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那位便是仲定先生?!闭钪先撼甲h事,窗屏之后劉氏姐弟偷視新晉人物,滿地跪服的黃門無人敢言,更有甚者做了劉協(xié)的踏墊。
“本以為是個八尺雄壯,如今一觀也不過文弱青癯。”劉婉是天家貴女,性格自傲,言語自要矜持,但那目光片刻未離朝上風(fēng)采兒郎。
“皇姐何故口是心非?是誰昨日映月學(xué)洛神,又是哪個要穿仙子裙?”劉協(xié)佯做鬼臉,盡數(shù)抖落皇姐私下殷勤。
“協(xié)兒,你學(xué)壞了!竟敢如此說姐姐!日后不與你親近了?!眲⑼衩嫘呶⒓t,言語頓錯。
“皇姐也是待嫁之齡,博先生一笑又如何?若是父皇知道,定也十分愿意。”劉協(xié)以為這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何故遮掩隱藏?
“什么叫博他一笑?你家皇姐又不是物件,大漢天下也不止他一個人物?!眲⑼衩骖a此刻變得緋紅,有些事言語越描越黑。
“那便算了,反正皇姐也不愁嫁。”劉協(xié)聽著朝堂激辯,興致正濃,無暇理會姐姐心思變化。
“啪!”
“皇姐何故打我?”
“你一個人看吧,日后少來尋本宮?!?p> “不找就不找,過兩日待我請示父皇……,趴好了,不準搖晃?!?p> “是,殿下?!?p> 話回未央宮正殿。劉宏得了張安承諾,面色好轉(zhuǎn)不少,隨即道:“朕還有一事,可算經(jīng)年夙愿,朕少時出于藩地,喜兵法武技,后而臨朝,多年兢業(yè)朝政,每思及武略,卻是薄弱。遂,朕想在西園募天子衛(wèi)兵,合為八校尉,一來解愿,二者加強京師防務(wù),不知眾卿以為如何?”
西園八校尉之論所圖甚大,劉宏這幾年以左豐為跳板掌控了宦官,且還想在外戚手中分兵權(quán),首當其沖的便是大將軍何進。
何進在朝多年羅織黨羽,根深蒂固,他不開口,滿朝做了靜默。無人敢回應(yīng)皇帝。
“眾卿為何不言?是朕考慮欠妥嗎?”劉宏輕拍木案,旦求直諫之士,破此朝堂亂局。
帝雖怒,朝中一系忠干老臣依舊無人出面說話,此中凄涼全是帝王一手造成,昔年帝暴虐,反復(fù)無常之形象深入人心,老臣們也不知皇帝是否真心悔改,更怕西園八校尉又是巧立名目的禍害蒼生之舉,漢之天下本已千瘡百孔,再也經(jīng)受不起帝王蹂躪折磨,許多人都已經(jīng)棄了希望,只求穩(wěn)固大漢根基,不奢望帝王一日發(fā)奮圖強。
“哼!今日爾等不言,朕也要做,爾等可有異議?”劉宏未想到朝堂局面會變得如此,但心中期許,不容人改。
久呼無人應(yīng),這種反駁最為傷人,劉宏看向盧植等人心生悲涼:朕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你們真當沒看在眼里嗎?
“陛下,臣愿領(lǐng)校尉之職,隨帝驅(qū)使,撥亂守正!”
值此刻,光祿大夫再次離席出列,周圍群臣投來異樣目光,張安卻做渾然不知。
何進對張安更是咬牙切齒,本來劉宏厭惡張讓,宦官內(nèi)部心力不齊,各自生了附庸,單憑左豐一人之力難以與他對抗,朝堂演化一言堂,但如今張安歸朝,處處與他作對,此子不可久留也。
“善!張卿甚得朕心?!眲⒑晷β晜黜懙钣?,心道:唯張安可用也。
“陛下,臣領(lǐng)旨募兵卻有一難處,光祿大夫之職只怕臣再難以勝任?!睆埌残闹幸财鹆擞嬢^,要扳回一局。
“哈哈哈!這又何妨?本朝身兼數(shù)職者如云之盛,張卿為何不能?誰人敢做反對?”劉宏不以為然道。
“陛下,臣自小愚鈍,做事心力有限,只愿做一事,成一事,不愿三心二意,閑吃俸祿?!睆埌惭哉Z若有所指,說的就是這滿堂權(quán)貴。
劉宏此刻起了興趣:“那張卿有何良策?”
張安目色堅定的說道:“廣開天下言路,征辟在野賢能,為朝廷所用,為天下所用。”
張安此言一出,何進一派多數(shù)譏笑,何進本人更是得意,劉宏則皺眉不言。
“敢問大將軍,群臣為何發(fā)笑?”張安轉(zhuǎn)身對何進一拜道。
何進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光祿大夫之前不在朝中,對朝廷之事多有不知,本將軍自中平元年始便已廣招天下英豪?!?p> 何進這些年征辟名士數(shù)百人,也是一份光耀功勛。
“哦!敢問大將軍那些人現(xiàn)身居何職?”
“皆在將軍府上聽用,不勞光祿大夫費心,本將軍自會善待名士?!焙芜M言語中多有不屑,黃口小兒能有什么高見?
“看來大將軍是誤解了,陛下,臣所說的是為朝廷所用,而非一府之臣,不涉利益,不看蠅茍,為陛下拔于朝廷的實心干才。”張安可從未想過羅織黨羽,他要將黨人,士族從外戚手中歸還于朝,把士族黨人做成三足鼎立的一角,而非宦官外戚的附庸。
“嗯,光祿大夫所言另有天地呀!”劉宏此刻眼界也開拓了不少,無論是黨錮之禍,還是提拔選用都在外戚與宦官之爭這個框架之內(nèi),若能擺脫此束縛,名士可不愿叫他人主公。驃騎將軍相比雜號將軍,太尉太傅相比府中從事,哪個更有誘惑力,哪個更能激發(fā)忠心,一眼便知。
“陛下,朝廷所設(shè)置職位皆有其職責,一人精力有限,怎可身兼數(shù)職,單說光祿大夫職位在野名士能勝任者不在少數(shù)。前朝中議郎蔡邕,乃海內(nèi)名儒可當此職否?前豫州刺史王允,學(xué)富五車可當此職否?潁川名士荀爽,慈明無雙可當此職否?這三人比之張仲定優(yōu)于百倍,朝廷為何棄而不用?”張安薦才從不藏私心,亦沒有利益勾連。
“蔡邕,王允,這二人……”劉宏欲言又止,當年他可是親手操刀者,如今怎又好將其召回?
“陛下,一人功過事小,為何不能摒棄前嫌,皆是漢家子民,帝王征招豈有不從的道理,安學(xué)儒不過二十載,雖為后進淺薄,也知忠君愛國,在野大賢通曉天意,知仁禮,豈會責怪陛下?
陛下,改亦難,不改則廢呀,本朝二十三代先帝都看著您呢!望陛下早做抉擇?!?p> “陛下,光祿大夫所言甚是,臣附議?!北R植出列道。
“親賢臣,遠小人。臣附議。”楊彪出列道。
士族群臣一一出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將士族推向更高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