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和五

　　看著艾克在一旁折騰，溫特斯不置可否。

　　以陸軍對施法者的渴求程度，不大可能會遺漏有潛力的軍校生。

　　但隨意否定別人的夢想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哪怕是用真話。

　　艾克努力地“使用魔法”，他的臉逐漸離石凳越來越近，表情也逐漸變得猙獰，眼珠幾乎快要貼在水滴上。

　　考慮到今天的氣溫，無論艾克有沒有法術能力，石板上的水都早晚會氣化。

　　“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溫特斯問。

　　“有，眼睛特別干?！?p>　　“我就是喜歡你的幽默感?！?p>　　“水無法用來測試潛力者，否則篩選施法者也用不著上專門的設備。”溫特斯解釋為什么用水測試不行：“安托萬-洛朗將軍曾提過，讓一滴水汽化需要的魔力，比像百磅硬弓那樣加速一支箭耗費的魔力還要多?！?p>　　“不過將軍也就是隨口一提，沒有詳細論證”溫特斯補充道：“但我訓練也能感覺到水是最難氣化的液體，你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加速類法術公認殺傷力最強了嗎?“

　　“氣化這一點水看不出來有什么用處，但加速一支箭就能要人性命？”阿克塞爾試探地回答。

　　“沒錯，施法的難度和法術的威力并不掛鉤?！睖靥厮瓜氲饺蓟鹣捣ㄐg的尷尬現(xiàn)狀，不禁搖頭：“魔法不是為殺戮而存在，人類只是在挑出最適合殺戮的魔法?！?p>　　“這有什么好說的？練十年劍術，上戰(zhàn)場被一槍打死，不是更委屈？”艾克倒是很輕易就接受了，他舉一反三：“主也不是為殺戮才創(chuàng)造鋼鐵和火藥的吧？還不是被拿來殺戮嗎?”

　　“嗯?！?p>　　石凳上的水滴已經(jīng)完全消失，而艾克沒有任何使用魔法的感覺，他有些沮喪：“我果然沒有法術天賦?！?p>　　“也不一定，反正用水測不出來?！?p>　　溫特斯安慰艾克：“如果你想測，明天我?guī)闳フ铱死锼沟侔步虇T，他應該有辦法?！?p>　　“哪個克里斯蒂安教員?

　　[克里斯蒂安]意為信徒，陸院里叫這個名字的人可太多。

　　“施法者教研室主任，應該是陸院里最厲害的施法者。放心，他很和善，求他幫忙一定沒問題?！?p>　　“算了，就是隨便試試，我也沒覺得我真的是施法者?！皽靥厮棺愿鎶^勇要幫艾克找人測試，艾克卻變得膽怯。

　　兩人隨便拿幾滴水測一測是一碼事，要去找教研室主任，還要用上專用儀器就是另一碼事了。

　　“你還是給我講講使用魔法的感覺?！卑撕芎闷?。

　　“我沒法準確用語言描述?！睖靥厮篃o論如何組織語言，都沒法恰當描述：“我舉個例子，你能向一個天生目盲的人描繪色彩嗎？”

　　這個問題把艾克也問住了，他愣了好一會，想出了各種各樣的描述方式，最后還是承認：“不能，從來不知道什么是色彩的人要如何理解色彩？”

　　“使用魔法的感覺也是一樣，要如何向從來沒有體驗過魔法的人描述使用魔法的感覺呢？”溫特斯實話實說，他緊接著急忙補充道：“我只是打個比方，不是在說你是個殘疾人?！?p>　　“我當然能理解你說的意思?！卑藴睾偷匦χf：“這取決于正常人的標準，如果施法者是正常人，那我們確實都是殘疾人?！?p>　　“你是正常人，施法者才是另類。”溫特斯趕緊打住這個話題：“我還是給你盡力描述一下使用魔法的感覺，不過不是很準確，而且只限于我的感受?！?p>　　“好呀?！?p>　　“有時候會有非常強的擠壓感，像整個空間都朝我壓過來；有時候會有非常強的刺痛感，像被刀子捅；有時候非常冷，有時候又非常熱。”溫特斯皺著眉頭回想著使用魔法的感覺。

　　他繼續(xù)說：“重點是這些感覺不是來自我身體的任何一處，就像是別人在挨打但是我在痛，你知道幻痛嗎?“

　　“截肢后的士兵，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被切斷的肢體還在，而且還會有痛覺？”

　　“沒錯，就像是幻痛?！睖靥厮裹c頭：“但對于我而言，不是因為身體哪個部分被切掉產(chǎn)生了幻痛，而像是從未擁有過的身體部分產(chǎn)生了幻痛。

　　產(chǎn)生痛苦的身體部分沒有血肉，但卻有實打實的感覺。說是肢體也不準確，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準確形容。就像剛才說的，無法向盲人描繪色彩。”

　　“我有一點理解你說的東西了?！?p>　　“所以聯(lián)盟施法者們把魔法天賦稱為看不見的‘第三只手’、四肢之外的‘第五肢’。三和五這兩個數(shù)字對聯(lián)盟施法者有很重要的象征意義，因此聯(lián)盟施法者協(xié)會又叫三五協(xié)會?！?p>　　溫特斯用手蘸著水在石凳上畫出了一個符號。他先先畫出了一個正五邊形，然后從五邊形其中一個頂點與另外兩個頂點連線，把五邊形分成了三個三角形。

　　“這個就是聯(lián)盟施法者的象征標志，你看它的形狀，一個正五邊形被分成了三個三角形，既可以代表第三只手、第五肢體，三個三角形也可以代表三大魔法類型?！睖靥厮惯叜嬤呄虬私忉屩@個符號的含義。

　　“原來這個是施法者的標志？我說你怎么天天戴著這個徽章，我還一直以為是海藍同鄉(xiāng)會的標志！”

　　“你不知道這是施法者的標志嗎？”

　　“你沒說過。”

　　“你沒問過?！?p>　　這個雞/蛋循環(huán)繼續(xù)下去，不會有盡頭。

　　溫特斯又很快想起了一些東西：“我們不是上過反制魔法的戰(zhàn)術課?”

　　“就是聽反魔法師課教員的描述，我才覺得施法者勾勾手指就能殺了我?！鞍诵χf：“他在課上說的魔法可和你跟我說的不一樣?！?p>　　“我覺得反魔法課上說的應該是主權戰(zhàn)爭時期理查四世的御用打手——宮廷法師?！睖靥厮姑靼资窃鯓右换厥拢骸皩m廷法師人數(shù)很少，且極為神秘。他們的訓練內(nèi)容和法術實現(xiàn)方法外人都不得而知?！?p>　　溫特斯回想了一下文獻課上學到的關于宮廷法師的內(nèi)容：“弗萊曼人的學者記載，古代絲國的皇帝曾召喚過隕石雨，毀滅了幾十萬叛軍。像我這種只能點個蠟燭的施法者，根本無法理解要如何才能實現(xiàn)這種超級法術?！?p>　　“召喚隕石雨？宮廷法師要真有這么厲害，瘋子理查還能打不下圭土城？”

　　“所以我覺得古籍里的這部分內(nèi)容也是吹牛的成分居多，反正都是吹牛，肯定要使勁往大吹?！睖靥厮勾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