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余心還沒反應過來?!澳隳乔f主老頭扣著那兩只靈物不放,還單獨把我放出來接任務,這老頭不知道打著什么算盤,我是血靈師,封印贖靈冊中的靈物本就是我的職責,既然那老頭一直在跟我打馬虎眼兒,我是不可能繼續(xù)跟他合作的了。”
“你要在這外面繼續(xù)流浪?”
“嗯?!?p> “要不······我去跟莊主商量商量,你······”
吳憂按住余心的肩膀,“要我回去是不可能的,至于你,你這半吊子不適合在外面四處亂竄,等天一亮,你就趕緊上路吧?!?p> 吳憂姐······要走了?
余心愣在了原地,吳憂也沒心思去管他,將結界的符文擦掉一些,起身朝寺廟方向走去——剛剛的那個夢,應該是記石那小鬼頭的前因,那塊會啼哭的石頭就在這兒,那剛剛封印的那座寺廟······是收留了記石的那一座,竟然變成了這樣?
吳憂燃起掌中焰,四處尋視著,終于被她發(fā)現那塊石頭的所在,此刻它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某一處角落,那暗紅的血跡依舊在。吳憂繪出一張血靈符,輕輕往石頭上一貼,從遠方處飛來一道暗紅色的光,與石頭融合在一起,隨后慢慢消散凝結成一顆血靈珠,圓滾滾地躺在了地上。
吳憂有些感慨,這一趟出來一口氣封了兩只靈物,不錯不錯,離成冊之時指日可待。
待回轉身,余心依舊在原地像座石雕一般呆著,這不禁讓吳憂略微思索起來——就這么些天兒,這小子不至于對我感情這么深吧,這很難決定嗎?
吳憂走過去拍了拍余心的肩膀,“誒!”
沒有反應。
“小子?”
“······???”余心慢慢回過神來,望向吳憂的眼眸中含著深深的情緒,“怎么了?”
“該下山了?!?p> “哦······”余心明顯已經心不在焉了,吳憂也不在意,對于他這種溫室的花朵來說,跟著一起在外邊兒蕩,說難聽點就是累贅,吳憂是不打算留他的,只不過還得保護他直到天明。
吳憂在前面用掌心焰探著路,余心在后邊遠遠地跟著,后知后覺般地摸了摸眉心處,那里有著滾燙的溫度,恍如烈焰般燒灼著他這顆猶豫的心,就剩一晚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走到山腳下,夜色漸濃,兩人的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計”,等余心神思恍惚地靠到吳憂身邊時,吳憂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余心直接一個趔趄。
“怎怎怎、怎么了?”余心一臉懵逼地看著吳憂,隨即聚精會神地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什么變化,視線又重新回到吳憂臉上,“吳憂姐?”
“教給你一樣東西,把毛筆拿出來?!?p> 余心這次倒是少了之前的猶豫,將毛筆乖乖地交到吳憂的手上。吳憂接過時重新打量了一下毛筆,余心隨身的這支毛筆一直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有見過,難道只是單純的靈力吸引?
吳憂重新遞還余心,“你將靈力灌輸到毛筆上,然后畫出一個追蹤符陣來?!?p> “?。俊庇嘈你读艘幌?,乖乖照做了。手中的毛筆在虛空中攪了攪,絲絲縷縷的藍光隨著他這一舉動慢慢從空中發(fā)散而出,有意識地凝聚在白色的筆毛處,原本干燥的筆毛處變得飽滿濕潤起來。
余心調整好握筆的姿勢,隨即在面前描繪出一個吳憂從沒見過的靈符陣,雖說描繪過程有些青澀,卻還是一筆呵成。當筆尖離開靈符陣的那一剎那,靈符陣閃爍著陣陣靈光,它旋轉著。
突然,符陣瞬間破碎,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在兩人面前開始奔跑了起來。余心看了眼吳憂,解釋道:“跟著它。”
吳憂點點頭,兩人肩并肩地開始追蹤起來。期間吳憂的心思有些許恍惚——這追蹤符陣是依靠追蹤目標的相關物品為媒介,以變化的靈符構建鏈接,達到追蹤目標的效果。令吳憂沒想到的是,追蹤符陣竟然能凝聚出追蹤目標的大致形態(tài)。那這么說,當初余心在追蹤她時······
“吳憂姐?”
吳憂微微側首。
“······沒什么”
吳憂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再無回應。
余心只要跟著吳憂外出,夜晚的活動絕對比在鎖靈莊時要有趣的多,雖然能力不夠會多了些擔驚受怕。這不,兩人跟隨著前方閃著幽幽藍光的人影,在路上消耗了些這漆黑的長夜。
“誒?這里······”發(fā)覺周遭不斷后退的景象有些眼熟,余心不禁道出心中疑惑。
“眼熟是吧?”
余心點點頭。
吳憂直接在某一處停下,等著身后的余心跟上來,伸手遙遙指著左前方的某一處,“看那?!?p> 余心順著所指方向仔細打量幾番,原有幾絲薄汗的臉染上一抹白,“這······這里是······”余心下意識地靠近吳憂,十分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吳憂姐,你要小心這里,小心有人偷襲。”
吳憂沒出聲,剛剛用來追蹤的靈符陣效力已過,兩人重新陷入黑漆漆的一片田野之中。
“嗬·····”低沉的嘶吼聲四處響起,一時之間竟無法判斷這詭異的低吼具體是從何而來,吳憂只覺衣袖處一緊,微微側目,只見余心眉頭就快揪成一團,唇瓣微微抿起,難得看見他一臉嫌惡的模樣。
突然,低沉的嘶吼聲開始匯聚起來,就在眼前,有一抹比黑夜更為濃郁的墨黑正悄然成形,一個看似農民模樣的人正直挺挺地站在二人面前,逐漸響亮的嘶吼聲從其頭部傳來,卻不見其動作。
站在吳憂身后的余心已經握緊毛筆做好準備,要是對方敢輕舉妄動,他就甩對方一臉墨水。
吳憂試探性地動動手和腳,對方像是木頭做的一般,動也不動,吳憂眸中珠子略微動了動,將手背至身后,摸到一塊布料便狠狠地扯到身前。
“誒誒誒?”余心被一股大力丟了出去,還未來得及反應,卻見眼前那身形動了起來,只見他彎下腰,不知在地上拾掇起什么東西,雙手用力壓了壓,沖著余心的方向便是飛快一扔。
“啪!”伴隨著一聲脆響,余心只覺臉上一痛,伸手摸了摸,一股熟悉的腥臭味撲面而來。
“我······天吶!”余心堪堪穩(wěn)住深杏色,掀起衣擺往臉上使勁蹭,依舊是越蹭越臭,見對方雙手正在按壓,余心撒開腳步重奔吳憂方向。
經此試探,吳憂已確認對方身份,手中已有血靈符,兩指捻起直接拋向前方,一張血色捕靈網毫無懸念地覆上那抹身形,快速回縮,一顆散盡腥臭味的血靈珠緩緩飄向吳憂腰間。
余心對于吳憂越來越快的封印速度開始有了免疫,現在對于他來說最關心的事莫過于身上已經沾染上的腥臭味——太臭了!
“吳憂姐~”余心可憐巴巴地想往吳憂身邊湊,卻被吳憂一巴掌給擋了回來。
“太——臭了!別過來?!?p> “嗯······”余心有些郁悶,“有沒有什么符文可以清洗一下的?”
“沒有。”
“哦······”
吳憂很是滿足地劃過腰間的日益增多的血靈珠,抬頭看了眼空中的鐮刀月,再瞥了眼余心,提醒了一句?!笆稚斐鰜?,我?guī)闳€有水的地方?!?p> 余心放心地把手交了出去,感覺身子一輕,被吳憂帶飛了起來。與其說是飛,倒不如說是疾跑,速度飛快,如同腳下踩著云層般,余心第一次發(fā)現原來吳憂還有這種技能,心中緊緊壓著的那塊沉重的大石頭終于在這一瞬間落了地。
附近是一畝一畝的田地,所以所需的水資源肯定離這里不遠。吳憂帶著余心這么來回幾趟奔走,倒是找到了一池湖水,不管干不干凈,吳憂擠了滴鮮血點在余心的額頭上,然后將其丟到湖水里去泡了泡。
余心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嗆了幾口水,都說夜水涼,余心從頭到尾,從里到外均濕了個透,倒也沒覺得凍到哪里去,只得抓緊時間洗洗身子順帶連衣服也一起搓了搓。
吳憂則是望著遠方像洗筆水那般淺灰淺灰的夜空,在湖水臨近清理出一塊適合兩個人躺下的地方,隨手撿起一支廢棄木棍,狠狠插在地上然后開始畫了起來。
等到余心將自個兒洗干凈爬起來后,一個大概兩米左右的圓形靈符陣若隱若現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吳憂姐,你也會使用靈符陣?”
吳憂沒吭聲,抄起腰間匕首,直接在掌心處破開一個口子,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吳憂姐!”余心被吳憂的果斷舉動嚇得心驚肉又跳的,卻被吳憂一眼瞪了回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吳憂將盛于掌心處的鮮血慢慢地傾倒在地上的靈符陣上,鮮血與凹槽剛一觸碰,就像活起來的那般,快速在凹槽內流動著,待幾個綿長的呼吸過后,整個靈符陣充斥著血腥之氣。
吳憂眼神示意余心踏入陣內,然后雙手在胸前掐起幾個印訣,口中呢喃著,陡然往頭頂上一拍,刺眼的紅色光芒自掌心處瞬間四散開來,與地上的靈符陣相結合,形成一個完整的半透明狀結界。
“咳咳?!眳菓n輕輕咳了兩聲,余心見其臉色已蒼白如紙,顧不得人家的警告,立馬撲到人家身旁,握著還在不斷流血的手,不理解地關心道:“你怎么樣了······會不會感覺頭很暈啊······會不會疼的跟抽筋一樣啊······會不會······”
余心語無倫次的言語對于此刻的吳憂來說很是聒噪,原本時明時暗的視野更是添了些環(huán)繞的星星,忍不住吭聲,“閉嘴。”
余心身子抖了一下,再也不出聲了,只是眼中閃爍的心疼越來越多。
東方已顯魚肚白,吳憂弱弱地抬起受傷的手臂,輕輕一抖,一朵掌心焰瞬間燃起,
“去?!闭菩难骘h搖而起,到陣中央落了地,暖烘烘的溫度瞬間席卷整個結界。吳憂再一鼓作氣繪出各式各樣的血靈符,幻化出各類所需品,如布條、光滑的石頭等。
余心見狀,將還未完全干透的衣服褪下,在石頭上完整地鋪開,再拿起地上的布條,小心翼翼地幫吳憂包扎著傷口,生怕力氣大了讓吳憂再疼上一疼。
吳憂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瞥了眼余心,疲倦的雙眼卻忽然瞪大,她一把抓住余心正在包扎的手,睜大眼睛往期手腕處仔細地敲了敲——她剛剛好像看見了一道凸起的疤?
吳憂上手在余心腕間摸了摸,指腹處的凹凸感給了她確切的答案——左腕處,刀疤。
本就臉色蒼白的吳憂現下更是如同白紙一般,她不敢置信地盯著余心,細細地看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有些艱難地開了口,“你······你這手腕處的刀疤,哪兒來的?”
余心被吳憂這幅模樣嚇得又是一抖,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緩緩道:“小時候在田間割草,不小心揮了一把,雖然包扎及時,卻是留了一道肉疤?!?p> 此話一出,恍若晴天霹靂,“這傷口······是、是你姐姐包扎的?”聲音里是難得的顫抖。
余心點點頭,“當時阿爹阿娘正好外出趕集?!?p> 吳憂的手無力垂下,不知是喜是悲的雙眸緊閉著,身子竟是慢慢地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