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悠從S市回來的時候格外低調(diào),這段時間緣唐一片混亂,自己幫不上什么忙,還需要公司派出人來跟自己四處跑通告,一回T市她立刻就讓工作人員都會去休息了,只留下笑笑和司機送自己回去就完事了,連若初說是順路,也留下了。
和大部隊分開后,司機去開車,笑笑說還有東西要整理就跟著他一起走了,只剩下連若初陪在張黎悠身邊,兩人拉著手,連若初正在跟她說著什么,而她臉上一直憂愁的樣子也終于有了一絲緩解。
“在那在那!快點!”一陣嘈雜聲傳來。
兩人一抬頭就看見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的二十幾個記者,先是一通閃光燈,站的稍微靠前一點的張黎悠被晃了眼睛,下意識的伸手去擋眼睛,連若初趕緊把她擋在自己身后,下一秒,蜂擁而來的記者們將兩人圍在中間,話筒和攝像機直接伸到了她們的臉前,各種尖銳的提問此起彼伏。
連若初緊緊地把張黎悠護在身后,“對不起,請讓一下!請讓一下!”
噪雜的人聲根本沒有人聽她說什么,還在繼續(xù)提問,并且越來越擁擠,問題也開始涉及連若初,她根本顧不上聽那些人究竟問了些什么,反正也不會有好話。
她們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連若初的臉頰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蹭了一道,她顧不上自己,依舊護著張黎悠,“各位記者朋友的問題,我們緣唐會有發(fā)言人對大家解釋,請大家——”
話沒說完,不知道是哪家媒體的機器因為擁擠撞到了連若初的額頭,她一時吃痛伸手捂住痛處,張黎悠掙脫開她的手臂,叫了一聲:“小初!”
話音剛落就看到有血從連若初捂著額頭的指縫中滲出來。
“小初,你怎么了!”張黎悠顧不上后背被機器戳的生疼,關(guān)切的看著連若初,離她們最近一圈的記者見狀也安靜了一些,但外圍的記者們還在繼續(xù)往里擠,想要拿到一手資料,哪怕是拍幾張近距離的清晰照也好。
連若初忍著痛說了聲“沒事”,她覺得額頭有熱乎乎的液體往下流又不知道是什么,她本來還想繼續(xù)阻止記者卻被張黎悠打斷,一向溫婉大方的她第一次在媒體面前皺起了眉頭,“你們夠了沒有?還想怎么樣?沒錯,我是公眾人物,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可那又怎么樣?明星的光環(huán)是你們給的,在這之下,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帶著外甥去游樂場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為什么你們一定要這么咄咄逼人?如果你們想要的是私生子的答復,那不需要我來回答,你們的文筆都很好,杜撰就好了,何苦要來強迫我呢?我要說的就這些,請讓開,我們要去醫(yī)院!”張黎悠用力的推開快要懟到自己臉上的攝影機,又說了一句,“還有,無論緣唐會不會簽連若初,那都是我們公司的事,跟你們沒關(guān)系,我也不會因為她做演員就討厭她,我們是朋友,信不信隨你們!”
司機載著笑笑及時趕了過來,遠遠看到這陣仗嚇了一跳,兩人都是有經(jīng)驗的,笑笑跳下車把兩人拉上車,車門關(guān)上的同一秒車子就向前駛?cè)ァ?p> 從醫(yī)院出來,依舊由笑笑和張黎悠護送連若初回住處,緣唐上下都忙的要命,文熙如今又懷著身孕,笑笑一時不知道該找誰,只給紀念打了個電話。
紀念幾乎是和連若初一行人同時到的公寓樓下,她抓住連若初的雙臂滿臉緊張,“小初你這是怎么了?好好的,好好的怎么就把頭撞破了?肯定很疼吧,縫針了嗎?怎么會這樣?。 ?p> 連若初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意外,已經(jīng)都處理好了?!彼み^頭,“悠悠,笑笑,你們先回去吧,我已經(jīng)沒事了?!?p> 張黎悠終于褪下了冷靜露出了歉疚,“對不起小初,都是因為我——”
連若初搖了搖頭,一陣頭暈,還是張嘴說:“沒事,悠悠,你別往心里去?!?p> 紀念看連若初臉色不太好,沒什么精神再多說話,她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是趕緊打圓場送走了張黎悠和笑笑,扶著連若初上樓去了。
到了樓上,連若初才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紀念說了一遍,換做是別人,紀念一定會義憤填膺的說幾句才算完,眼前這個情況,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問連若初還疼不疼,幫她擦洗了一下臉,又開始研究祛疤藥。
晚上連媽媽要視頻,連若初第一次跟媽媽撒謊說攝像頭壞了沒時間修,怕媽媽看到自己的傷擔心。
好不容易把媽媽哄的不視頻,連若初已經(jīng)膽戰(zhàn)心驚了,生平她第一次跟媽媽撒謊,說的前言不搭后語,好在媽媽并沒有懷疑,囑咐她按時吃飯睡覺注意身體之類的瑣事后就說要去散步掛掉電話。
第二天新聞爆出來連若初受傷的事情。
連爸爸看了新聞給女兒打電話。千防萬防沒想到女兒居然為了保護別人受了傷。
連若初接到了爸爸電話,看到來電跳動的字,她簡直一顆心要跳出來,甚至想要把電話直接丟給紀念自己躲起來,猶豫了半天還是接起來,爸爸的聲音傳來,“頭還疼嗎?”
這四個字直接擊垮她的防線,喉嚨里酸酸的說不出話,電話那邊傳來連爸爸的聲音,“你媽媽沒看到新聞,頭還疼不疼?什么時候去換藥?爸爸讓梁叔叔帶你再去做個詳細的檢查好不好?”
她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不用了,明天去換藥,縫的挺好的,傷口已經(jīng)不疼了,就是有點暈,爸爸你別擔心?!?p> 連爸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寶貝,你長大了,懂得什么叫責任,爸爸很欣慰,但是無論如何,你必須要答應爸爸好好照顧自己,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fā)生第二次好嗎?”
“嗯,不會了爸爸,我以后一定注意?!彼D了一下,弱弱的說了一句:“爸爸,對不起?!?p> 連爸爸的聲音柔和,“寶貝,無論什么時候,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爸爸永遠都在你身后,爸爸想保護你一輩子,可是你長大了,總要離開爸爸媽媽的庇護,但是你要記得,無論委屈還是受傷,你怕媽媽擔心,也一定要告訴爸爸,爸爸不希望通過新聞的方式來知道我的寶貝出了什么事情?!?p> “嗯,我知道了?!?p> 父女兩個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事情,掛電話的時候,連若初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紀念專門去買了水果回來,讓她去吃,自己在屋子里不出來。
連若初聽到動靜走到門口,看到紀念半跪在床上,拿著手機對著自己的病例不停地拍照,幾秒鐘后她明白了紀念在做什么,輕手輕腳的回到沙發(fā)上繼續(xù)吃水果去了。
爸爸果然還是不放心,讓紀念拍下病例拿去給醫(yī)生看。
因為這次意外受傷,文熙放了連若初的假,讓她安心在家養(yǎng)傷,公司的事情都交給紀念她也沒什么不放心的。本來她打算趁這個機會回學校去,結(jié)果只是想了一下就接到了祝媛的電話,她看了新聞嚇了一跳,連忙打電話來,之后又跑過來親眼看到連若初真的已經(jīng)沒什么事情才安心。
聽到連若初說想回學校去,祝媛連連搖頭,“你還是老老實實養(yǎng)傷吧,你忘了上次記者去學校的事情啦,好不容易孟教授不生氣了,你這樣頂著個傷口回去明擺著是惹他發(fā)火嘛,指不定再也不讓你去緣唐了呢!”
連若初想想也是,上次因為記者的事情過了好久孟教授才消氣,這次可不能再惹他生氣了。
祝媛把剝好的橙子遞給她,“更何況呀,現(xiàn)在你回學校,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又鬧出什么幺蛾子來,到時候就麻煩了?!?p> 連若初點點頭,祝媛說的有道理,只是她心里有點不舒服,自己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怎么就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
祝媛又開始給自己剝橙子,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凡事有得必有失嘛,你還記得保研的事吧?”連若初點點頭,她怎么會不記得,“所以呀,不必為這些事情煩惱,你做的好有人嫉妒,你做的不好有人挖苦,你做的多有人使絆子,你做的少又有人瞧不起,這世上永遠都不會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們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的路,讓那些八婆見鬼去吧!”祝媛說著順手把剝下來的橙子皮丟到垃圾桶里,大力凜然的模樣逗笑了連若初。
是呀,這世間本就不會有十全十美,一個人再好都會有人不喜歡,一個人再不好都會有人喜歡,何必強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