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bào)……”一個聲音傳進(jìn)大殿。
老皇帝的眉心就是一跳,該來得終于來了。
眾位大臣也俱是一驚。
這種可以直闖金鑾殿的信使,是比八百里加急還要急的。
那信使一踏入金鑾殿,看到龍椅上的皇帝,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手里的令牌和信件摔在地上。
吏部尚書撿起令牌和信件交給大太監(jiān),大太監(jiān)急匆匆呈給皇上。
殿外值守的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把信使抬到偏殿,傳了御醫(yī),和信使同來的護(hù)衛(wèi)也都累暈過去了,都安置在偏殿。
皇帝打開信封,里面一封南疆奏報(bào),一封安南皇帝的手書。
奏報(bào)很簡單:“安南永歡公主親率八十萬大軍壓境,要討個說法?!?p> 安南皇帝的手書,很長。
“尊敬的靖國陛下,開門見山,十幾年前,安南閑王與王妃攜太子游歷貴國,莫名失蹤,本王也曾與陛下相詢,未果。”
“數(shù)月前,小女薔薇途經(jīng)貴國,見大堤崩塌,驚現(xiàn)骸骨,其中三具骸骨年齡性別與本王失蹤的親人相似,而小女所見骸骨中玉簪,與閑王妃所帶玉簪一模一樣?!?p> “想必陛下已查到更多信息,堤中骸骨是否安南國王爺、王妃與太子,請陛下查證。”
“戰(zhàn)爭必定生靈涂炭,我已失去一個兒子,無論生死,都不該用將士和百姓的血為他報(bào)仇?!?p> “我已垂垂老矣,永歡公主尚幼,皇弟虎視眈眈。倘若證明幺弟夫婦與愛子非被人謀害,安南即刻撤兵?!?p> “倘若事出有因,請陛下查明真相,助永歡順利登基?!?p> 前面的話說的恭敬有禮,寬容大度,有理有據(jù),要求,也不算過分。
接下來就話鋒一轉(zhuǎn)。
“倘若貴國刻意隱瞞,庇護(hù)奸人,吾兒薔薇與安南將士,不惜身死國滅,必將直入皇都,跟陛下當(dāng)面討個說法?!?p> 信到這便結(jié)束了,最后一段才是重點(diǎn)。
好在有得商量,便不是迫在眉睫。
皇帝剛訓(xùn)了一頓卓云帆,臉色本來就不好,再看完安南皇帝威脅滿滿的國書,手指又開始在龍椅扶手上敲呀敲。
大殿里,氣溫極速下降,大臣們一個個靜如寒蟬,鴉雀無聲。
殿外腳步匆匆,紅衣白發(fā)的護(hù)國大將軍一身寒霜而來。
雖然大殿里的溫度又下降了好幾十度,但是,眾人的心倒是稍稍安了一些。
有護(hù)國大將軍在,舉國皆安。
“父皇?!眽艋靥煨熊姸Y。
“你知道了?”這兒子一出現(xiàn),皇帝就生不起氣來,“先看看吧?!?p> 大太監(jiān)把奏折與安南國書呈給夢回天。
看著自己這個兒子,老皇帝對安南皇帝到是同情得很。
自己這兒子,小時候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卻不知道他是自己兒子。
小時候軟軟糯糯,自己還抱過他。
五歲后跟著養(yǎng)父駐守邊關(guān),習(xí)得一身好本領(lǐng),憑著一身驍勇與足智多謀,打得北部定遠(yuǎn)國再不敢猖狂進(jìn)犯。
自己的兒子還在眼前,安南國的太子卻至今下落不明,倘若換了自己,恐怕連前面的客氣都省了。
自從險(xiǎn)些誤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老皇帝對孩子們就護(hù)得厲害,生怕一個不注意,失去哪一個。
心軟不該是一個皇帝該有的情感,好在那個流落民間的女兒,委實(shí)看不慣好吃懶做的主,看皇家哪個孩子不爭氣,無論男女,一把丟到孿生弟弟的軍營里,不脫一層皮,別想回來。
有這樣一雙兒女,是老皇帝的福氣,也是靖國的福氣。
“念?!眽艋靥炜赐曜嗾酆蛧鴷f給卓云帆。
卓云帆先念了奏折,文官們一個個嚇到腿軟。
公主親征,八十萬大軍壓境。
安南皇帝就這么一個孩子,是多么嚴(yán)重的事情,安南皇帝要派公主親征?
八十萬大軍,安南是個小國,皇帝又安分守己,靖國南疆守兵也才二十萬呀。
卓云帆再念安南皇帝手書,這一次,連武將都開始冒汗,這仗,你沒發(fā)打呀,你不占理呀。
安南閑王與太子,那是安南皇帝的心頭肉呀。當(dāng)年在靖國失蹤,安南皇帝沒有大軍壓境已是給足了靖國面子。
如今公主親眼所見證物,靖國就難辭其咎了。
原本還雄心壯志的武將也蔫了。
“若那白骨確是安南閑王,助永歡公主登基,并非易事?!?p> “如果那白骨不是閑王,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失蹤了二十年的人?”
老皇帝一臉嚴(yán)肅,目光凌厲的掃過殿下眾臣,一個個低頭縮腦,恨不得鉆進(jìn)地縫里去。
幾個新上任的文官,哆哆嗦嗦,馬上就要癱軟在地。
幾個還算站得住的文官武官,都偷偷地瞄著夢回天。等著護(hù)國大將軍發(fā)言。
老皇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兒子是你們的保命符是咋滴,出了事都指望我兒子?
“陛下,既然安南國留有商討余地,此事未必沒有轉(zhuǎn)機(jī),不如微臣與安南公主先談一談?!?p> 卓云帆開口,其他人都松了口氣,有人出頭就好。
“你可有把握讓她退兵?”
“臣沒有?!?p> “那你談什么?”
皇帝的語氣每重一分,下面的官員就抖一抖。
“談時間。”
“安南皇帝想要的不是戰(zhàn)爭,是真相,若我們能查出真相,給安南一個交代,或許戰(zhàn)爭可免?!?p> “永歡公主游歷靖國是為尋藥,想必是極重要之人重病,若能解此難題,和談會容易得多。”
下面的大人們紛紛搖頭,年輕人,頭腦簡單,二十年前的案子是你想查就能查清的?皇室御醫(yī)解決不了的病癥,恐怕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到時候案子查不出來,病也治不好,看你拿什么交代。
“我派御醫(yī)與你同去?!?p> “不必,楓霜閣十四子乃藥王谷老谷主親傳弟子,二小姐亦行醫(yī)多年,有他二人去便可。”
“天兒怎么看?”
“可行?!眽艋靥炜粗荒樄⒅钡淖吭品旖锹冻鲆唤z淡淡的微笑。
你可行就可行,你別那樣看著他笑,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我的寶貝寧安。老皇帝不想看他這個寶貝兒子了。
“楓霜閣的人如此猖狂,不知禮數(shù),不敬朝廷,如此關(guān)系國家安危之事,豈能讓他們?nèi)プ?。?p> 一位官員出聲反對,是鴻臚寺卿。
“這位大人想必清正廉明,兩袖清風(fēng),要不,你去?”
卓云帆懟得理所當(dāng)然,不管對方是誰。
“我又不是太醫(yī),我去干什么?!兵櫯F寺卿被懟得面上掛不住。
“那大人會干什么呢?這案子需要很多人手呢?!?p> “我一鴻臚寺卿,摻合什么查案子。”鴻臚寺卿后悔站出來了,可是,左相給了他那么多暗示,他若不站出來,回頭一樣挨罰。
“鴻臚寺卿呀,正好和談?!弊吭品豁敻呙苯o鴻臚寺卿戴上,“聽說鴻臚寺都是和談高手,想必鴻臚寺卿從無敗績吧?!?p> “陛下,聽說那楓家十二與永歡公主有私情?!兵櫯F寺卿氣的說是也不行,說不是也不行,只好攀咬楓家,轉(zhuǎn)移話題。
左相氣得腦仁疼,這得多長的耳朵,連兒女私情都不放過。
果不其然,被卓云帆又抓了話柄。
“大人知道這么清楚,是不是親眼所見?”
鴻臚寺卿不敢再說話了。
“大人若是只會些無謂的攀咬,不如回家哄孩子吧?!?p> 干啥啥不行,裹亂第一名。
“聽說江南水患,與大堤白骨之事,楓家都有參與,卓云帆,你便帶楓家兄弟姐妹一起解決安南之事,墨卿將軍監(jiān)軍,如有通敵叛國者,按軍法處置。”
這些大臣們,一個個老奸巨猾,自己不敢擔(dān)責(zé)任,還笑話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是太平日子過的太久了。
老皇帝氣沖沖地退了朝,大臣們各懷心事得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