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鎮(zhèn)不大,但真要慢慢逛起來,還是需要不少時間的。
正午時分,二人在路邊的一家飯館坐下,吃了些簡單的午餐,又繼續(xù)啟程,去別的地方轉(zhuǎn)。
一路上,曦若花表現(xiàn)得跟個孩子似的,逢人就問好,那些和楚輕合相識相熟的人見到久不相見的楚輕合今次竟然帶回了這么一個可愛的女孩,不由得露出了心領(lǐng)神會的笑容,并偷偷豎起大拇指。
楚輕合很想砍了他們。
曦若花就算是被人調(diào)侃約會也不為所動,總是很開心的樣子。
這種做派在他人看來,以為是默認(rèn)。
但楚輕合知道,她是真不在意才這么開心。
這也是自然的,哪家女孩會喜歡一個剛見面不久的男生?一見鐘情是不存在的。
楚輕合抱著手,兩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小河橋上。
看著河水涓涓,魚兒從河底的亂石中游過,曦若花開心地叫了起來。
“輕合,把剛才買的小面包拿出來吧,我想喂魚!”
楚輕合皺眉,這家伙已經(jīng)自來熟地直呼自己的名字了。這讓楚輕合覺得不太好,他不喜歡自來熟的家伙。
但他還是把小面包交了出去。
曦若花抓起雞蛋大小的面包直接拋了出去。
楚輕合一驚,忙探手將其抓了回來,有些無語:“你……覺得下面那些小魚能吃這么大個的面包嗎?”
“啊……對哦?!?p> “撕碎了再丟下去!”
“嗯嗯,謝謝。”
曦若花笑嘻嘻地接過面包,撕成一塊塊的,輕輕丟入河中。
小魚立刻聚攏過來,爭搶面包。
曦若花銀鈴般的笑聲此起彼伏,楚輕合靠在橋欄上,又是一陣嘆息。
“你呀,總是嘆氣可不行。小心臉上長皺紋。”
“那也是你害的?!?p> “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啊?你是魂士,要學(xué)會調(diào)整心態(tài)!”
“……我可不想被一個連戰(zhàn)斗都不會的魂士這么說?!?p> “我是法魂,不會打架很奇怪嗎?”
“那你可得早點找到一個武魂或者獸魂搭檔,否則啊,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幫你一起打怪獸的!”
曦若花想了想,說:“你說的也是,那你來三圣城,做我的搭檔不就好了?”
“不要。”
楚輕合果斷拒絕。
“我不喜歡一邊保護別人一邊作戰(zhàn)。你另請高明吧?!?p> “還沒做呢,就拒絕,這可不好噢?!?p> “你話真多……”
兩人就這樣一邊聊著,一邊喂魚。
先不說楚輕合是什么感受,曦若花是真的感覺很快樂。
大別館的生活雖然也很快樂,但這兩種快樂顯然不同。
能夠和不同的人交談,和男生拌嘴,真的很有意思。
可惜的是,有人說過一句至理名言。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橋的另一頭,一個身披長袍的青年緩步走來。
曦若花把手里最后一塊面包丟入河中,露出了非常寂寞的神色。
楚輕合瞥了一眼,又看了看那個青年,對于發(fā)生了什么,他已經(jīng)有所猜測,并且猜得不錯。
“這位小兄弟,你好,我是沐魚,來自魂法大別館?!?p> 青年輕施一禮,他分明才是前輩,但卻對楚輕合這個晚輩禮遇有加。
楚輕合見狀,也沒有脾氣,恭敬一禮,道:“晚輩楚輕合,見過沐魚前輩?!?p> “呵……楚輕合,我想你既然待在我這不肖師妹身邊,必然是知道一些情況的吧?”
“是。我和她約好,最多幫她5天,原本她就應(yīng)該在5天后聯(lián)系魂法大別館的。沒想到你們才過了一天就追上來了?!?p> 沐魚微微一笑:“魂法大別館要找門下弟子,有的是方法。在此,我還要謝謝你,我這師妹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但你還是愿意陪她胡鬧,多謝?!?p> 沐魚一言一行都合乎法禮,讓人挑不出毛病,給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楚輕合忙擺手道:“哪里,前輩言重了。”
曦若花突然指著河里的魚說:“沐魚師兄,你瞧河里,有沒有你的好兄弟???”
沐魚聞言苦笑,道:“我叫沐魚,但我不是魚啊。小師妹,該回去了?!?p> “我知道啦!但是我的魂十字5號還在輕合家里,我得去拿。”
“……嗯,那就去拿吧。正好,我也拜會一下家中長輩,替你道謝。不知方便不方便?”
楚輕合點點頭道:“沒什么不方便的?!?p> 于是,楚輕合帶著沐魚和曦若花一同回家,去取魂十字。
茶館里,客人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嘮嗑喝茶,不亦樂乎。
媽媽站在柜臺后面一如既往。
楚輕合領(lǐng)著沐魚走入店中,沐魚輕施一禮,道:“這位夫人,你好。我是沐魚,是曦若花的師兄。此次前來,是為了道謝,多謝夫人對小師妹的一宿一飯之恩。”
媽媽看了一眼楚輕合,楚輕合也點了點頭,于是媽媽說:“言重了。那你是來帶她回去的?”
“是的。魂法大別館有規(guī)定,門下弟子不可隨意外出,作為法魂魂士,小師妹還不夠成熟,還需歷練。更何況她也沒有搭檔,獨自在外,門內(nèi)長輩都很擔(dān)心。”
曦若花撇了撇嘴,說:“我一個人,也很好??!”
沐魚無奈地?fù)u頭,道:“你先去拿東西吧,可不準(zhǔn)逃跑噢?!?p> “我知道啦,輕合,你能幫我拿行李嗎?”
“……行吧?!?p> 楚輕合和曦若花走到樓上,從曦若花的房間里抬出行李箱。
“那個就是你說過的師兄?真奇怪啊,他怎么也是一個人?”
曦若花抱著今天買來的東西,說:“沒什么好奇怪的。魂法大別館的法魂魂士需要一名搭檔,這是為了保護那些戰(zhàn)斗經(jīng)驗不足,近戰(zhàn)能力不夠的法魂魂士。但如果有法魂魂士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近戰(zhàn)能力出色,那就不需要搭檔了?!?p> 楚輕合“噢”了一聲,反問:“你這個師兄,難道很強?”
“很強,法武雙修,魂法天賦和武道天賦都相當(dāng)出色。未來不可限量?!?p> 楚輕合記得,但凡號稱法武雙修的魂士,都是在魂法一道走不遠(yuǎn)了,才學(xué)了些皮毛強化武魂的能力,如此就自稱法武雙修。聽著高大上,其實只是主修武道旁修法術(shù)而已。
但曦若花說的法武雙修,肯定不是那種意思。
也許,這位沐魚,是真正的在兩條道上都走得很遠(yuǎn)的天才魂士。
楚輕合內(nèi)心感嘆之余,忽然發(fā)現(xiàn)曦若花一臉悲苦。
“至于嗎?對你來說,回去不就等于回家嗎?”
“話雖如此,但我偷偷跑出來這件事情一定讓師傅很生氣。回去后免不了要被罰。如果我是玩夠了才回去的,那就還好??墒俏也艅偺映鰜韮商煲?p>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再用‘修行’來粉飾自己私自離開大別館的行為了?”
“有什么關(guān)系嘛!”
曦若花忍不住喊了出來,大聲說:“我從小就在大別館,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師傅。我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想要出來,有什么錯?”
楚輕合怔了怔,確實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你的父母不在?”
“我不知道……”
曦若花蹲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里。
“我沒見過他們,師傅說,我是在一個冬天被撿回來的。沐魚師兄把我撿到,交給了師傅,師傅就收我做養(yǎng)女……”
“那你,離開大別館,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身世?”
楚輕合萬萬沒想到這個總是開朗,開朗到有些沒心沒肺的女孩子竟也有這種境遇。
每個人的內(nèi)心也許都藏著遠(yuǎn)超旁人想象的苦澀。而這不是楚輕合能夠知道的。
曦若花的聲音有些委屈,她小聲地說:“也不是沒這個想法,但是我沒有線索。我沒有名字,沒有信物,我和父母的關(guān)聯(lián)恐怕只有這張臉了……”
“哼……你在魂法大別館生活得怎么樣?”
“干嘛問我這個問題?”
“過得不錯嗎?”
“……師傅對我很好,師兄師姐們也對我很好。雖然他們大都沉浸在研究中,但是都會和我說話聊天?!?p> “那你,該為此感到慶幸,并為讓他們感到擔(dān)心而覺得抱歉?;厝グ?,下次出來的時候,記得先得到許可。我想你的師傅肯定是拿你做真正的家人了,如果你好好和他談的話,你本可以更加正大光明地走出大別館?!?p> “……”
楚輕合說罷,覺得自己多嘴了,這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多嘴的。
于是,楚輕合提著大箱子,走到樓下。
剛下到樓梯口,就看到沐魚正在朝自己笑。
“謝謝?!?p> 他就是這么一句話說給楚輕合聽,也沒有任何說明。
楚輕合難得感覺有點害羞,他撇過頭,將箱子放到地上。
終于,曦若花還是下了樓,等到她下來的時候,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
沐魚提著箱子,輕輕按著曦若花的頭,向楚輕合一家道謝。
“盡管時日不長,但是還是要多謝二位對師妹的照料。這份恩情,若有機會定然相報?!?p> “謝謝……”
楚輕合代替媽媽點頭致意:“哪里,兩位慢走。”
“……師兄,我記得你好像應(yīng)了下一次三圣會考的評審工作對吧?”
“呃?”
沐魚正要帶著人走,忽然聽到曦若花這么說。
“……沒錯。魂法大別館大部分弟子都是死腦筋的學(xué)究,今年大師姐又不在,師傅就讓我代為擔(dān)任別館的代表?!?p> “既然這樣……你剛才又說有機會要報恩,那你能不能幫這家伙到時候會考的時候簡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