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闖拿槍只是為了嚇唬人,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發(fā)生,他的手槍里早就不裝子彈了。但蘇陽在拉槍栓、退子彈之際才發(fā)現(xiàn),想著既然都開始拆了,干脆全拆了算了,就當(dāng)熟悉一下操作。
反應(yīng)遲鈍的馬闖終于扭過頭,沖蘇陽問道:“我爹走了嗎?”
“走了?!碧K陽說道。
“那我也走?!瘪R闖說道,一低頭,發(fā)現(xiàn)手槍被拆成零件,就堆放在皮包上,愣了一下,問道“這咋回事兒?”
“你爹干的?!碧K陽笑著說道。
馬闖也不去思考,頓時就信了,抓起零件就往皮包里塞。他已經(jīng)忘了過來的目的,站起身沖蘇陽告別,然后暈暈乎乎的往外面走,剛走到門口的街上,蔡小文就開車回來了。
“小闖啊,有事兒?”父親下了車,疑惑的沖馬闖說道。
馬闖愣了一下,感覺也應(yīng)該有事兒,沒事兒怎么會往這兒跑?但他喝醉了,怎么也想不起來,笑了一下,道:“路過,過來看看。”
蘇陽的伯父隨即就發(fā)現(xiàn)馬闖是喝了酒的,走過來邀請道:“過來再喝點?”
“不用了,我晚上吃飯時候喝了酒的。”馬闖委婉的讓了一下。
“再陪哥喝點吧?!碧K陽的伯父拉著馬闖就往家走。
馬闖的愛好就是喝酒,半推半就進屋了。
蘇陽按開了院里的燈,扭頭準(zhǔn)備進屋的時候,正在洗手的父親問道:“小陽,馬小西家里的事兒解決了嗎?”
蘇陽笑道:“你們前腳剛走,我后腳就回來了,馬孫是村長,這事兒應(yīng)該他解決?!闭f完,扭頭進屋。
蘇陽的父親洗了洗手,罵道:“他就是個屁!”
進屋,就看到馬闖坐在沙發(fā)上,一本正經(jīng)的對蘇陽的伯父說道:“我跟你們講,就在剛才,我爸回來了!”
“小犁呀?”蘇陽的一個同門叔叔問道。
“可不是嘛!”馬闖一拍大腿,瞪著倆眼說道:“他還進來了,過了一會兒才走了。我想著,這不馬上周年了嘛,可能在下面缺錢花,專門回來找我要錢來了?!?p> 蘇陽的伯父接口道:“小犁都死七八年了,找你也應(yīng)該去你家啊,咋?他還知道過來串門子啊?!?p> “叔,我騙你干什么!”馬闖拉開他的皮包,讓在場的幾個人看,正色的對蘇陽的伯父道:“剛才小陽和我都在屋里看著,他進來就把我槍拆了,然后又走了!”
一行人的目光,同時集中在蘇陽臉上,父親也在這時候進來了。
蘇陽臉上有些尷尬,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對,就是小犁拆的!”
“你看看,我就說嘛!”馬闖滿面紅光的點了根煙。
父親走過來,朝蘇陽屁股就是一腳,訓(xùn)斥道:“沒大沒?。〗o你闖哥的槍裝上!”
蘇陽彎著腰,兩手伸進馬闖皮包里,“咔咔咔!”一頓整,隨即,手槍安裝完畢。
馬闖臉上表情意外,看著蘇陽道:“小陽,手法不錯呀!”
蘇陽裝模作樣的說道:“小犁剛才教我的。”
父親有些不耐煩蘇陽,坐在他身側(cè),直接將他擠出去,扭頭說道:“我看你也吃過了,有小胖陪著就夠了,你去前面馬小西家看看吧,閨女還在上初中,別讓人把他閨女整走了?!?p> “你去吧,這里交給我了!”蔡小文拍拍胸脯保證。
“我這就去?!碧K陽回了一句,拿了鑰匙出門。
來到馬小西家,院里堆放的家電已經(jīng)搬進屋了,剩下冰箱,衣柜幾個大件。兩口子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坐在院里,吃著閨女買回來的燴面,墻角一臺洗衣機正在嗡嗡作響。
蘇陽這次沒有從圍墻邊上邁過去,而是選擇走正門。兩口子連忙站起來打了聲招呼,蘇陽拉了一把凳子坐下,詢問關(guān)于童童跑路這件事情如何解決。
馬小西這會兒已經(jīng)吃完飯,洗了手,走過來掏出煙讓了一根,氣憤說道:“馬孫說已經(jīng)再催了,童童過幾天就回來了?!?p> “那就是么點了!”蘇陽接了一句,想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翻看聯(lián)系人。
“陽陽,嫂子以前沒少疼你,你可得幫幫你小西哥。”翠花在一旁聲淚俱下的說道。
“你以前沒少罵我,我特么以前上學(xué),只要走這條街,你看見都會罵我。”蘇陽赤裸裸的說道,隨即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繼續(xù)對翠花說道:“我?guī)湍?,那是因為大家是鄰居,看在小西哥的面子上?!?p> 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了,“喂,是綿羊嗎?”
“是你大爺!”蘇陽笑著回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那你來接我吧,我在龍和建筑公司呢,北風(fēng)廣場那邊,到了就看見了?!?p> “好,我現(xiàn)在過去?!碧K陽說完,掛了電話,抬頭對馬小西道:“我有個辦法,童童雖然玩消失,但他的挖機值點錢,我的意思是,咱現(xiàn)在去把他挖機開出來,抵押給貸款公司,先把你的賬清了?!?p> 馬小西點點頭,道:“小陽,我聽你的!”
“那咱現(xiàn)在走吧?!碧K陽站起來往門外走,邊走邊說道:“順便給馬孫打了電話,問問他在哪?!?p> 馬小西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坐上車,說道:“他在村口的馬半仙診所呢?!?p> 蘇陽點點頭,開車先去了村口診所。
開車來到村口,馬孫開門坐進后車廂,隨即氣急敗壞的道:“他就一輛挖機,還是貸款買下來的,你們?nèi)绻阉跈C抵押了,那他以后拿什么生活?”
馬小西冷著臉扭頭向后,吼道:“那你現(xiàn)在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特么的,拿了我的錢,一聲不吭就走了,接下來的利滾利,你幫我還嗎?”
“停車吧,我下去!”馬孫黑著臉說道。
轎車緩慢停在路邊,蘇陽淡然的說道:“你去不去都無所謂,我之所以帶你過去,是讓你知道挖機等下抵押給誰了,如果你不去,那更好,我保證,等童童回來了,想找回他的挖機,都特么不知道找誰!”
馬孫沉著臉,推開車門,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去了,卻又縮回來,道:“開車吧!”
奧拓繼續(xù)向前行駛,蘇陽又說道:“馬孫,其實我都有些懷疑,像你這種吃喝嫖賭全沾的人,當(dāng)初是怎么當(dāng)選上村長的?我在部隊里也認識的有朋友,要不然,拖他們找找關(guān)系,查一下你?”
馬村沉默的點了根煙,說道:“小陽啊,我過兩年就退休了,給我留個活路行嗎?今天這個事兒,你隨便辦,我不說話,中不中?”
蘇陽也點了根煙,皺著眉頭開車,邊說道:“其實關(guān)于小鳥信貸,我也剛剛發(fā)現(xiàn)問題,馬小西貸款一萬,到手八千,剩下兩千被你和童童拿走。如果馬小西按照約定還款,他雖然借八千還一萬,但小鳥信貸卻一毛錢不賺,所有,無論如何,小鳥信貸都會讓貸款逾期,要不然,它賺什么錢。所以,從一開始,你和童童都清楚,必須要讓貸款過期幾天,好吃利息?!?p> 馬孫臉色僵硬的說道:“這事兒我真不知道!”
晚上八點左右,蘇陽來到龍和建筑公司門口,下車打電話。
“我到了,你出來吧?!?p> 十分鐘后,一個頭上帶著白色安全帽,身上衣服掛著水泥、石灰斑點的青年跑過來,直接給蘇陽一個大大的擁抱。
“想我了沒!”來人興沖沖的大叫。
“還以為你出不來呢?!碧K陽激動的笑道,隨即說道:“走吧,上車說?!?p> 來人是陳來,蘇陽的發(fā)小,與蔡小文、劉戒都相熟。本來日子過得很瀟灑,結(jié)果因為劉戒結(jié)婚,這家伙沒少往外拿錢,據(jù)說婚禮辦得不錯,結(jié)果劉戒媳婦跑了,他也因為這件事情,被家里送到工地磨練。
“你買的?”陳來走過去,按了按引擎蓋。
“我哪有錢呀,開別人的。”蘇陽隨口說了一句,招呼陳來上車。
車上,蘇陽給陳來讓了根煙,然后三言兩語敘述完事情經(jīng)過,問道:“他手里有一臺挖機,能查到他挖機在哪嗎?”
“小意思?!标悂眈R上拿出手機,笑著說道:“干這一行的都有個圈子,我打電話問問,你是要找挖機,還是童童本人?”
“找他本人!”馬孫插嘴說了一句。
陳來瞥了他一眼,笑道:“那你給他打電話吧,看他來不來?!?p> 蘇陽猶豫了一下,說道:“找挖機,讓他長點記性。”
“沒問題?!标悂砟弥謾C,撥出去一個號碼,隨意的說道:“給我查查馬童童的挖機,現(xiàn)在擱哪干活呢。”
“好的?!彪娫捘沁吀纱嗟幕氐馈?p> 五分鐘后,一根煙抽完,手機響了。
陳來拿過電話,說道:“好,先開出來吧?!?p> 掛了電話,隨即沖蘇陽笑道:“查到了,就在另一家工地,離這兒不遠,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你有什么想法?”蘇陽反問道。
陳來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有兩個辦法,第一,我讓他的挖機沒活干,不出三天,他就得蹦出來求我。第二,把他的挖機抵押給借貸,讓他也著急一下?!?p> 蘇陽想了一下,道:“把他的挖機抵押給小鳥信貸,先把我鄰居的賬清了?!?p> “沒有這樣做貸款的,車是童童本人的,必須他本人在場才行?!瘪R孫又插嘴道。
陳來不耐煩的回頭說道:“你別說話行不行?我和我兄弟說話,你一個老頭插什么嘴?我又不認識你!把我惹煩了,車直接扔到廢品廠,一晚上處理掉,明天連個渣都見不著!”
“我下去抽根煙!”馬孫被反駁的很沒面子,面紅耳赤的下了車。
“小鳥信貸是吧,沒問題?!标悂頁еK陽肩膀,說道:“走吧,去我辦公室,待會兒我讓小鳥信貸的老板親自帶著章過來。!”
蘇陽啟動轎車,一行四人去了據(jù)此不遠的龍和建筑集團,十多分鐘后,來到陳來的辦公室。剛才陳來路上打了幾個電話,通過朋友,很快找到小鳥信貸的老板,對方表示,馬上趕過來。
坐在辦公室的真皮沙發(fā)上,蘇陽深有感觸的說道:“沒想到啊,你現(xiàn)在的能量挺大,連貸款公司老板都要給你面子。”
“哈哈,那是我爸名字好使,不提我爸,誰特么認識我?!标悂硇α诵?,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扔給蘇陽一包煙,道:“你干脆過來跟我干吧。”
“等我啥時候走投無路了,就聯(lián)系你?!碧K陽點點頭說道。
馬孫剛才對陳來不滿,此刻得知陳來身份,態(tài)度大變,各種賣力討好。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頭,喊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弟弟,這畫面,簡直辣眼睛。
半個小時后,小鳥信貸的老板過來了。他叫吳德,四十多歲,光頭,脖子上掛著一根手指頭粗的大金鏈子,大肚子,黑短袖,露出的手臂和領(lǐng)口能看到紋身,一身社會大哥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