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對錯何依
只為一人，顛倒眾生，佛問：值嗎？——勿語
秋晨，微涼宜人，三輛馬車，其中兩輛貨車，緩緩駛向北城門，“原來是青雨少爺，這么一大早要去哪？”一門衛(wèi)恭敬問道；
“也沒什么，前一段日子答應(yīng)隔壁縣城的林家商鋪，給他提供些布匹和藥材，但之前忙于丟失少女的事情，一直沒機會送去，這不現(xiàn)在趁著清晨早點去，免得再被催”；
“杜大公子為了少女的事，真是操心費神啊，來人，打開城門，放行”；
“不用打開檢查一下”；
“不用，免得耽誤杜少爺，若不能準(zhǔn)時送達(dá)，我會被人罵的”；
“那就多謝了，等我回來，找個機會好好喝一杯”，馬車駛出城門后，直奔幽冥鬼谷方向......
山谷中，一片寂靜，幾天不見，已遍地落葉，金黃和嫣紅的樹葉，一片片似多彩的蝴蝶，飄飄揚揚落在左右搖晃的馬車上，一種絢爛如夏花，靜美如秋葉的滄桑，使人捉摸不透。
在距離困陣入口兩三里處，一人驀然喊道：“停下，把這兩輛貨車找個地方藏起來，記得要放在陰涼的地方，其余兩個人給我一起走”；
陣法入口，一女子臉上薄施脂粉，鳳眼含春，雙眉修長，顯然經(jīng)過一番精心打扮；她時而看向谷中遠(yuǎn)處，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不久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曉曉姑娘，讓你久等了”；
“杜少爺，客氣了，讓你親自來接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曉曉姑娘不必客氣，我是奉父親的命令，來接你的，還請上車”；
李曉曉一聽，心中竊喜，便踏上了馬車......
玉葫山頂，一束束金光穿透云層，射進(jìn)寒潭之中，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浮在水中，跌宕閃爍；猛然手掌一合，“砰”一身，一道流光掠出水面，濺起幾丈流花；
唐云騰起空中，左右互搏，將一同爆出水面的幾只冰玉蟾蜍盡收囊中；解毒后，便匆匆下山趕回幽冥鬼谷......
直到夜深人盡，唐云才回到山谷，李曉曉一直坐在屋門口，見遠(yuǎn)處傳來馬的鳴叫聲，便大呼道：“云大哥，是你嗎？”；
“是我，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云大哥，我爹被人抓走了，你快去救他”李曉曉眼眶一紅；
“伯父被抓走了，他們怎么可能破的了陣”；
“是我不好，今天早上杜大公子邀我去游園......，突然傳來別苑的少女，全部失蹤了；一些人也在谷口的山上，找到了之前丟失的少女，她們都死了”；
“后來城中的人都認(rèn)為是我爹干的，就找到了我，讓我?guī)麄儊砉戎姓襾G失的少女，不管我們怎么說，他們就是不信......，爹為了救我，和那些人打了起來，不久便被讓他們抓住”；
“臨走時，讓我躲進(jìn)山谷中，等云大哥你回來，你快去救救我爹吧”李曉曉失聲道；
“先不要急，他們抓走你爹，還沒有逼問出失蹤的少女，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現(xiàn)在傷勢未愈，貿(mào)然前去，于事無補，需先好好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曉曉姑娘，在城中，可有你信任之人，此人還需要一些威望”；
“有一處，她便是張府的夫人，是我遠(yuǎn)方的表姑，時而為她送些刺繡，有些來往”；
“那我們這樣，明天你去......”。
待到另日清晨，唐云的傷勢才基本恢復(fù)，又花了一兩個時辰簡單琢磨《相思經(jīng)錄》中的武功，直到響午，才和李曉曉動身前往城中，之后兩人分開行事；
城中百姓將府衙圍的水泄不通，哭泣之聲，足以淹沒整個縣衙，“把兇手交出來，交出來”，
“喪盡人性，你還我女兒”；
“叫狗官出來，交出兇手”，捕快早已忙的不可開交......
“和我猜測一樣，謝伯父果然被關(guān)在縣衙里，現(xiàn)在牢房無人看守，正好讓我救出他來”唐云從一側(cè)，趁人不注意，便躍進(jìn)圍墻；
大牢中，兩個年老的捕快正在喝酒吃肉，“還是我們哥兩個舒服，有酒有肉，外面的兄弟可就遭罪了，來，喝”；
“誰說不是呢？怎么也沒想到，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少女，居然都死在這老頭手里，真是可惜了”；
“我看他還有幫兇，不然杜大公子別苑幾十名女子，怎么可能一夜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么幫兇，肯定練了什么邪術(shù)，你是不知道，那些找到的少女，各個白的像那豆腐，身體里的血都被抽干了，想著都嚇人”；
“不過這老頭嘴倒是挺硬的，什么刑具都用過了，就是不肯承認(rèn)”；
“不管了，趁著他們忙活，我們多喝幾杯”；
“沒錯，來，干”，兩人舉起酒杯，還未抿到，突然一身影點住了二人，就暈了過去；
“外面忙的不可開交，你們倒是悠閑自在”唐云拿過鑰匙，一眼望去，見一處躺著一渾身傷痕的老人；
“謝伯父，是你嗎？謝伯父”；
良久，那人才晃過來，“是唐云兄弟嘛”聲音顯的艱難；
“是我”唐云打開牢門，緩緩扶起他；
“謝伯父，你怎么樣？他們對你用刑了”；
“無妨，只是一些皮外傷，曉曉還好吧”；
“她很好，這是療傷藥和解你血毒的冰玉寒蟬，你趕快服用”；
“謝謝唐云兄弟，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此處不安全”；
“現(xiàn)在所有的衙役都在忙著應(yīng)對城中百姓，這里是最安全的；再過兩個多時辰，杜羽又要引用少女的鮮血來練功，我們晚去一點，便可能多一具尸體，還請謝伯父助我一臂之力”；
“好，我這就療傷，唐云兄弟，等我片刻”，見其盤地而坐，唐云回到兩捕快出，見桌上還有半壇酒和一些牛肉，便吃了起來，“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
黃昏時分，天邊如血，杜府一隅，“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每逢這時辰，我都會在這里看夕陽，可是你不該回來”；
兩身影從墻上跳下，“你應(yīng)該沒想到我居然還能活著”；
“說實話，當(dāng)知道你活著，我心里既開心也傷心，開心是你沒死，傷心是我還要再殺你一次，你救了他，就應(yīng)該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離開，我愿意......”杜羽站在精致的木屋窗前，望著落霞；
“多謝，但我也是那句，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你就是顧城山的徒弟，沒想到竟比他還要歹毒，真是喪盡天良”；
“歹毒，喪盡天良，何為對錯，世間的一切都是人規(guī)定出來的，強者可以打破，弱者照樣可以，只要做的，認(rèn)為值得，那便是對的”；
“也許對錯沒有明確的界線，但那些被你害死的女子，可有錯，本是繁花似錦的年華，她們可以嫁一如意郎君，然后相夫教子，過著天倫之樂；那些深愛著這些女子的人，可有錯，也許因為她們的死，而悲痛終生”；
“我曾今也有過不忍心，但每當(dāng)我看見綠珠只能靜靜的躺著，我看不見她笑，聽不見她的聲音，而上天偏是如此，請問綠珠可有錯”；
“她沒錯，是上天有錯，我便逆天而行，為了實現(xiàn)這一切，我便覺得不管做什么.都值得，而阻止我的人，都.的.死”，驀然間庭院中劍氣縱生，掌風(fēng)凌厲......
謝任傷勢未愈，實力不足五成，兩人聯(lián)手，數(shù)十招后，也只能打成平手......
杜羽那血紅的手掌直逼唐云面門，唐云右手向前，左右晃動，杜羽手掌一碰，如同被對方吸住，抽身不開，唐云順勢往前一拉，擦手一掌將其震退；
此為“不舍離”三式中的第一式，沾衣帶手，一旦對方的手或者衣袖被掌力擒住，便難以脫身，只不過此時的唐云還不熟練；
“果然沒看錯你，幾日不見，武功進(jìn)步神速”；
“那得托你一掌之?！保舜蚨?，不覺間已過百招，眼看戌時將至；
“你不用等了，我知道你把那些女子藏在何處，她們就在你北苑的假山之下，曉曉已帶人去找，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找到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此刻一身影閃過，“父親，不好了，李曉曉帶人在北苑找到了失蹤的少女，城中人.已經(jīng)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們干的，眼看戌時將至，父親，我們帶著母親快走吧”；
“走，我們還能去哪里？”霎時間，杜羽周身血氣驟增，雙眼血紅，全身血管突出“啊......”，叫聲震驚百里；
“父親”他血眼一瞪，瞬息便來身后，猛然一掌，青雨和晴雪便倒在地上，“父親，妹妹”；
“不好，他失去意識，陷入癲狂了......”還未說完，那血影已來到唐云身前，幾乎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唐云就被踢出撞碎墻壁，瞬息又將謝任擊飛......
“妹妹”，“哥哥”兩人雙手牽在一起，便沒了動靜，不知何時木屋中的蠟燭被打倒，紅光一片；
“唐云兄弟，這人的速度和力量都不是人能夠抗衡的，你先走，我拖住他”；
“不行，若不制止他，恐怕此城難有生還”，
這時李曉曉跑來，大喊道“云大哥，我們找到失蹤的少女了”，杜羽紅眼一瞪；
“不好，曉曉快跑”可還未等唐云起步，他已經(jīng)雙手扶在曉曉兩臂間；
“綠珠，是你嗎？你醒了”；
“杜大公子，我是李曉曉，不是你的妻子”；
“不，你就是我的妻子，綠珠，你瘦了......，不，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就將曉曉甩了出去；
“看來他意識尚存，曉曉，趕快假扮他的妻子”；
“假扮他的妻子，我怎么假扮？”；
“你就把他當(dāng)成你的相公，該怎么叫就這么叫，快啊”；
“哦，杜公子，不對，相公，也不對......，杜郎”杜羽一聽，似乎停頓了一下，
“沒錯，就叫他杜郎”；
“杜郎，你.還好嗎？”；
“綠珠，你在哪里？我想你想的好苦”杜羽身體開始四處打轉(zhuǎn)；
“機會來了”唐云一躍而上，雙手按住杜羽，“看著我的眼睛，移魂大法，給我清醒過來，快”；
“啊......”突然一股真氣將唐云彈開，幾息后，杜羽披頭散發(fā)，但總算恢復(fù)了理智，其背后火光滔天；
“杜羽，你清醒了，事實已成定局，你還是去官府自首吧”；
杜羽雙眼布滿血絲，冷哼道，“自首，我之所以還活著，便是想看到她醒來，為她，就算屠滅天下之人，染盡眾生鮮血，我有何所惜；是好是壞，是瘋是狂，若有報應(yīng)，我愿一人承擔(dān)，我只要她活著，因為她活著，我才渴望活著”。
接著轉(zhuǎn)過身去，抱起晴雪和青雨，“是為父不對，讓你們受苦了，我這就來陪你們”朝著熊熊烈火走去；
背對著唐云大笑道：“你不是我，豈能懂我；你若是我，恐勝于我；綠珠，青雨、晴雪，我來陪你們了，等我”說完便跳入火海之中。
唐云望著那血紅的火焰，問心道：是??！若是我，我又該如何？情到深處，入骨入髓，唯她，至高無上，其他，猶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