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一帶雖說前些時日有天災,還有袁術這等惡人,讓當?shù)刈兊锰鞛娜说湶粩?,流民更是處處都有,甚至袁術此賊在最后時連喝一口蜂蜜水都不可得。但終歸之前還是有些富裕人家的,便是遭了災,又有禍,卻跟他們沒有關系。
暉弟一出手,便令他們做出了許多能巧之物,又因肚皮實在餓的厲害,只能鍛煉嘴皮,那些富戶見獵心喜,自然愿意給些財物讓普通百姓度日……
后來,暉弟據(jù)說還編了一些故事,用‘說話’的方式跟將故事說出來,寓意也都極為不錯,富戶們當然更是愿意出錢。
最后暉弟又創(chuàng)造似地弄出了一些吆喝聲……
一系列下來之后,百姓們算是有活路了。”
曹昂的眼神里,滿是一種對這些事情的欣賞。
曹操默默聽完,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示意兒子吃飯,等到飯吃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才笑瞇瞇地道:“子修,且找?guī)讉€人去試試,看看能不能令許都也如此繁華。不必跟暉兒一樣親自下場,找?guī)讉€人去便是了?!?p> “是,父親。”
吃罷飯的曹昂,連忙恭敬站好。
…
初春,下午陽光正好。
曹操正在批閱奏折,眉頭時而緊緊皺起,時而緩緩松開,時而目光充滿煞氣,時而則是滿臉欣慰。
正在此時。
“嘩啦啦!”
“主,主公,下吏,下吏并非故意……”
不知是否太過困乏,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小吏竟然在收拾竹簡時摔倒了,令許多緊要竹簡散落了一地,其中還包括了曹操最喜歡注解的《孫子兵法》。
小吏嚇得瑟瑟發(fā)抖,何夔、毛玠等人都不敢出聲說話。
他們知道。
這個小吏可能要完了。
然而,讓他們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xiàn)了。
曹操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并沒有處罰小吏,而是淡淡地抬起頭道:“快些收拾起來,需要修補的去找文書掾,晚上我尚要看?!?p> 額……
今天的曹操,吃錯了藥?
何夔與毛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深處的一抹驚詫。
是個人都知道曹操的脾氣有多不好,平日里在他身邊,就連毛玠都曾險些挨打,更不要說是小吏了,動輒便是“借頭顱一用”。
可是現(xiàn)在……
“嗯?”曹操正要低頭去看奏折,忽然感覺到小吏仍在渾身發(fā)抖,不由皺著眉頭道:“沒聽到?快些將書籍收拾起來,若是有缺失,可找文學掾?!?p> “是是是,多謝主公,啊,不是,司空,啊,不是……”
小吏雙腿顫抖地站了起來,說話都帶著顫音,不過倒是將地上的那些快速收拾了起來,只是顯得很雜亂。
身為一個有點強迫癥的人看到如此一幕,曹操深深嘆息一聲:“怎可如此做事?”
“又沒動手?主公這是怎么了?!”
毛玠又看了一眼何夔,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在看向他,兩人的眼里,都不斷閃爍著驚訝萬分的色彩。
接下來,讓兩人更加震撼的事情發(fā)生了。
之前脾氣很暴躁的曹操,竟然對他們兩個很溫和。
這讓兩人做事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生怕這是曹操欲擒故縱的把戲。
尤其是何夔,更是時不時去懷里摸著那瓶毒藥,隨時準備給自己來一口,結束這顫顫巍巍的一段生命。
夜幕逐漸降臨。
二人都不敢離開。
何夔已經想了一個完全的流程,隨時都可以當著曹操的面把毒藥灌進嘴里,不至于被凌辱。
然而,這位主公的表現(xiàn),又一次出乎了兩人的預料之外。
“爾等…早些回去吧?!?p> 曹操看著不太想離開的家伙們,搖了搖頭驅趕道:“我尚有十多個夫人要陪,幾個孩子要看,便不送了。”
“哦哦哦!”
一群人這才離開。
“叔龍,你怎么看?”路上的時候,實在忍不住的毛玠,終于在其他人離開之后,看向了何夔,“今日的主公,似與往常有極大不同?!?p> “確實!”
何夔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悄聲道:“換了往常,今日怕是會死上一人,重罰五人,但這六個犯錯之人,卻無一被處罰,主公這是怎么了?”
說著話,他又摸了摸懷里的毒藥,心想,難道這毒藥用不上了嗎?
“主公常說,兵者詭道也,吾等還是盡量小心一些為妙?!泵d臉色難看地說了一句,而后匆匆地道:“先回了,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做?!?p> “嗯!”
何夔揮了揮手,也同樣準備回家準備明日的事項了。
一連幾天下來,他們終于確定,曹操變了一個人,跟之前再也不同了。
正當何夔要將毒藥放回去,毛玠等人輕松處事之時,曹操卻猛然間又變了回來。
“混賬,安敢如此?!”
瞪著一雙殺氣重重的眼睛,曹操怒道:“史渙何在?”
“在!主公下令吧!”
史渙立刻從一旁走了出來,臉色嚴肅地看向了曹操。
嘩啦!
曹操將一冊竹簡扔出來,道:“去,把城中的老鼠清理一遍,若是誰敢阻攔,殺!”
“是!”
史渙答應一聲,拿起來竹簡后,心中便是一凜。
公子要做事,但有些人卻在暗中下絆子,而且還是軍中的,這對于他這個掌握軍中紀律之人,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挑釁。
殺,不殺不足以震撼人心,不殺不足以平息主公怒火!
砰!
也不知道是不是史渙走時太過煞氣充盈,一個小吏惶然間便將桌子推翻了。
“拉出去,打!”
曹操問都沒問,直接下令。
何夔緊握著毒藥,心中道,“你,果然還是那個曹孟德,根本沒變!”
其他諸人,也大多都心中凜然,知道自家主公已經回歸。
……
“暉弟,我?guī)闳⑷?!?p> 曹安民滿臉怒氣,道:“這些軍漢,當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吃誰的飯了!”
不過就是商業(yè)爭執(zhí)而已,至于殺人嗎?
曹暉想要開口說話,但最終還是決定按照曹安民的規(guī)矩來。
這個時代,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樣,更何況那么多的流民需要安置,那么多的人口需要養(yǎng)活,若是不用重典,怕是根本不行。
“走!”
想通了以后,曹暉就默默地跟上了曹安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