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天，我在街上碰見薛老喜引著二騾子。
“老栓兒，弄啥嘞？”薛老喜破天荒地問我。
“沒事”，我說。
“縣城去吧？”薛老喜說。
“不去”。
“去吧，晌午我管飯，又不叫你掏錢”，他又說。
“弄啥嘞”？我問。
“縣劇團收人嘞，今兒在東劇院考試，你和俺照東都去考考，萬一考上了多美”，薛老喜說。
我想，這樣做對我也沒有什么壞處，我就跟著薛老喜在大塔村邊的馬路上搭上了去縣城的客車，很快就到了縣里的東劇院。
那里人山人海，好像都是老師或家長引著來的考生。
劇院門前放著兩張桌子，桌前站著兩個人在點名，一次點五個人，一起進到劇院里。
點二騾子名字的時候，薛老喜走上前對點名的人說了幾句什么，那人就在“薛照東”的名字后面又寫上了我的名字。
進得劇院，看見舞臺上亮著電燈，電燈下擺放著幾張桌子，后面坐著一排人，大概是主持考試的老師和專家。
二騾子上得臺去，一個女人讓他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二騾子有點緊張，他唱了兩句就頂不上去了，只好停了下來，走下了舞臺。
那女人可能看我和二騾子是山里的人，一臉的不屑一顧，她也讓我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我唱著唱著，就發(fā)現(xiàn)那女人的眼睛發(fā)出了奇異的光。唱完，看見那一排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幾個什么字。
薛老喜引著我和二騾子走出了劇院，他對我說：“老栓兒，咱走吧，考試完了”。
就這樣，我們?nèi)齻€人又搭車回到了蘇家屯。
后來參加工作了，一次在縣城赴飯局，其間一個熟人喊我的名字，坐在正位上的一個老年人立刻朝我看來：“你叫什么”？
我把自己的名字說了一遍。
“你是南坡的”？那老年人又問我。
“嗯”。
“你曾經(jīng)參加過縣豫劇團演員的考試”？
我忽然想起來了，他說的就是那次唱“大海航行靠舵手”那件事，我說：“是參加過，但沒有考上”。
“不是，不是，第二試喇叭喊你了多次，你回哪里了”？
·····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那次考試的初試我是高分通過了第一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