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小和尚扔出一衛(wèi)令。
在看大門的大手人都傻了。
他不明白那個大內(nèi)總管,為什么非要他來守大門。
以他的特征,這場拍賣會八成的人都認識他。還好國師之前教了他易容術(shù),可以隱藏自己。但他這雙手還是容易引人聯(lián)想,只好用布纏起,看起來不那么明顯。
他忘了小隊中其他人并不知道他是誰。
拍賣會開始后,他按要求換裝為侍仆,潛入拍賣場。
然后他就傻眼了。
他想過這群同伴會鬧笑話,但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在拍賣會上吃了起來,還吃得這么開心。更重要的是,他們沒帶自己。
比起換盤的勞累,他覺得心更累。
然而漸漸氣氛變得不對勁起來。他明確的感受到,有目光聚集在同一個地方。
那里正有什么詭異的東西產(chǎn)生。
這種感覺在他將木盒端上臺的時,變得尤為明顯。本來他是作為測試者,進木盒內(nèi)的,但卻被人搶先。
令人不安的氣氛正在發(fā)酵,而他無能為力。更糟糕的是,他幾乎分辨不出“燭龍”的人在什么地方。
自燭一突然找到他,分配任務(wù)之后,他就再沒有見過燭龍的人。
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但情況還在惡化,一抹陰影悄然爬上了所有人的心頭。
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加重。
直至青年的手,即將抓到手札,引爆一切的時刻。
過去無力的記憶,充斥大手的腦海,
守護!守護!
他還是渴望保護什么。
他選擇拋開暴露的擔憂,左腳一步邁出,重重踏在地上,雙腳似弓,以身為箭,直沖出去。
咔嚓!
光線在此刻消失,破碎聲緊跟而至。
空氣在此刻凝結(jié)。
……
……
一個平凡無奇到,轉(zhuǎn)眼間你就能忘記他的中年男性,拿著木盒,從一個只有極少數(shù)人,能自由進出的城門中走出。
此時,他的存在感卻無比的強烈,似乎在警惕什么。
“這位朋友,既然來了,何必著急走呢?”一位戴灰龍面的灰袍人不客氣的說。
“哎呀,這座臨安城,可是在下嘔心瀝血建立的,道友不考慮再待會嗎?”不修邊幅的國師沒好氣道。
“不必了?!蹦侨讼ё秩缃稹?p> 他想了想,做出準備說些什么的樣子。
突然環(huán)境變得潮濕,以他為中心爆發(fā)了強大的威壓。
張玄急喊:“開!”
憑空浮現(xiàn)一張巨口,將三人吞進去。
能在外面看到,有淡淡的幻影從地下一躍而起,神似古籍之鯤,然后消失不見。
鯤的內(nèi)部是一片藍色,像海的深處。
平平無奇的中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看不出年紀,深邃而充滿壓迫力的威嚴男性。
“不錯,反應(yīng)很快,看得出確實很喜歡這座城?!彼届o的說。
“淵海龍源,老不死的,你跑陸上來干什么?”李天一搶先一步戳破他的身份。
“總不能真是來炫耀你的鎮(zhèn)海之寶吧?”張玄進一步指出木盒的來歷。
那“木盒”早已顯出真正的模樣,深藍色的盒身散發(fā)出絢麗的光芒,原來的木制結(jié)構(gòu)像破布一般,墊在盒子的下方。
龍源臉色有些古怪,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和手里的物件都被認了出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九州大陸上露面,哪怕是往前的妖亂年代,他也沒出過淵海一步。
于是他贊嘆道:“不愧從我手中搶走仙人遺寶的人,見識淵博,居然能認出我這老怪物”
隨之面色一沉:“可惜二位有些不識時務(wù),用了我三十年的東西,該還給我了吧?”
李天一不屑一顧:“無主之物,怎就成了你的?”
龍源笑道:“聽說人族有一條規(guī)矩,叫‘先到先得’。二位應(yīng)該還記得,三十年前的那場場雨吧?”
“那是我下的。那么按你們的規(guī)矩,東西歸我,不是嗎?”
張玄不吃這套,陰陽怪氣道:“據(jù)說只有狗會用撒尿標記地盤,沒想到龍也有?!?p> 他也不生氣,反而氣勢全收,一副垂垂老矣的姿態(tài)說:“據(jù)說人族好‘救人之?!掖笙迣⒅?,向你們借寶一悟,如何?”
兩人一時搞不清楚,這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哼!據(jù)說妖族也有一條規(guī)矩,叫‘弱肉強食’。想要?有本事自己來拿!”張玄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
龍源瞬間恢復了壓迫力十足的樣子,嘆了口氣道:“果然如此,我也很喜歡這一規(guī)矩。只是可惜了這大好城池?!?p> 李天一面沉似水:“威脅我?”然后抬起雙手,似要握住什么。
他不可置否,手中盒子光芒大亮,嘴中吐出神秘音節(jié),時間彷佛停止在此刻。臨安城外的景色席卷而入,而兩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城外。
下一瞬間,兩人緩了過來,面色難看。李天一嘆息道:“差一步就抓住他了?!?p> 周圍的植物比起之前顯得更加茂盛。
……
……
天守閣的時空在一瞬間靜止。
仙人手札寸寸碎裂,他從中走出,望著眼前的兇戾青年,眼神頗為欣賞。
“可惜還是差了一步啊?!彼绱苏f到,一把抓過面色驚恐的青年。一腳繞開拍賣師,再一轉(zhuǎn)身就避開上方襲擊的灰袍人,憑空兩閃身,帶著青年從破碎的樓頂上離開,行動極為迅速,只留下一道淡藍色的軌跡。
嘣!
時間開始緩慢流逝。
將時間倒退一秒。
燭一從樓頂上直沖而下,卻突然感到一切都靜止,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下落。
在他一個驚異思緒的時間中,下方的青年憑空消失。
來不及收力,他只好盡量將靈力集中于身前,減緩撞到地面的沖擊。
時間恢復正常。
即便如此,撞擊還是令他渾身發(fā)抖,他明白了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大地很硬。
看到迎面而來燭八,他有些頭疼。
他一個閃身來到燭八身后,抓住燭八衣領(lǐng),蹲下,起身,領(lǐng)著燭八斜飛向樓頂,右手用力一拋,飛出一道鉤爪。
叮!
鉤爪抓住了樓頂,帶著兩人急速升高。
大手此時仍驚魂未定,他明明是去阻止青年的。不知為何,晃眼間就被帶到了樓頂。望向眼前的燭一,他神色復雜。
“不怪你,我也失手了。”燭一心里也郁悶,但還是耐著性子,安慰新人。
大手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以嚴厲著稱的大內(nèi)總管,還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燭一看著大手奇異的表情,有些無語。
心中暗想:這年頭隊伍不好帶啊,怎么沒一個專業(yè)素養(yǎng)到位的。
眼前這人,來的時候就傻愣愣的,幸好他還知道避著點人。但潛入還是業(yè)余,實在是看不下去,親自給他安排了任務(wù)。結(jié)果傻新人還是差點暴露。但自己也失手,勉為其難就不怪他了。
他覺得新人應(yīng)該緩了過來,沒再過多言語。打了個響指,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滿月,就出現(xiàn)在了原來的地方。
“走吧,任務(wù)失敗了?!笨粗€在發(fā)呆,燭一宣布道,轉(zhuǎn)身從樓頂跳下,消失了。
大手還是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回到拍賣會上,拍賣師迅速清理地上的痕跡,握住拍賣錘,做出成交的樣子,正常宣布:
“恭喜道友,獲得我們今天最后一件拍品——仙人手札!那么本次拍賣會,到此圓滿結(jié)束!稍后我們準備了精彩的戲曲,獻給大家!”
橘黃色光幕再次升起,徹底宣告結(jié)束。
其中的戲曲班子,從光幕中走出,演奏輕松歡快的曲子。
人群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眼前一黑,然后拍賣會就結(jié)束了?
就像是記憶突然少了一截,他們有些躁動。
不久后,鶯鶯燕燕的侍者們就上來了,輕聲細語的向各自的侍奉者道歉。
說的話大概類似于:剛才照明物件,出現(xiàn)了一點點技術(shù)性問題,導致上一位買家受到驚嚇,已經(jīng)派專人處理。給眾人造成的不良體驗,天守閣表示十分愧疚。會請當紅戲子登臺表演,權(quán)當賠禮。
如果不愿接受,天守閣也理解,可以和天守閣進行協(xié)商,取得合理的補償。
橘黃色光幕打開,一位絕色美人舒展腰肢,露出胸前的豐滿,翩翩起舞。
臺下眾人眼睛都看直了,很快就忘記了這些奇怪的事。
……
……
光芒消失時,兄妹兩感受到了極大的恐懼。
好似被龐然大物盯上。
在那怪物面前,他們渾身赤裸,毫無保留。
它的氣息極為霸道,將兄妹倆包裹其中,將他們當作玩物。
他們?nèi)砻l(fā)聳立,似能感受到來自它的清冷吐息。它只需一口,就能把他們整個吞下,尸骨無存。
它知道他們的存在,卻什么都沒做。
它不屑一顧。
不知過了多久,兄妹才緩了過來,慶幸爬上心頭,又瞬息消滅,取而代之的是恥辱,最后怒火不受控制的燃燒。
憑什么?
它憑什么肆無忌憚,將他們視為囊中之物,將他們當作玩具,高高拋起,然后離開。沒有理由的遺棄他們,棄之如敝履。
怒火被委屈的雨所覆蓋,最終只剩下恐懼的余燼。
他們的后背整個濕透。
葉劍星的雙手死死握住佩劍。
一秒!
再多一秒!
他的內(nèi)心吶喊,只要那怪物再多停留一秒,他就能拔劍!
很遺憾,怪物轉(zhuǎn)瞬即逝。
他最終沒能拔出那把與他心意相通的劍。
柔和的燈光亮起,和平一如既往。
拍賣師悅耳的聲音,落下了拍賣會的帷幕。
但今夜后,臨安再難眠。
第一卷,凡塵劫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