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岑回到府邸便得知沈醋來過,之所以沒有告訴她母后的忌日,他有些小心思。
那些不堪的往事他還沒有準(zhǔn)備好告訴她,不是不夠信任,是他還沒有突破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線。
醋醋若是知道了,會不會生氣?。?p> 顧岑憂心忡忡的往書房方向走,絲毫沒有聽見碧蓮在身后的叫喚聲。
碧蓮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看來只能暫且留在外院做活了。
“那個誰?”吳十一隨便指了個丫鬟,那丫鬟一愣尋問似的指了指自己,吳十一點點頭“你過來?!?p> “吳公子有什么吩咐?”阿嬌唯唯諾諾走過去,聲音細(xì)小有些怕吳十一。
看著微微發(fā)抖的人,吳十一想:我有這么可怕?
語氣不自覺輕柔些,“這是新來的,你帶她去安頓住處,以后你干什么她就干什么?!?p> “是?!?p> 碧蓮低頭想著對策根本沒仔細(xì)聽吳十一的話,再抬頭時恰巧對上阿嬌的眼睛。
阿嬌性子隨和有些膽小,看到碧蓮也瞧她羞羞怯怯便朝著碧蓮淺淺一笑,不曾想對方面無表情的扭過頭去,阿嬌登時有些難過。
吳十一交代完碧蓮的去處,追著顧岑去了書房。
阿嬌性子軟,心里也就難過了一會兒便好了,看著碧蓮背著兩個大包袱走過去想要幫她,小心翼翼從碧蓮肩上卸下一個。
碧蓮瞅阿嬌一眼,有人替她拿行李她樂意不過,也就沒反對。
阿嬌見碧蓮不反對開始搭訕起來,“我叫阿嬌,姑娘叫什么?”
阿嬌整個人小小巧巧的,雖是丫鬟皮膚倒也白凈,巴掌大一張臉掛著甜甜的笑。
“碧蓮。”
碧蓮是不屑同她說話的,想著以后和阿嬌還要一同做活,便冷冷甩了個名字。
“碧蓮……真好聽!”阿嬌傻傻笑彎了眼睛,看起來很嬌憨。
被別人夸,碧蓮心里挺舒服,面上卻冷哼一聲,頗為得意和不屑,“你這種阿貓阿狗的名字自然是比不上我的?!?p> 話里的嘲諷阿嬌聽得懂,不過她并不在意,喜滋滋又問:“那碧蓮是哪里人呢?也是被家里人賣到王府來的嗎?”
被問的有些煩,碧蓮?fù)O履_步狠瞪阿嬌一眼,“你問這么多干嘛?只管帶路就好!”
阿嬌偷睨幾眼,咬咬下嘴唇。
碧蓮姑娘好兇哦~(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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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一家人正圍著桌子吃飯,遠(yuǎn)處看著倒也和樂融融,湊近了看一家人卻分幾條心。
柳氏仨母子相親相愛,偶爾夾夾菜低頭耳語幾句什么的。
自那日沈言出丑,沈溫和柳熏兒大吵一架之后柳氏竟沉得住氣,沈溫不找她,她也當(dāng)沒看見他,兩人僵持了將近一個月至今誰也未開口先說話。
近日沈溫都歇在蘇氏那里,柳氏說心里不打鑼鼓是假的,也尋思著是該服個軟奪回往日恩寵才是。
柳氏偷瞥沈溫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心里更不是滋味兒。
沈溫正夾了筷子菜放到沈醋碗里。
瞧著老爺那老父親的樣兒,怕是都忘了還有言言這個女兒了!
沈由看著柳氏盯著甲魚湯兩眼發(fā)直,像是在想事情。
“娘,你想什么呢?”什么事情值得吃飯時都要分神去想。
柳氏抿抿嘴,夾了顆鵪鶉蛋給沈由,“娘在想明年我兒都二十了,先前讓你跟著你父親去了軍營,想著讓你多歷練幾年。如今天下安定又無戰(zhàn)事,軍中也不甚忙,是時候替你說門兒親事綿延子嗣了,你意下如何?”
聲音不大不小一桌子人正好聽的真切。
“哥哥要說親了?那好??!”沈言率先開口。
王鳳清一聽,嘿,這事兒是該張羅張羅?!坝蓛海隳镎f的甚是,你可有心悅的姑娘家???說與祖母聽聽?”
沈溫雖未說話,銳利的雙眸也是擒著沈由。
沈由瞪沈言一眼,又面露羞色恭恭敬敬回王鳳清的話,“祖母打趣孫兒不是,若由兒真心悅哪家姑娘怎么會不與祖母爹娘稟報。再者,上頭兩個哥哥尚且還未成家,哪有弟弟先就成家的道理?!?p> “你兩個哥哥尚在邊關(guān)守著,家里自然沒法操持他們,如今你就在家中又到了該議親的年紀(jì),誰先誰后的都使得的?!?p> 王鳳清思忖著柴兒和米兒也不知何時歸來,難不成他們一輩子不娶由兒也跟著打一輩子光棍兒?
“上次大哥來信,說是年關(guān)可能要回來的,也不曉得回不回得來?!鄙虼纵p飄飄吐出一句。
沈由雖是柳氏所出,性格卻一點兒不像柳氏,老實憨厚中規(guī)中矩,照沈醋的話來說過分的中規(guī)中矩就是迂腐。
柳氏聽了裝出一副欣喜模樣,“真的?哎呀回來好回來好?!?p> 沈醋聽了彎彎嘴角,不置可否。
“你哥哥們也快回來了,早一些把你的事敲定,無傷大雅?!边@時沈溫不冷不淡冒出一句。
沈由十分為難,想了想還是推脫:“祖母、爹、娘,由兒不是要忤逆上親,實在是原則問題,上頭兩個哥哥還未成親,哪有做弟弟的先成親的道理?”
柳氏不滿沈由如此死腦筋,“也不逼你馬上就成親,先定下總不能你還要推脫?”
“如今妹妹管著家里,對自己兒子可是上心呢!”蘇氏突然陰陽怪氣來一句。
這下柳氏不依了,一雙兔子一樣紅的眼睛,楚楚可憐轉(zhuǎn)了一圈。
“姐姐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眼眶里蓄著淚水將落不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柳氏又道:“妹妹捫心自問管家這么些年,從未苛待過府里任何一個孩子,都是視如己出的呀。姐姐是有哪里不滿妹妹?妹妹改便是了……”
說完是哭得傷傷心心,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有人苛待了她。
“我尋思也沒說什么,妹妹這是哭給誰看??!”
蘇氏最是見不慣柳氏這幅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翻了好幾個白眼。
柳氏掐起帕子擦擦眼淚,“姐姐這話說的,以后將兒娶妻難道你就不上心了?就不管不顧的由著他去?”
蘇氏被噎住了,臉色有些難看“妹妹口舌伶俐,我可說不過你,索性不說也罷?!?p> 柳氏懂得見好就收,再得理不饒人的不就平白招人厭惡。
沈醋放下筷子,微微嘆口氣,蘇氏終究是斗不過柳氏。
瞅著沈言吃的歡快,想著過去這么久了是該試探試探,沈醋又拿起筷子夾塊肉到沈溫碗里。
“爹爹這幾日審那黑衣人進(jìn)展如何?”說罷不經(jīng)意般掃了眼沈言母女的反應(yīng)。
兩人面上不動聲色,實則都豎起耳朵,等著下文。
王鳳清也投出好奇的目光,附和:“是啊,可審出什么來沒有?”
夾起碗里的肉放入口中沈溫皺起眉頭,“那人骨頭硬的很!任憑使何種手段,只說自己不曉得?!?p> 這是意料之中的,那日小漂亮就告知過她了,深知爹爹是審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之所以提起就是想試試沈言和柳氏的反應(yīng)罷了。
“那這可如何是好?一日揪不出那幕后黑手,我醋醋豈不日夜小心提防?”王鳳清不安得很。
沈溫也嘆口氣,愁眉不展對沈醋道:“是該小心提防才是,以后你安生在家中陪著祖母,沒事少走動?!?p> 沈醋有些哭笑不得,她這算是給自己挖了個坑,還得乖乖往里跳。