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是不可能睡的,綠波這種反常的舉動太不讓人放心了,但是綠波又不讓說話,時間久了就恍惚了一會兒,車子平緩的向前滑動,綠波車技很好,畢竟駕齡八年了,沒認識他的時候也經(jīng)常高速上來來回回,所以就索性讓自己徹底放松了,他靠在座椅上歪著頭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旁邊是他要陪伴一生的人,這種感覺很平和,很靜謐,很舒服。
恍惚中他覺得窗外的風(fēng)景越來越熟悉了,不覺坐直了身子:“老婆,這是,回我老家嗎?你要干嘛?”
綠波看了看導(dǎo)航,舒了口氣:“還有半個小時就下高速了,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民政局還沒下班,我做了個決定,后座是我的戶口本,你家離民政局遠不遠?不遠的話讓你爸送一下,遠的話直接去你家拿,領(lǐng)好證,再正式拜訪你爸”。
白天忘記了給出反應(yīng),像被點了穴,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得到了?綠波怎么了?他心跳如鼓,很沒有出息的結(jié)巴了:“綠波,我,我們,你,你怎么了?什么時候決定的?你父母同意了嗎?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為什么這么突然?”
綠波淡定的眨了眨眼睛,繼續(xù)盯著前方,穩(wěn)穩(wěn)的開著車,反問道:“你不愿意?”
“當(dāng)然愿意,求之不得啊,夢寐以求??!還有什么?為什么這么突然?”白天受寵若驚的眨巴著眼睛,很想讓綠波把車停一下,大家心平氣和的聊一聊,為什么?
綠波當(dāng)然沒給他這個機會,認真的開著車,無視著他的震驚,只要確定他愿意就好,領(lǐng)完證且聊呢。
綠波把導(dǎo)航直接設(shè)置到了民政局,道理很簡單:我先去排隊,你回家拿戶口本,要是想逃,那就別來了!
到了民政局,綠波拿著自己的戶口本下了車,把鑰匙塞給了白天,我等你!
白天愣愣的接過鑰匙,身體本能的把車開走了,腦子一直嗡嗡直響,不敢猶豫趕緊給老爸打了電話,讓老爸把戶口本找出來,他馬上回家拿,老爸也是一頭霧水和十萬個為什么,被兒子一句話頂了回去:我把人帶回來了,在民政局排隊呢,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兒媳婦可是個富婆!
白建國激動的直打顫,心想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連聘禮都沒談呢,這就忽悠回來領(lǐng)證了,你看看!不敢多想,立馬從店里奔回家找戶口本,白天到小區(qū)的時候老遠就看到了老爸拿著戶口本站在路口等著,他悶笑不止,停好車接了戶口本,還想跟老爸寒暄兩句,就被推著上了車:“趕緊,去辦正事,晚上一起吃飯,我去訂酒店!”,然后白建國瀟灑的轉(zhuǎn)身離開。
白天被一口氣頂?shù)氖种敢恢痹诙?,人說人生三大喜事,遇喜精神爽,他怎么老感覺頭重腳輕的,暈暈乎乎的,不管腦子多散漫,身體還是很靠譜的,他很快返回了民政局,老遠就看到綠波站在最前面,興高采烈地跑了過去:“喏,拿到了!我們領(lǐng)證吧!”
手續(xù)辦的很快,在樓下拍了紅底大頭快照,拿到樓上,簽好字,蓋好章,一人一本,就出了辦事大廳。
白天摩挲著手里的紅本本,情不自禁的翻開看了又看,綠波都走遠了他都還沒發(fā)現(xiàn),然后綠波無語的轉(zhuǎn)過身叫他:“誒,傻了嗎?”
白天紅著眼睛追上來:“我們結(jié)婚了,是不是?你是我老婆了,是不是?我是你老公了是不是,以后我們會埋在一起了是不是?”
綠波“……”暫時還不想被埋!綠波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這傻子越吼越大聲,好幾次要撲過來抱她,看他的樣子抱住了不轉(zhuǎn)兩圈怕是不會罷休,別了,第一次踏上婆家的地界,還是穩(wěn)重點好。
坐進車里后,白天的眼淚就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舉著結(jié)婚證一直確定,綠波皺著眉等他平靜,像關(guān)愛智障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白天淚眼婆娑的抬起頭對上綠波的眼睛,一秒愣住了:“你怎么不哭?”
綠波“……我為什么要哭?領(lǐng)證不是遲早的事嗎?有什么可哭的?”
“不一樣啊,太不容易了,這是國家承認的啊,以后誰再打你主意我就有國家撐腰了!”白天一本正經(jīng)的流著眼淚說。
“國家很忙的,誒?你,你能不能不要哭了,你怎么這樣啊,請不要讓我后悔!”綠波嫌棄的看著他。
白天一秒收了眼淚,把結(jié)婚證恭敬的擺在腿上,抽了兩張紙擦臉:“那現(xiàn)在能告訴我為什么突然要回來領(lǐng)證了嗎?”
綠波緩緩的靠在了椅背上,聲音平和的說:“接下來,我問什么你答什么,不許撒謊,不許打太極”
白天也嚴肅了起來,轉(zhuǎn)過臉來認真的點了點頭。
“趙磊,在幫你放炮子對不對?”綠波看著他。
白天臉上一驚,有些慌,但還是點了點頭。
“只放炮子,有沒有賭?”綠波接著問,她面色沉靜,內(nèi)心早就亂了,終于她要直面這些問題了。
“沒有!”白天堅決的回答。
“陳浩的地下錢莊,你有沒有參與?”綠波感覺每個字都在扎著她的心。害怕,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車里的空氣凝固了,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些,跟我們結(jié)婚有什么關(guān)系?”白天問。
“說好了,不打太極,直接回答有還是沒有?”綠波一絲不茍的看著他,不放過他的每一撇眼神。
“沒有!”白天堅定的回答。然后就看到綠波紅了眼眶,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白天慌亂的給她擦眼淚,捧著她的臉問:“怎么了?老婆,你告訴我好不好?”
“對不起,我讓你一直這么累,這么想要贏,這么想要證明自己,在我身邊總是被亂七八糟的人評價,所以你才會這樣,是我的錯,如果你的目的是我,那么現(xiàn)在我是你的人了,如果你純粹是為了野心,那好,我們生個孩子,我和孩子兩個,來換,換你安安穩(wěn)穩(wěn),平平淡淡,可不可以?”綠波一字一句的用盡了全力,喉嚨酸澀的發(fā)疼,心里也一陣一陣的窩著疼。
白天徹底傻眼了,他想了一萬種可能,還是被綠波重擊了,他失控的哭出了聲,把綠波抱進懷里,全身顫抖,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他愛綠波多一點,他常常掛在嘴邊,非你不可,覺得這輩子因為遇見了綠波而變得有價值,所以大家都覺得他愛得很高尚,就連徐慧都拿這件事來威脅他,他以為他的付出是明擺著的,綠波一直平和的接受著,她很少說情話,連我愛你,都不經(jīng)常說,手機上的備注也就電話號碼改成了老公,好像一直像個被寵著的,但是到最后,白天才突然意識到,綠波是根線。
他是線那頭的風(fēng)箏,肆意在風(fēng)口浪尖,飛得高了就以為可以和雄鷹肩并肩,逞強著掙脫著,還委屈的不行,殊不知沒有那根線他根本飛不起來,因為有那根線,他可以肆意,可以休整,生命力無限,如果線斷了,他將龍飛鳳舞一瞬,然后垂死在無名的樹杈上,被日月侵蝕,最終消失殆盡,綠波愛的很高級,她不動聲色的把他融進自己的生命里,圈地愛護。
如果你想飛的更高,可以,剪斷這根線,剪斷綠波,她早就把自己融進了那根線里。
綠波那么高傲,雖然她永遠那么平和,沒那么多的欲壑難填,但是他知道,綠波需要仰視,一個優(yōu)秀的女人總要仰視她的男人,他不敢停歇,身邊所有人都在證明:錢,唯有錢才能證明你的優(yōu)秀,才能證明你是成功的,就連陳浩,做到現(xiàn)在的位置上還不滿足,每個人都想站在最高處,連陳浩都需要錢來助推,他又高級什么呢?又有什么特別的呢,放炮子就是這樣溫水煮青蛙的慢慢做起來的,他看著綠波的眼睛,后悔的想抽自己。
綠波抱著他的脖子,動情的說:“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因為你總會讓我出乎意料,管他呢,現(xiàn)在,我們是一個整體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肯定會有孩子,你的童年不盡如人意,那我們的孩子你準備給他一個什么樣的童年,你來說了算,我從來不喜歡投機取巧,僥幸這兩個詞,我相信墨菲定律,這是我的態(tài)度。最后,我愛你,我是因為愛你,想要嫁給你,才跑來跟你領(lǐng)證,這就是原因,你問了一天了,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愛你,像你說的,死了以后可以埋一起的那種”。
白天看著綠波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有無限的溫柔,他何德何能,可以擁有她,他懊惱不已,他總是在犯錯,像個高速行駛的賽車,一心只求快,卻總是忽視了車子的性能,每次當(dāng)他要沖向懸崖的時候,綠波及時出現(xiàn),幫他降速,幫他降溫,給他指引方向,以至于他行駛到現(xiàn)在。
以往他每次和綠波對視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吻上去,這次沒有,他想多看一會兒,自己到底做對過什么?老天如此厚賞他!
綠波輕輕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臉:“醒醒,該回去看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