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累?!毙ぷ雍?xí)慣性翹起二郎腿,等下一盞路燈從窗口閃過一瞬的燈光時,蘇盛行恰好看向左側(cè)的窗口,他的余光就那樣明確地捕捉到了肖子涵眼中的情緒,憂怨、無神。
這不該形容一個孩子吧……但肖子涵又是個不像孩子的孩子。
“您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蘇盛行正眼看著肖子涵,看著那雙棕瞳微閉。
“嗯?”那雙剛要闔上的棕瞳瞬間消了倦意,對上蘇盛行關(guān)懷的黑眸。
蘇盛行淡定地解釋,“我爸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可能已經(jīng)很有錢了,但還是要注意休息。”
肖子涵覺得有些好笑,“你爸還說什么了?”
“額……沒什么沒什么?!碧K盛行以為他又說錯話了。
肖子涵微微嘆氣,側(cè)目看向車窗外被夜色覆蓋的樹影,“我真是不知道哪兒惹到你了,又讓你這么怕我。”
“……”蘇盛行咬著下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肖子涵氣定神閑地解釋,“那天,我說的話是重了點,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我是想告訴你,凡事都要講規(guī)矩,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你私下里可以喊我一聲哥,但在人前和重要場合不可以。至于以后,再說。”
“我知道了?!碧K盛行偷笑了下,“哥……”他叫的極輕極輕。
“咳咳,現(xiàn)在也不行?!毙ぷ雍暰€清澈,稍稍能聽出孩童純真的天籟嗓音。
蘇盛行駭怪,“為什么?你剛剛不是……”
肖子涵突然擺起譜來,“沒有為什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你現(xiàn)在跟著我,你必須得聽我的?!?p> 蘇盛行聽著睜圓了眼,“您……怎么這么強迫?不是……霸道?”
“你還真是小學(xué)語文沒學(xué)好,就你這樣,種地都不知道種到哪去……說不定就是個路癡,把自己種丟了?!毙ぷ雍欀?,對蘇盛行的用詞深表無語。
“我就沒種過地好不好,每次都是去別人家種的地偷菜的?!碧K盛行有點驕傲地說著他的瀟灑事跡。
肖子涵訕笑,“偷菜?蘇盛行你可以啊你。我警告你啊,去了瀝城別給我偷花,沒人給你做‘花菜’。”
“菜偷了能吃,花能吃嘛?!碧K盛行來了脾氣,把不愉快的事統(tǒng)統(tǒng)遺忘,不遺余力地和肖子涵爭辯。
“我看你就是個大呲花?!毙ぷ雍瓚蝗说墓Ψ蛞膊徊?。
“我……”蘇盛行這邊沒詞了,敗下陣來。
肖子涵看著窗戶上映出蘇盛行氣鼓鼓的樣子,抿唇忍笑。
……
老嚴(yán)一路暢通無阻駛往機場。
把車留在停車場便去取機票,然后等候,順利登機。
在飛機上的兩位少年都很安靜,畢竟還是孩子的年紀(jì),上飛機鬧了沒一會兒就困了,老嚴(yán)在一旁分別為他們蓋好毛毯,守著他們到次日凌晨時分到達瀝城。
蘇盛行醒來時已經(jīng)到達瀝城的土地上了,中途沒醒來,好像又一次被人抱著坐上車,迷迷糊糊到了肖子涵的宅邸前。
初建成的浮云間設(shè)計單調(diào)簡約,黑白漆涂完了整個宅邸的墻面和輪廓,連家具都沒幾件,給人的印象只有空曠,冷寂。
一如宅邸的主人。
沒有門童,沒有成群結(jié)隊的傭仆,人少的出奇,整個宅邸周圍就沒見到人影。
那么大一個院子,連一個園丁都見不到。
肖子涵看了院子一眼,停下來摸摸長出園圃的葉子,“老嚴(yán),你不在,這葉子可是又長出來了,記得修一修?!?p> “行,今天我就把它搞定?!崩蠂?yán)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準(zhǔn)備拉門的瞬間回頭看看院子。
“今天有雨,明天吧。”肖子涵看似無心的一句話是對家人下意識的關(guān)心,驟然讓蘇盛行對“小開”放蕩不羈的印象有了變化。
也許,他沒那么不好相處呢……
“子涵回來啦?”梅嫂笑著出門迎接兩位少年。
“嗯,回來了?!毙ぷ雍c點頭,回應(yīng)梅嫂的招呼,一點架子都不擺,很自然的情感表露。
“你把小家伙帶來啦?”梅嫂忽然笑著看向肖子涵身后的蘇盛行。
肖子涵往旁邊退開一步,伸手為蘇盛行介紹他的家人,“蘇盛行,這是負責(zé)廚房和生活起居事宜的女傭,梅婼。你可以叫她梅嫂,在醫(yī)院你見過她的。”
蘇盛行向梅嫂微微低頭鞠躬。
肖子涵再指向一手插在褲兜,一手在把弄葉子的老嚴(yán),“那是我的管家,嚴(yán)墨,你可以叫他老嚴(yán)?!?p> 老嚴(yán)向來不茍言笑,此時也擠出一個微笑向蘇盛行表示問候。
“他們是我最重要的兩個家人,以后,你也是?!毙ぷ雍馕⒘粒鄣诐M是柔情。
蘇盛行很快想起了他現(xiàn)在的身份,“我很勤快的,端茶倒水都可以做,哪怕讓我掃廁所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可以做。我在這里該做些什么?”
肖子涵眉頭緊皺,“端茶倒水?我說讓你做這些粗活了嗎?”
蘇盛行被肖子涵轉(zhuǎn)瞬而逝的好心情嚇到了,訥訥問道,“那……您是……”
“我要把你培養(yǎng)成我的第一秘書?!毙ぷ雍?,掌心向上,禮貌地指指梅嫂,“從今天起,你和梅嫂學(xué)做家務(wù),和我一起上學(xué)讀書,學(xué)費就從你的工資里慢慢扣,以后你需要什么就跟老嚴(yán)和梅嫂提?!?p> 蘇盛行再次向梅嫂和老嚴(yán)頷首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