zhuǎn)而又對車內(nèi)恭聲道:“二小姐,侯爺吩咐會將那對姐弟暫時帶往侯府照應(yīng),若小姐放心不下,可隨時前來探望。”
顏卿心底微動,沒有應(yīng)聲。
見到兩人平安,蘇相面色和祥,對著賈翌淡淡揚聲:“走吧?!瘪R車遠去,隱在房檐上的黑影縱身一躍,快速沒入了夜幕中。.....................................
回到相府,蘇夫人眼中滿是憂急:“你們兩個下回可不能再這樣亂跑了?!?p> “不錯,以后出門記得帶上幾個護衛(wèi)?!碧K相也頷首認同,嘆著息道:“今日多虧侯爺去那衙府一帶暗訪,才發(fā)現(xiàn)你們被抓去那里,否則后果難料?!?p> 顏卿低垂眼眸,面上平靜,他這樣說,剛好為自己解了難,她還未想好如何向爹解釋,暗訪一詞合情合理,自然不會讓爹生疑。
倒是蘇沐婉卻唇邊帶笑,興味地看了她一眼。“好了,事情都了結(jié)了,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去休息吧?!碧K相揮了揮手,終是不忍苛責。
回到房中,小櫻上來扶她坐下:“小姐出去整天一定累了,我打好了熱水,準備給小姐沐浴熏香,舒緩疲勞?!边@丫頭樂呵呵地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看來爹沒有讓其他人知曉此事,畢竟相門千金被劫多少影響清譽,這樣也好,免得小櫻擔憂。
今日發(fā)生的事太意外,她的確需要泡個湯,放松身心。
水霧繚繞,清香裊裊,她沉浸其中,眼前仿佛盡是凌旭清然淡笑的俊容。本想不再與他有所牽扯,但似乎有種隱形的繩索一直將彼此環(huán)扣糾纏著,從最初的相見到今日援手搭救,每次的相遇都是那么偶然,是命運的安排還是緣分的牽引?心頭微微一顫,明明不愿陷落,卻又忍不住依戀著他的柔情繾綣。
顏卿垂下眼簾,不知何時,一種不明的情愫正悄無聲息地在心底滋長開來。
“小姐,你的衣裙上怎會有股青竹的香氣,你向來不喜我用香料熏炙衣物?”小櫻在一旁收拾著她剛換下的衣服,嘟噥道。
顏卿雙頰泛著粉紅:“傻丫頭,我今日去了靈若寺,那里有許多香竹?!?p> “那便是了,我說怎么這么濃密的竹香呢?!毙淹嶂X袋,一臉豁然。
顏卿笑著擺了擺手:“行了,去休息吧,我這不用侍候?!?p> 小櫻點點頭:“小姐也早點歇著?!闭f完便退了出去。
這花瓣浴的功效還是有的,泡了一會兒,顏卿瞬時覺得清新了不少,換上素白的紗質(zhì)寢衣,斜靠在床榻上,她盯著手中的玉牌發(fā)怵,倘若不是他及時相救,也不知自己會困入怎樣的境地。也許這一世注定與他糾纏不休了,唇瓣不由間溢出一絲微弱的笑意,連她自己都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