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伊特
晚上七點,惡龍酒吧。
燈火并不明亮的酒吧大廳里,彌漫著濃郁的烈酒氣味和夏日炎熱的氣息。
但這并不影響客人們的心情,他們赤裸著上身劃拳,他們用粗俗的言語肆無忌憚的喝酒吹皮,他們發(fā)泄著來自于工作的壓力和疲憊。
大廳中央的八角籠里,兩個穿著短褲的拳手在激烈的打斗著。
其中一人三十歲左右,錚亮的光頭,身材魁梧,夸張的肌肉仿佛隨時都可能爆掉。
他的對手是一名年齡不到二十的少年,卷發(fā)碧眼,相貌十分清秀。
雙方身體素質的差距過于巨大,少年的拳頭即便用盡全力擊打在壯漢身上,也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而壯漢每命中一拳,都會給對手帶來不小的傷害。
少年名叫伊特.伯納爾,霍伊大學物理系一年級的學生,今天是他第一次嘗試拳擊這項運動......
惡龍酒吧的拳擊比賽分兩種,周一到周五是業(yè)余比賽,參賽者需要交納10蘇勒的報名費用,湊齊16人后,兩兩進行比試,勝利者進入下一輪,失敗者則直接淘汰。
最終的獲勝者可以得到7金磅的比賽獎金,酒吧則只抽取1金磅的場地費用。
這種賽制針對的是業(yè)余拳手和半職業(yè)拳手,向喬舒亞這種職業(yè)拳手,是不允許報名的。
職業(yè)選手的比賽在周末,是可以外圍下注的循環(huán)賽事,因為中產(chǎn)階級以上的有錢人,只有周末才有時間來酒吧放松。
這些中產(chǎn)階級平時要忙于各種舞會和晚宴邀請,那是他們體面的生活。
隨著比賽暫停的哨聲響起,伊特拖著疼痛又疲憊的身體走到場邊,緩緩坐下。
他的眼角已經(jīng)裂開,嘴里全都是血,鼻骨好像也已經(jīng)塌陷。
這個狀態(tài)的他很難再接下壯漢的后手直拳。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的打算,因為他的父親正躺在醫(yī)院的重癥病房里。
家產(chǎn)幾乎全部變賣的他,如果明天不能按時交納6金磅的治療費用,等待他的將是世上唯一親人的尸體。
在1348年的廷根市,普通家庭生不起病!
“為什么不能先救人再收錢!為什么《醫(yī)療保障法案》還沒有通過!那些議院該死的卷毛狒狒整天腦子里都在想什么!還有對面這該死的光頭!為什么他的身體這么結實!”
“這是最后一場了!明明只剩最后一場了!為什么!!!”
緊握雙拳的伊特,憤怒的看著對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不甘和怒火。
憑借常年鍛煉的身體,和聰明靈性的大腦,觀看了兩天比賽的伊特,把最后的希望壓在了今天的比賽上。
10蘇勒的參賽費用,是他僅剩的積蓄。
然而,對面的光頭大漢就像是一座大山,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就在這時,他的耳旁傳來指點的聲音:
“孩子,憤怒并不能幫你贏得比賽,它只會擾亂你的呼吸,打擾你的節(jié)奏,讓你拳頭沒有力氣?!?p> 順著聲音,伊特把頭轉向右側,看見了棕發(fā)、藍瞳的英俊面孔,看見了對方平靜的微笑。
他認識這個人,他的很多閃躲技巧和出拳角度都是在模仿這個人,這個人是惡龍酒吧的拳壇傳奇,“不敗戰(zhàn)士”喬舒亞.德林克沃特!
“德林克沃特先生!”近乎失去信心的小伊特,仿佛見到了救命的稻草,“對手的肌肉太結實了,剛才的比賽中,我已經(jīng)擊中了對方兩次下顎,但都不見對手倒下!我的力量太差了.....”
在拳擊比賽中,擊中下顎,會造成大腦的劇烈晃動,形成腦震蕩,還會阻礙迷走神經(jīng)對大腦的正常連接,同時也會影響小腦度的平衡功能。
被擊中下顎的拳手常常意識清醒,但是無法站立起來,從而被對手形成連續(xù)打擊,直至敗北。
“不,你的肌肉線條很飽滿,這意味著你的小肌肉群和肌肉纖維里蘊藏著這更大的能量!剛剛的比賽里,你的肌肉運用率恐怕還不到30%!”喬舒亞給出了精準的分析意見。
然而,在發(fā)現(xiàn)對方一臉迷茫之后,他意識到剛剛自己運用的是地球的理論知識。
他連忙補充道:
“我是說你很有天賦,控制好呼吸和出拳的節(jié)奏,你的肌肉可以爆發(fā)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這回小伊特聽懂了,他連忙問道:“我該怎么做?”
“保持大腦清醒,去除雜念,出拳時控制好呼吸,就像這樣!”說話間,喬舒亞示范了左前拳和右后手拳。
“每一次出拳對應一次完整的呼吸,而不是屏住呼吸,亂打一通。”
小伊特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后嘗試了左右手的組合拳,每一次出拳嘴里都發(fā)出“呲”、“呲”的聲音。
感受到出拳發(fā)力完全不同的他,有些驚喜的問道:“是這樣嗎?德林克沃特先生!”
這特么就是天賦么......我當初用了一年才學會這種呼吸方法......喬舒亞努力的保持著淡定,微笑點頭。
這時,繼續(xù)比賽的哨聲想起,小伊特站起身來,對著喬舒亞深深鞠了一躬,一臉自信的回到擂臺中央。
“小子,你哪來的自信?以為跟個小白臉說幾句話就能打倒我了?不是剛才那一下把你打傻了吧!哈哈”光頭壯漢一臉不屑的看著眼前少年,一點也沒有吝嗇譏諷的話語。
“你!不許侮辱德林克沃特先生!”人們總是對在危難之時幫助自己的人,報以無上的感激,小伊特亦是如此。
“不要受到挑釁,保持清醒!就當他是個白癡,或者當他是個卷毛狒狒,哦,他沒有毛。”喬舒亞很及時的在擂臺下方大聲吼道。
他幽默的話語也惹得圍觀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該死的,你竟然嘲笑老子的發(fā)型,待會兒你不要走!”光頭壯漢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惡狠狠的向擂臺下方吼道。
忽然間,他發(fā)現(xiàn)擂臺周圍一下變得安靜,臺下觀眾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自己。
嗯?我哪句話說錯了嗎?難道廷根市不流行這樣的叫囂?真是一群沒有文化的鄉(xiāng)巴佬......來自貝克蘭德的光頭,第一天來到廷根市的壯漢在心里默默的把廷根人都鄙視了一遍。
“嘿,喬舒亞,有人要挑戰(zhàn)你!”
“開個盤吧,我賭7秒!”
“安東尼,我跟你賭了,我猜是5秒!”
“算我一個,我賭3秒!”
短暫的安靜過后,酒吧大廳再次熱鬧起來,這些喝著廉價啤酒的賭徒們,或從皮袋里,或從褲襠中,還有的從鞋子里抽出了鄒巴巴的鈔票......
他們在賭喬舒亞擊倒光頭的時間。
當事人喬舒亞則沒有搭理身旁這些酒鬼,他向臺上的小伊特遞去了我看好你的眼神。
就在這時,裁判落下右臂,示意比賽開始。
光頭壯漢明顯有著豐富的比賽經(jīng)驗,他很快調整好情緒,擺好站架。
剛剛被指導過的小伊特則不斷跳躍著變換腳步,調整著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