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路拓約定好的時間,顧森宿和顧知非盯著顧她池跟盯眼珠子似的,顧她池騙兩人說要出恭,才得以從馬車里溜出來。
顧她池如約到了會英苑竹林,這時路拓還沒到。
會英苑是男生居住的大院。
歷年來,白鹿書院為朝廷奉獻的人才數(shù)量頗多,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是京城人士,大約有三分之二的人來自于氓原國其他地方。
國子監(jiān)和白鹿書院聲名鵲起不相伯仲,國子監(jiān)收的學子大多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或者皇親國戚,而對于貧寒的學子入學自然無望,因此只能轉投白鹿書院名下。
白鹿書院只注重品行,并不講究身份地位,當然欣然接納這些貧寒學子,并且還鼓勵他們一心向學,設立獎項,同時為他們解決食宿問題,極大解決了他們的后顧之憂。
白鹿書院安排男生集體居住在會英苑,女生就安排住在書槿苑,中間以竹林為界。
蔚藍晴空,藍的恍若深海,晴空萬里,可惜沒有一朵無聊的云彩出來遛個彎。
周圍人來來往往,茂林修竹遮天蔽日,透過林間的陽光打在顧她池臉上,不時有人回頭看一下這個冒然闖入邊界的女生。
被那么多人打量,尤其是一堆男的,顧她池漸漸回過了味來,奈何她臉皮厚,就是微有羞澀,臉上也看不出來丁點。
顧她池足足等了一刻鐘后,路拓嘴里叼著一根草,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過來。
顧她池一看見他這死樣子就覺得火大,感情他就是在耍自己。
顧她池白他一眼,也懶得和二世祖多說什么,直接從懷里取出一個盒子拋給路拓。
路拓毫不費力接過,看到顧她池就要側身而過,他挑了挑眉,“你等會兒。”
顧她池回頭,疑惑不解看著他,此時過路的人紛紛停下向兩人看來。
路拓:“等我檢查完了,確認沒錯之后你再走。”
顧她池給路拓一個白眼。
“查查查,您老瞧仔細了,也省得日后,您老人家再來找我麻煩。”
路拓從鼻孔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哼,沒做聲,只低頭啪嗒打開盒子。猝不及防一道淡粉紅色的光芒映入路拓眼簾,玉石耀眼,直接閃了路拓的眼珠一下,路拓閉了閉眼。
等他再掀開眼皮,顧她池叉腰揚著頭問他,“如何?!?p> 路拓再看了看兩支筆上的紋飾,確定無誤后才蓋上盒蓋,把盒子踹進兜里。
“還給你了,咱們兩清,以后別來找我了,就當誰也不認識誰。”
這回換顧她池趾高氣揚了。
路拓挑著眉頭看向面前連自己胸口都沒到的女孩,她的眼睛還是亮的驚人,一剪秋水眼眸迷人而精神,像是抹上了蜂蜜般。
路拓輕眨了下眼,突然附身而下。
顧她池沒有防備他的動作,等反應過來連忙后退一步,“喂!”
“你干嘛!”
路拓毫不介意又貼身而上,直到把顧她池堵在一棵粗壯竹子上。
顧她池避無可避,只好歪開頭,一臉茫然地看著路拓。
誰知路拓附身到顧她池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顧她池瞬間就忘了動彈,怔仲了起來。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路拓如妖精一般,當著會英苑男生的面,就這樣堂而皇之貼近顧她池,直到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了,路拓又才張口輕吐氣息,“不夠。”
“這怎么夠?!?p> 說時遲那時快,路拓的手靈巧地抓上顧她池的小手,以外人看不出來的角度悄悄摸上腰間的系帶。
……
顧她池睜大了眼。
路拓邪魅一笑。
正當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之際,
“刷!”
就好像是晴空中一道驚雷落下,直接撕裂了四周流動的空氣。人們動作停了,花兒低垂下頭,掉落的水漿濺起一地塵埃,空氣中莫名蔓延著一股尷尬又令人眼紅心跳的氣息……
顧她池眨巴了下眼睛,路拓抬眸,和她對視。
兩人視線相觸的那一瞬間,顧她池毫不意外看到了他胸口的那一抹瓷白……
顧她池大腦完全已經不夠思考,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聽到一聲刺耳的話,“天吶,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女子實在是太過大膽了!”
“沒錯,長這么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熱烈奔放的女子,居然,居然扒路公子的衣服?!?p> “真是敗壞風氣!”
“不要臉……”
“厚臉皮!”
“外表好看也抵擋不了內心的丑陋……”
各種各樣罵人的話語充斥在顧她池的腦海,一時嗡嗡的響個不停。
路拓那雙黑黝黝的鳳眸在這一刻變得熠熠生輝。他捂著裂開的衣服從顧她池的身前跳開,一臉無害又委屈的看著顧她池。
“你,你竟然,撕我的衣服……”
路拓仿佛受了多大的傷害一般,控訴道:“本公子知道,你一直心儀本公子,可是你也不用用這么粗暴無禮的方式獻身給我吧?這里還有那么多人呢,你怎么就不害臊呢?!”
“我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年紀輕輕不學好,竟學著人主動對男子投懷送抱,像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本公子見多了?!?p> “滾開!”
路拓伸手推了顧她池一把。
顧她池跌到了地上,腳不小心崴到了竹樁上,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氣。
但她根本顧不上疼痛,顧她池腦海中先是回蕩著那些路人說的話,然后又接著閃過路拓的話,她完全難以置信這人會這么壞到這種程度,品行之惡劣也是兩世世所罕見。
由于距離隔得尚遠,路人只看得到顧她池在撕破路拓的衣服后,被路拓狠狠推倒在地的畫面,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過了片刻,顧她池突然咧嘴,譏笑道:“你這局設得真好。”
可不就是好么?
當著會英苑來來往往上百號男子的面,羞辱她,折了她的驕傲和尊嚴。
手段不可謂不毒辣。
世道對一個女子的名聲何其嚴苛,名聲就是一切,也就是女子的命。
而他,一出手就扼住了她的咽喉,從此給她的名聲上抹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前世她自奔離王妃,于好名聲一途無緣,從此無論她做的再好想要彌補,卻總經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嘲諷和低看。
今生她努力偽裝想要掩飾自己骨子里的劣性,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卻不想又被路拓破壞,反而給她帶來更多的鄙薄嘲笑。
“誘我來這,然后做出我癡纏于你,不惜自毀名聲也要投入你懷抱的架勢,就是為了報復我,因為我忘記還給你筆的這件事?”
顧她池的手握緊,抓著身下的泥土仰頭看著路拓。
“你至于嗎?”顧她池突然大聲問道。
他們一人在下,一人在上。
一人高傲如同萬花之主的華貴牡丹,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間,便可叫人不得不臣服拜倒。
一人卻倔強得好像是風中搖曳的稗子草,卑賤得不值一提。
顧她池的質問,不知怎么的,一直在路拓腦海里回響,路拓突然皺了皺眉。
言下之意,今天的仇,我也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