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年二十四兒下午,我和蘇老二在街上玩耍,忽然薛老喜在他的大門前喊我倆過去,他說:“后晌你和老二跟俺照東私跟上去一趟扣子吧,到‘合作社’給我灌一斤酒回來,我得在家配火藥裝禮花桶嘞,到了臘月十五放煙火,你們都出來看啊·····”。
扣子是蘇家屯西面的一個大村子,那個村子里有公社的‘合作社’。
薛老喜說著這話時一臉的不好意思,當(dāng)時我就想著,他一定是想起來了那年他叫我們裝禮花桶崩住他的事了;另一方面,他還有脅迫我和蘇老二的意思:“你倆要是臘月十五看我放的禮花,就得去給我買酒”。
那年月,去一趟‘合作社’就是一種享受,到里面買不買東西,只要聞一聞那里面的氣味兒,看一看那里面一排排的新鮮貨物就美的支架不住了。
薛老喜說著就喊出來二騾子,把一個空瓶子和兩毛錢兒遞給他。我們?nèi)齻€人私跟著就去扣子了。
很快到了扣子的‘合作社’里,兩毛錢兒灌了滿滿一瓶子的酒,那女售貨員往瓶子里灌酒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二騾子的眼睛都被熏得醉了,瞇成了一條縫。
出了‘合作社’的門不遠(yuǎn),二騾子忽然停了下來,他對我和蘇老二說:“你倆先頭前走吧,不能扭頭看我”,他說著這話,一邊還用手做著推我倆前走的動作。說完,他就站在原地不動了,瞪眼看著我倆往前面走。
我倆不知道是啥意思,就照他說的話往前走去。我好奇,就違反了他的規(guī)定,把頭扭了過去。這時,我看見二騾子把臉仰的高高的,用瓶子口對著他的嘴在喝酒,我似乎還聽見了他喝酒時的“吱吱······”聲。
“老二,你快看”,我連忙對蘇老二說。
······
就在這時,二騾子發(fā)現(xiàn)俺倆把頭扭回去了,就吆喝:“不準(zhǔn)你倆扭臉兒,誰叫你倆扭臉兒了?”
我和蘇老二又趕緊朝前走。一會兒又不由自主的扭臉兒看,又見他那樣仰著臉兒喝酒,他發(fā)現(xiàn)我倆扭臉兒了,又吆喝······。
出了扣子村不遠(yuǎn),也是有一條深溝的,下面有一條淙淙的小河,常年不斷地流著清澈見底的河水。當(dāng)我倆到了溝底又扭臉兒看二騾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在溝半崖的路上還是仰著臉喝瓶子里的酒,他看見我倆又在看他,又吆喝我們:“你倆快點溝上去,快點,快點······”,顯然他說話都不是那樣伶俐了。
我倆趕緊跳過小河,朝對面的溝頂上走去。上了溝頂,我倆又管不住自己了,同時扭過頭朝溝底下觀望。我們看見了二騾子蹲在那小河邊,一只手掂著那個酒瓶子,一只手把河里的水往瓶子里面撩。
我倆害怕被二騾子看見了又要被吆喝,就連忙朝前走去。
一路上,我倆都看見二騾子搖搖晃晃地跟在我們的后面。到了他外婆家大門前的時候,二騾子忽然喊我:“老拴兒,老拴兒,你倆等等”。
二騾子搖擺搖擺地趕上我倆,上前把瓶子遞給我說:“老拴兒,你把這瓶子酒給我爸捎回去”,他又指著他外婆家的大門:“來的時候,俺媽叫我去俺外婆家一趟,你倆先回去吧”。
我和蘇老二不識“拖拖機(jī)”,就接過了他手中的那瓶酒親自送到了薛老喜的手中。
那時候,我和蘇老二根本就沒有嘗過酒,更不知道喝酒和醉酒是啥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