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六月二十日
姐叫醒我時,我仍夢見自己回去番禺拿衣物,見到那些人好冷漠,去找何君,見阿忠在那里吃飯,我還告訴姐姐那個就是他。
也許拿衣物或?qū)Υ螂娫捪氲锰喟刹艜r時發(fā)夢?離開那里二十天了,竟連打電話也猶豫不決,想來想去,那份苦心仍不亞于去年離開沈又怎么想著要與他在一起的用心。
喜歡一個人,就會時時的想他,夢見他,離不開他的影子,即使比他好的俊的人多的是,也還是會想他,這就是喜歡的代價。
鄧嫌我們起床晚慢吞吞的生氣了。她說昨夜叫三次都不醒,今早又慢,做什么事誰都看不順眼,以后和你姐不做好來呀。
接下來的生意也不錯。
九三年六月二十一日
我說我喜歡漂泊,喜歡看一路的風(fēng)景,體覺外面世界的冷暖,寫一首詩《夢湖》你說你要去漂泊,在秋天的瀟索,凄涼的夜里,冬天的寒冷,夏天的炙熱,春天的迷霧壓得你喘不過氣來,在夢里的落葉上,冷雪風(fēng)中,泥濘的雨季里。
漂泊,下海,說得多么輕松容易,一天十幾小時,腰酸腿痛疲勞困倦一起襲來,一回到旅舍,什么也想不起只想睡覺,什么感覺也沒有,只有疲勞不堪,哪還有時間去作心靈精神的享受?還有閑情去想愛情?
回憶起上班沒什么錢時倒可以沖了涼就去散步,去唱卡拉Ok,去逛街,去公園里談天說地。
有錢不一定快樂,象現(xiàn)在這種疲勞,又有什么快樂?
看著他們你爭我奪的為錢爭執(zhí)得你死我活,我心里也失落。他們?nèi)齻€都做老板,掙再多錢我也只拿四五百元的工錢,而姐妹倆因“錢”還會失去了往日的姐妹情。
為了錢,夫妻、有情人、朋友、親人都可以鬧翻可以毫無情義,我一點也不想在我們姐妹的單純里,來俗化我們從小到大的感情,我寧愿回到從前,用自己賺的錢買一件小小的禮物送給姐,分享我們的開心快樂!
人在收錢,思想可以飄浮到很遠,飯吃不下,想買點什么水果來吃,姐也要省著不吃,真懷凝錢把她迷竅了,什么飲料解渴的也不買,有點像守財奴,要是自己當(dāng)老板多好呀,想買什么買什么。
九三年六月二十二日
一覺醒來,還是會夢見他,夢見他擁著我說:“她肯定不要我了?!?p> “真的?你騙人?!比缓髬尚叩負溥M他的懷里。
這個夢對我來說還是很幸福的,在沒離開他之前是不會發(fā)這樣的夢。
剛一來開檔,吃完早餐,姐就說陳打來電話叫她即刻停機過三水去。
沒什么心情開檔,也測了蠻多人收了錢又打來電話叫姐去接,說過去就有商量,看來要散了,姐說不做了。
我想打電話去番禺,又不知怎的鼓不起勇氣,真的不干又提著行禮去番禺好象很沒面子。
吃過午飯,也沒什么人來咨詢,也不知打不打電話?兩點鐘關(guān)了機,去拿回存了兩天的錢,弄完也四點半了,走回旅舍我說:“走什么?都快五點鐘了,不如睡一覺。”
睡醒己七點鐘,兩人都在想各自的心事,心想這肯定是鄧挑拔離間而成,而且看到那么好生意。真的不干又要另去找工作,覺得今年還是要去打工。
兩姐妹收拾東西時,又有各分東西的傷感,在一起時又愛斗氣。
沖完涼去吃晚飯我說:“明天也不去,氣死他們?!?p> 姐說:“好呀,明天在這睡一天,等他們跳腳?!?p> 吃飯時不停的議論,不知他們是怎么想方設(shè)法來對付我們?是鄧惹惱了陳?兩人為爭錢?現(xiàn)在打電話見我們己收檔又沒去,以為我們回樂昌,那一萬元在她手里也要解決。
我們?nèi)ド⒉?,覺得這樣閑情也是一份享受,想想前兩天一天十三小時早出晚歸吃不好睡不好根本沒心情,有錢不一定快樂,沒錢更不快樂,這么苦的賺錢怎么又談得上快樂?
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四日
賭氣說不走,但是太無聊,忍不住坐車出來廣州,姐去了三水,我去了姑媽家,還不知道今天是端午節(jié),姑媽在燒香,被煙熏得好難受,又在想:還是回去家里算了。
二十五號,不知一睡到快十一點鐘,還以為十點鐘,吃過午飯,還在記日記,姐還沒回來我都有點急了,也想去番禺找事干。
姑媽和她的朋友在聊些什么,她不停的在說對媳婦的不滿和怨言,我在寫日記,看到姑媽老年生活也是孤獨不好過。
買菜回來剛要煮飯時三姐從三水回來了,她說鄧惹惱了陳,陳要與她們一刀兩斷,那電腦是他先用錢買的,現(xiàn)在他另請人做不要我們做,要鄧那臺電腦給我們在三水干,姐說不想干我聽了也不想干了,這又一次被鄧坑了,因是她見增城生意好她去干,三水那里沒生意叫我們干,說起來就好生氣,為了掙錢,什么朋友,見利忘義也是她的性格,她以前在五山不是說過這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p> 沖完涼,我們?nèi)チ死鬄澈珗@,姐又在開導(dǎo)我去三水再干,說等于你幫助我,我?guī)椭四?,兩人在一起同甘共苦,我還是有點失落,愛的失落,又沒有朋友。
不去做又不忍心她一個人去干,又想賺錢,說了很多,我才答應(yīng),她也就放開心,決定明天回樂昌,我去番禺拿回東西。
九三年六月二十六日
姐姐一早走去坐車了,我九點多鐘才起床,姑媽不停的嘮叨生活費不夠用啦,表哥他們不給錢啦。
出門己是十點半,找大基頭怎么也找不到,在市橋吃過午飯到石基己是一點半鐘了。
進去廠里找何君,她們都說叫我回來干,誰走不干了,何君她依然漂亮,我們在聊著感情的事,她也叫我回來干,說肥婆己被下放到車間上班了,吃了糖粥,走出來見他們上班的時間也好平常,也見到他黑瘦了些,從倒后鏡看到。
洗過被蓋紋帳,洗頭沖涼己是五點鐘了。吃晚飯時,他在窗外洗頭,我和何君說:“有錢未必快樂”,不知他聽到?jīng)]有?他是故意在那里的嗎?何君說她也很煩這個環(huán)境,我說我?guī)阕甙?,這里很多人都不干了,因為楊廠長管理很嚴(yán),忠也老是罵工仔,那些人受不了氣都找別的地方去干了。
回到宿舍時阿翠也向我說煩死了,阿忠罵了她,說找到地方走也不干了。沒想到這次來人人都想辭職,他就急得不批辭職,怪不得沒有好臉色了。
接著去工地找別人介紹認(rèn)識的鄒勝,他意想不到我會再去找他,因為我說過我們沒緣份,約今晚去玩,明天去南沙。
他說:“老鄉(xiāng)當(dāng)然要陪了”,又說他們公司招什么合同工,問我走不走了?含糊不清。
又去凌桂遷那里,她問我去不去賓館干?我又想去約她今晚出來。
回來,仍等不到鄒勝的影子,阿遷又不耐煩的罵人,又一起去工地找,也找不到他,我就預(yù)感他是不是偷看了我放在袋子里面的日記,因為臨走時忘記拿了,不過里面也沒寫什么,只在日記的扉頁寫上:
愛
在我的世界里
寫滿了愛的痛苦和憂傷
裝滿了落寞和失意
畫著一顆顆迷亂的心
還有一個朦朧又清晰的你
我想日記里面也沒寫什么,就不那么在意的走了,他沒來我并不在意,我只寫了幾句“詩”而己。
九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早上吃過何君拿回來的蛋糕,叫她與我去找鄒勝她不去,我一個人去了工地也不見他,我的袋子還在,拿出來,卻見那本日記丟在桌子上,我就肯定他昨晚是在偷看了我的日記才不陪我出來知道了真相。
我生氣之極,站在窗口想盡辦法要拿回那本日記,把他吃飯的盆子也弄到地下還是拿不到,急得什么似的,因為不想再見到他,等了蠻久他才出現(xiàn),他說昨夜不得空,做完事回去八點多,吃過飯己九點多,我知他這是借口,之前不是這時間來找我的嗎?
我拿到日記本就說走了,走出來站了一會也沒說什么好說就走了。路上我在翻那本日記,急著尋找往日寫的什么事讓他的心失落?
首先日記寫了喜歡的人是阿忠而不是他,他會吃醋,而且還說自己是拴不住的女子,還有一點隱私,我的頭暈暈的,好在他不是我喜歡的男人,不要我也不要緊,主要秘密己被人偷窺真是錯誤與損失,想到以后也大概不敢寫日記了,若是被人偷看去會遭不幸。
我猜想之前離開這里他會去找何君,事實證明了我的預(yù)感,只是何君不喜歡他,他還說有時間來找我。
何君因感情很煩,她的男友不找她,她就睡不著,一起與我去了廠上了三樓,才知她男友是齊,我一點也不信,覺得他是花心的人竟是她日思夜想痛苦折磨自己的男人。
我在門外走來走去等她,她在他房間一直談到十一點鐘他也不愿談她竟要與他說登記,卻不知他己逃避不再想和她。
她絕望極了,我開解她,叫她不要傷心要放開他,他是一個花心人來的。忠在弄摩托,我裝著沒看見,也沒勇氣走過去聊。
回去宿舍,何君在哭,我真替她不值,一天都傷心哭泣又不吃飯,怎么說都解不開她的情結(jié),弄得我也煩了。
她說最傷心的是自己被騙了,感情被玩弄了。我說你不是當(dāng)識錯人啰,我也累得只想睡覺,也不想在這里干或去酒店干了,也不想去三水做生意了,一天十三個小時,什么娛樂也沒有,就是午睡休息也是一份奢侈,也沒有朋友,這也是和姐在一起干的失落。
何君在收拾衣物說也打算回家逃情。然后一起去廠里,阿忠路過時看了下我,我和他形同陌路,裝作沒看見,只在偷偷瞥一眼。
回來宿舍她在睡覺,飯也不吃,我一勸她,她淚流滿臉。
我說:“你做什么事都比我強,為什么感情卻比我脆弱?“
感情最怕拿得起放不下,放不下的情最傷人最痛苦,何必為一個花心人而自我折磨呢?
天陰沉沉,風(fēng)嗦嗦的拍打著窗門,有如秋風(fēng)的溫柔,早早的沒了電,不能再寫日記,只好睡在那里哼歌,哼那首《哭砂》是沈說喜歡的歌,我也跟著喜歡,很有感情的唱,還有那首《夢醒時分》他也說過他喜歡,那我也跟著喜歡,想到他,想到回到他身邊再聽他彈一曲我們喜歡的歌,今晚一唱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很長時間沒唱歌了,心里還是愛他。
想到回去,我的心就熱切地想:沈,又可以回到你的身邊和你重溫往日的快樂,你在等待嗎?等待這顆流浪的心再屬于你。還有王,他同樣希望我能回去。
迷糊中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朦朧中怎么聽見阿忠的聲音?原來是刮二號臺風(fēng),怕廠里出事他來叫門衛(wèi)值夜去了,說去打牌,宿舍里黑漆漆的,窗外刮著風(fēng),下著雨,不醒來也不知道。
我小聲叫著何君,他走過來用手電筒照過來,然后被叫走了。第二次進來時仍射向我的床鋪,說找阿香。一束光射來在黑暗中如此的刺眼,我自然地坐了起來,怕他看見我的睡姿說:“是不是也叫我去工廠?”
他說:“不用你去,還沒走呀?還不走?”
我生氣地說:“走就走,即刻就走。”他又去了隔壁,對主任說:“還沒走呀,還在那里睡覺?!?p> 主任也沒出聲也沒進來就走了。他們走了,在樓下不知說了什么?我一直也睡不著,何君說想這么多干什么睡覺啦。
這一夜心怎么也難以靜下來,想不清他為什么要這樣故意的用手電筒射向我,門衛(wèi)說:“還要罰錢呀你還笑”。
她們說你不出聲就好了,我說我不出聲他也會站在那里不停的問,他明知我是沒走的,他故意這樣做,反讓我一夜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