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照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問道:“為什么說謝謝?”
回應(yīng)他的是漫長的沉默。
但幻境依然沒有消失,這意味著對面還有什么事要做。
大手的等待,等來了‘鎮(zhèn)’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
劉照懵了:你就是這么感謝我的?
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他的問題:“是?!碑吘箤γ嬉院缶褪亲约喝肆耍@問題雖然有些冒犯,但答案他早晚會知道。
但‘鎮(zhèn)’的下一句話還是險些沒讓他動怒。
“你要小心?!?p> 大手非常想問自己要小心什么,他和小花從小一起長大,對面什么人他還能不知道嗎?
他只有一句話想說:“你**的誰啊!”真是一句充滿了家鄉(xiāng)味道的真心話。
但他還是忍住了,不過他現(xiàn)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鎮(zhèn)’可能感受到了自己的冒昧,話鋒一轉(zhuǎn),說道:“我和你講一個故事吧?!?p> “從前有一個地方,很窮很窮。那里的土地種不出來糧食,人們只能去挖石頭賣,才能勉強維生?!?p> 劉照點了點頭,示意對面繼續(xù)說。
但他心里還是不舒服,這事他退一步越想越氣。你罵罵我,哥們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你要懷疑我的小花,我覺得你多半是不識好歹。
‘鎮(zhèn)’不知道這些,所以他接著講故事:“少年和少女再也難以忍受這樣的生活,于是他們在家里留了封信,就一起逃去了繁華的地方?!?p> “少女很幸運,憑借她的八面玲瓏,她很快在那城市里混的風(fēng)生水起。”
“而少年就沒那么幸運了,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很少有地方要他。他只好在港口,找了一份和之前差不多的差事,都是賣力氣的活計?!?p> 劉照接著微笑點頭。他在考慮,帶上手套后是不是該找點不干凈的東西打一打。
‘鎮(zhèn)’卻仿佛得到了認(rèn)可般,更加繪聲繪色的講述,大手這才知道他原來不是個面癱,他咬牙切齒的說:
“然后,然后,那女人輕易的就拋棄了少年?!?p> “在碩大而繁華的城市里,少年舉目無親,他找不到哪怕一個自己能容下自己的地方?!?p> “他無數(shù)次站在海邊,望著開闊的海面,和水中映出的孤單的自己。他想,是否就這樣一躍而下,去擁抱新的人生?!?p> “可惜少年是個懦夫,他沒有勇氣這樣做,他選擇渾渾噩噩、得過且過?!?p> 大手咂舌,表示同情,同時收了收自己那有些過分的想法。
‘鎮(zhèn)’恢復(fù)了面癱的表情,繼續(xù)道:
“不過人生就是這么奇妙,你只要茍活著,總會遇到那么一兩個機會砸過來?!?p> “年復(fù)一年的體力勞動,讓少年的力量遠(yuǎn)超同濟。興許是他干活還算賣力,長得還算老實,一個經(jīng)常在港口取貨的鐵匠,給了他人生的另一個機會。”
“少年發(fā)現(xiàn)了自己真正的天賦,他在鐵匠鋪學(xué)得很快,沒幾個月就把手藝學(xué)到了九成?!?p> “剩下的一成并非是鐵匠藏了一手,那鐵匠是為數(shù)不多的好人,能教的他全教了,少的一成只是單純的因為少年的經(jīng)驗不足?!?p> “他在這個鐵匠鋪又干了幾年,超越了鐵匠許多。然后鐵匠宣布關(guān)爐不干了,將鐵匠鋪轉(zhuǎn)交給少年,哦不,現(xiàn)在是青年了,鐵匠回鄉(xiāng)享福去了?!?p> 大手感覺故事應(yīng)該沒有這么簡單。
‘鎮(zhèn)’果然開罵:
“這人就是賤!”
“青年這輩子就活該倒霉。他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好了起來,就跑去青樓‘瀟灑’?!?p> “玩玩也就罷了,頂多燒點銀子。”
劉照知道,青年馬上要倒霉了。
“他看上了人家花魁。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是個什么玩意,花魁也是你玩得來的?”
“他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積蓄,將那花魁從青樓里贖了回來。”
“他很高興,他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對的人?!?p> “于是白天鐵匠鋪里的鐵被他擊打,家里的花魁被別人擊打。”
劉照臉上流露出同情。雖然他不去那種地方,畢竟他有小花了,但耳濡目染下他也知道,青樓里沒有青年所想要的美好。
“傻子活該倒霉,雖然他很快就知道花魁的腌臜事,但也已經(jīng)晚了。那花魁已經(jīng)勾結(jié)外人,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p> “休了花魁后,他就只剩下鐵匠鋪。他化悲傷為力量,沒日沒夜的打鐵?!?p> “然后他又再次見到了,拋棄過他一次的女人?!?p> 劉照有些猶豫,他大概猜到有狗血的事發(fā)生了,出于善良他還是問了一句:“應(yīng)該不至于吧?”
‘鎮(zhèn)’用沉默回應(yīng)了他。
劉照心有些抽抽,青年慘得有些過分了。
‘鎮(zhèn)’還是繼續(xù)他的故事:
“時間來到青年的壯年,他再一次相信美好會砸到自己頭上。”
“他相信少女那時是有難處,她還是愛自己的,不然也不會在自己落魄的時候來找自己?!?p> “然后八個月后,壯年和青梅的孩子就誕生了。”
“雖然孩子出生得有些早,而且長得和自己不太像。他只是覺得自己天賦異稟,孩子長得隨母親。”
“十六年后他被趕出家門后,才明白一切都是謊言?!?p> “那女人是被同城另一個大鐵匠傷了心,找到他把孩子生下來。然后等孩子長大,通過她玲瓏心的多年布局,她整合了整座城的鐵匠鋪?!?p> “而壯年和另一個大鐵匠一起,被趕出了那座城市。”
‘鎮(zhèn)’說到這里都癲狂了,他大吼道:
“女人都是騙子!”
大手扭過了頭,不愿聽,這人也太慘了,聽完他的故事后,面再聽到‘鎮(zhèn)’的無禮的話,自己已經(jīng)憤怒不起來了。
但故事仍未結(jié)束:
“壯年失去了一切,不過手藝還在,只要他想他就還能站起來?!?p> “他終于明白面子一點都不重要,回去了那個多年未歸的家鄉(xiāng)?!?p> “滿目蒼夷。”
“在他離開后,這里就遭了妖亂?!?p> “無人生還?!?p> ‘鎮(zhèn)’說到這里臉上居然欣慰的笑了,他說:
“然后,壯年一怒之下,突破了肉體的限制。他無師自通,一口氣從區(qū)區(qū)一境凡夫,跨越整個修行第二境,凝結(jié)了自己的靈力核心,成為三境強者。”
“他不辭辛苦,一點點找線索,滅了所有妖亂的參與者?!?p> “最后來到這臨安城,又開了一家鐵匠鋪,度過殘生?!?p> “這個人叫做牛德,我的制造者。”
他有些猶豫,但最后還是喊出了那個稱呼:“我的‘父親’。”
這個故事好像結(jié)束了,但大手很敏銳,事情沒那么簡單,他警惕的問:“你繞了那么大一圈,你到底想干什么?”
‘鎮(zhèn)’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說:
“殺了外面那個牛德?!?p> “這是最后的考驗,我會配合你一起動手?!?p> 劉照還是不解,他決定還是問明白:“為什么?你應(yīng)該不恨他吧?”
‘鎮(zhèn)’突然才想起來,對面并不知道真相,他先是反問:“你知道牛德的結(jié)局是什么嗎?”
然后自己回答:“他鍛造我過于專注了,因此在器成的那一刻,他精力耗盡,然后掉進爐中,讓我的完成度更上了一層樓?!?p> “這也是為什么我會知道這個故事?!?p> “我得到了他的一切,不甘、委屈、憤怒、喜悅、不舍?!?p> 他接著怒吼:“我不能接受上面那個冒牌的邪祟,用著他的面容招搖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