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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靈冊

第十二章:鐘靈寺

贖靈冊 墨藏香魂 3785 2020-07-31 19:00:00

  吃飽喝足后的眾人三兩成群,在莊子內(nèi)四處晃悠,有些則留在原地閑聊。余心則等著吳憂接下來的舉動。吳憂抬頭看著這布滿繁星的夜空,滿意地點點頭,看了眼余心后離開篝火,蘇木則目送著兩人離去。

  余心跟在吳憂后邊,發(fā)覺兩人已出了化緣莊,便好奇地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吳憂沒回應(yīng),速度也沒減慢,余心只好乖乖地繼續(xù)跟著。

  “嘩——嘩——”清脆的拍打聲在這寂靜的夜里恍若夜曲,令聽著心安,連日來趕路而緊繃的神經(jīng)在這一刻終于得到徹底的釋放——原來是到了宿神江畔。

  余心橫躺在地,就著江邊吹來的夜風(fēng),欣賞著許久未見的星空。吳憂靠坐在一邊的岸石旁,將手伸進冰涼的江水里沖刷著,感受著來自自然的力度,靜靜地出了神——夢中那女子,雖然面帶著笑,但若是細看的話,眼角似乎含著一抹淚。那是多么風(fēng)情萬種的人兒啊,是被人欺負了?還是被人辜負了?讓她傷心的人又是誰?

  夢中出現(xiàn)過的木魚聲從腦海深處悠悠傳出,這木魚聲與化緣莊內(nèi)偶然擦肩而過的木魚聲比起來很是不同,節(jié)拍統(tǒng)一得如同機械在運轉(zhuǎn)一般,尾音悠悠揚揚地傳出很久,像單音節(jié)的清純曲調(diào)。聽得久了,身心就像被凈化洗滌過一樣舒服,這應(yīng)該是有一定道行的和尚才能夠敲出的木魚聲——和尚?女子?

  感覺到手有些麻木,吳憂慢悠悠地將手抽了出來,緊致的皮膚被泡得皺巴巴的,血色全無。吳憂在江面上仔細地看了看,并沒有夢中出現(xiàn)的那種奇怪生物,難道是記錯了?

  她站起身,剛邁出一步便被絆了一趔趄,低頭查看,卻是余心。地為床,天為被,雙手為枕,輕微鼾聲響起,吳憂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時候睡著的,想起剛剛補覺的時候余心并沒有待在房間里,想必是累了。

  吳憂咬破指頭,擠出一滴血輕輕點在余心的眉心處,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漸漸淡化為一抹紅,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在回到暫時寄宿的屋子旁,毫無預(yù)兆地被蘇木攔下,吳憂對這個大高個的耐心已經(jīng)耗盡,雙眸一閉一睜,已顯猩紅,身上的氣壓瞬間噴涌而出,直逼蘇木。蘇木驚覺不好,雙拳交叉趕忙護在身前,形成一個金黃色的半透明護盾,將襲面而來的氣壓擋住并分散兩邊。

  吳憂本意沒想傷害蘇木,只是給個警告而已,所以氣壓被擋住散開后,她便收斂了氣壓,只余依舊血紅的雙眸。

  “自從余心跟了我,你便時不時過來搭茬兒,看在余心曾是你的隊員,我們又同為鎖靈莊的靈士,我不跟你計較,但我的耐心非常有限。你若是不放心,我跟莊主說一聲,你把那寶貝小子領(lǐng)回去,我也樂得重回自由身。”吳憂第一次正眼看蘇木,估計也是最后一次,說完便快步與蘇木擦肩而過,不再管他。

  一夜無夢。

  天剛破曉,蘇木隊、黎組長隊及另一小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起了床,在鎖靈莊內(nèi)帶的久了,生物鐘已經(jīng)定型了,即使沒有那熟悉的大公雞啼叫。唯有吳憂,常年在外流浪,生物作息紊亂,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的征兆。

  黎組長瞄了眼某一屋緊閉的房門,鼻子輕哼一聲,帶著隊伍先到莊子里四處打聽確切的關(guān)鍵消息。不起眼的小隊則按照報信符的線索,向莊內(nèi)人打聽鐘靈寺所在,準備出莊,唯剩蘇木這一隊的人還留在原地。

  “蘇隊,我們接下來怎么做?”蘇木看了眼兵分兩路的兩支小隊,思索片刻,道:“咱們先去找剛被剃度沒多久的新和尚,把他們聚集在同一個地方?!?p>  “是,蘇隊?!毙£牭娜藙由砥饋?,往莊子內(nèi)的各個角落散去。蘇木坐在昨晚燃起篝火的地方,一會兒看向緊閉的屋門,一會兒看向莊外,一向銳利的劍形濃眉此時變得有些緩和,眉頭微微蹙起。

  太陽緩緩升起,微弱的陽光透過遠方的山灑了下來,如同晨掃般將暗淡的天空一點一點變得明亮起來。耳邊傳來細沙摩擦的聲音,蘇木側(cè)首往莊口的方向望去,只見余心正一臉慌張地往這邊趕來,眼神渙散,有些飄忽不定,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余心?!?p>  “蘇哥!”余心看見蘇木,眼中的渙散被一抹明亮所覆蓋,他急忙忙地跑過來,先是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再看向蘇木。“蘇哥,你們都開始做任務(wù)啦?”

  蘇木點點頭,“你昨晚去哪兒了?”

  “我······”余心有些尷尬地撓撓后腦勺,“我昨晚······跟著去了宿神江邊,那里的夜風(fēng)吹得太舒服了,結(jié)果睡著了?!?p>  “你在江邊睡了一夜?”蘇木怪異地繞著余心身邊打量著,“你沒感冒?”

  余心微微笑了笑,手指摸了摸眉心處那點淡淡的紅,“沒有,有這個護著我呢?!碧K木順著余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點若隱若現(xiàn)的紅色正隨著余心的動作慢慢消失,他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心像是想起什么要緊事,一把抓住蘇木的手腕,問道:“那個,她走了嗎?”

  “還沒醒?!痹捯粑绰?,緊閉的屋門有了一絲松動,緩緩打開來,吳憂正一手吊著眼鏡,一手梳捋著雜亂的碎發(fā),懶洋洋地靠在門邊,順帶打了一個大哈欠。

  余心見狀,立馬松開抓住蘇木的手,朝吳憂走去。

  “嗯?你小子回來了······”又是一個大哈欠,吳憂揉了揉濕潤的眼眶,只覺眼前一黑,她抬起頭,瞇著眼睛看清來人后,睡意瞬間散了幾分。轉(zhuǎn)身朝屋內(nèi)走去,手臂處突然一緊,吳憂不滿地皺起眉頭,掙開那只手,側(cè)身看著即將踏入屋門的蘇木。

  “想清楚了?”

  “抱歉?!?p>  吳憂冷笑一聲,“什么意思?”

  “這幾日來對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p>  吳憂深吸口氣,“如果是抱歉的話,我覺得沒必要聽下去了。”

  “不,既然當(dāng)初他選擇離開的時候我沒有阻止,那現(xiàn)在他要留在哪,我也沒權(quán)利阻撓······真的很抱歉?!碧K木說完,轉(zhuǎn)身與自己的隊員會和,高大的背影在吳憂模糊的視野里漸行漸遠。

  余心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的,“那個,你們在說什么,我好像聽不懂?!?p>  “不關(guān)你的事。”

  ······

  洗漱完畢,吳憂帶著余心出莊,前往鐘靈寺。

  “鐺——鐺——”寺廟之內(nèi)晨鐘響起,十里之內(nèi)無一角落所不能及。吳憂兩人在距離鐘靈寺幾百米處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身心頓覺舒暢。

  “呵——這鐘靈寺的香火好像挺旺啊,這么遠都能聞到香味?!钡鹊骄嚯x再縮短些,已經(jīng)能看到有一些香客進香完畢,正稀稀落落地從廟門內(nèi)出來,身旁還跟著一個小沙彌,彼此之間不知說了些什么,待腳步已落在最后一層石階時,方才拜別。

  “這么早就有香客啦?這鐘靈寺里面到底拜的是什么?”

  “進去拜訪拜訪就知道了?!眱扇颂ど乡婌`寺前的第一層臺階,緩步上升,每一層石階即寬又低,剛開始爬起來是很輕松,可單單就這廟門前的石階就有九十九級,才剛爬到一半,余心已經(jīng)開始小喘起來。

  “喝——這、這臺階、看起來挺輕松的······怎么、爬起來、這么累。”再看這吳憂,臉不紅氣不喘的,只是額間滲出些許細密的薄汗。余心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只聽得頭頂傳來略帶鄙視的聲音:“這才幾層石階,你就累成這樣,小伙子挺虛哈。”

  余心猛地直起腰,面帶哀怨地看了眼吳憂,再次開啟征服石階的道路。

  終于,蒼天不負有心人,余心首戰(zhàn)告捷,在邁上最后一層石階后,余心的雙腿瞬間麻軟,整個人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吳憂的臉頰終于變得通紅,有些略微的小喘。立于廟門兩旁的守門僧面對吳憂余心兩人,食指拇指捻著胸前佛珠,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余心趕忙從地上爬起,同樣雙手合十回禮,吳憂則微微點頭,守門僧歸位。吳憂抬頭看著鐘靈寺的門匾,眼眸微動,隨后示意余心一同踏進鐘靈寺大門——此廟建于半山腰上,空氣雖少卻清新,已有些許云霧繚繞,鳥兒在露天院落上徘徊鳴叫,偶爾惡作劇般從香客和護寺僧的衣袖下滑翔而過,只換得幾聲輕笑。

  余心眼尖地看見主殿內(nèi)有幾抹白色的衣訣閃過,抓住吳憂的衣袖連忙扯了扯,“我好像看見主殿里有自己人?!?p>  吳憂跟著余心一路小跑至主殿,剛踏過膝蓋高的門階,便與一小隊的白衣撞了個正面——正是那支最不起眼的小隊。女隊長看見吳憂和余心先是一愣,然后朝二人點點頭,弱弱地問道:“二、二位,來,來來了?!?p>  “你是······結(jié)巴?”吳憂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那女隊長羞愧地差點掘地三尺將自身埋下。吳憂看了眼女隊長,再看了眼余心,禁不住搖頭——這莊主老頭怎么回事,什么歪瓜裂棗的全收了,怪不得當(dāng)初我一身的邋遢都能被他收進鎖靈莊去。

  吳憂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問那位女隊長:“你們來這兒多久了?”

  女隊長深吸口氣,咽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到了有一、一一、一會兒?!闭f完又是一副恨不得當(dāng)場抽死自己的懊惱表情。吳憂不打算再繼續(xù)跟她溝通下去了,除了怕她自己當(dāng)場嘔死,當(dāng)然還有旁邊那一雙雙竄起小火苗的眼睛,若是再聊下去,估計吳憂得被萬箭穿心。

  此時兩個僧人虛扶著一位須發(fā)花白,面容慈善的老僧人從后堂出來。兩位僧人的僧袍只有左邊袖子,右邊則露出一條健壯的胳膊及一小片的古銅色肌膚,應(yīng)是護寺武僧。而中間的這位老僧人除卻僧衣外還批了一件正紅色袈裟,袈裟上雖無鑲金絲嵌銀線,卻透著隱隱光芒,晃得人眼有些花,這應(yīng)該就是鐘靈寺的大方丈。

  是了,所有要出家的人,都得經(jīng)過大方丈的點頭才可剃度收入佛門,這女隊長腦筋倒是轉(zhuǎn)的挺快的,也抓住了主要線索。

  吳憂站在一旁,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準備聽聽這女隊長要做什么。

  “方丈?!?p>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不遠千里尋老衲而來,有何要事???”

  女隊長平復(fù)呼吸,再度開口:“方丈,聽聞最近鐘靈寺的僧人莫名增多,不知道是真是假?”吳憂挑了一下眉——這會兒不結(jié)巴了?

  “嗯······確有此事。”

  “那方丈、可、可知是誰所所所渡?”吳憂不禁扶額,眼角瞥見香爐后一抹土黃色僧袍飄過,主殿內(nèi)濃濃的檀香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另一種香味。

  “這······需得老衲好好想想?!?p>  “好,打擾方丈了?!?p>  大方丈搖搖頭,閉上雙眼開始沉思。兩位武僧則捻起手中佛珠,口中呢喃著晦澀的經(jīng)文。吳憂見主殿內(nèi)的人大多部分都把注意力放到大方丈及女隊長那一隊人身上,便將身形貼在墻邊角落處,偶爾左看看右看看,待無人察覺時,悄悄地溜到香爐后消失了。

  吳憂沿著香爐后的走廊一路尋找著那一絲香味的去處,腳下的走廊僅供兩人對面相讓,一整條下來竟沒有任何的分叉口,倒是左拐右拐的繞得人頭昏腦漲。視線所及之處,皆是僧房、綠樹、尋?;ú莸?,并無特別之處,也沒碰見一個和尚。在走廊的盡頭處,吳憂停下腳步,眉心緊蹙,眼神凝重?!跋Я耍俊彼D(zhuǎn)身四處看了看,剛剛顧著追尋那香味,竟然沒發(fā)現(xiàn)這條走廊兩端空蕩蕩的,底下一條清澈的汩汩河流,除了一面墻并無其他出口。

  吳憂揉了揉鼻子,打算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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